走失的郡主回来了——大嘘菊
时间:2022-04-19 07:51:58

  窦家宅子外面的人不清楚,她嫁进窦家后却听到了一些风声。尤其锁着门的西小院里关着的疯女人,偶尔会大喊大叫,她的婢女隔墙听见过几句,回来悄悄告诉她,原来窦瑜一直被质疑并非窦二郎的血脉,所以当初徐月定是相信了,才会对亲生女儿如此残忍。想来也正因为如此,代嫁当日窦家老夫人才没有为窦瑜出头。

  沈嘉又装作不经意地和窦老夫人说了。

  今日窦老夫人称病没有赴宴,怕也是无颜见窦瑜吧。

  ……

  正如沈嘉所猜想的,那日在她走后,窦老夫人强撑着的脸色骤然一垮,起身时险些没能站稳,一旁的嬷嬷苏音紧忙扶住她,看到她脸色发灰,闭目流下了一行浊泪。

  呆站了半晌,窦老夫人拿上钥匙,拄着拐杖走到西小院,身边只带了苏音一人,命她打开了挂着铜锁的大门。

  院子里空荡荡的,屋门也如院门那样锁着。

  穿过这道紧闭的门,苏音提高灯笼将屋内照亮,四面昏暗发潮,床边传来断断续续的歌谣声和笑声。

  苏音每一次听到这个声音都会寒毛直立,望向床边,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佝偻着单薄的背脊,正伸出干瘪如柴的双手,在床沿一寸寸摸索,一边低低念着“阿琦”,一边又哼起颠三倒四的歌谣来。

  仔细分辨,才能从这不成调也不成词的哼唱中听出是哄孩子入睡的歌谣。

  很多人都以为徐月离奇失踪了,但只有窦老夫人及心腹知道,徐月在失踪了几个月后又回来了,在一日深夜被扔在窦家的角门外,双目失明,已经疯了。

  窦老夫人念及她曾为窦家生下两个孩子,性格虽极端,可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若她的二郎在天有灵,也不会希望自己的母亲对他的妻子不闻不问,任其冻死在府外。

  只当是做善事也好。所以她命人将徐月抬进府中,又悄悄锁在了西小院。

  喝了一段时间药后徐月偶尔也会清醒一时半刻,只是这种时候少之又少,即便清醒,说话也依然颠三倒四,不成词句。窦老夫人也正是在她半疯半清醒时才慢慢问出她的经历,原来她是被胡王升送给了赵野。

  窦家哪里还敢招惹胡王升?即便知道了真相,窦老夫人也不敢、亦不愿为徐月出头了。

  赵野本想杀她,最后却只毁了她双目,又雇人将她送回了奉都城。

  这是赵野第二次放了她。

  当年他当着她的面杀了她的丈夫,如今又亲手把她变成了瞎子。

  “近几日疯癫的情况更重了一些,连饭都不肯吃了,整日要找三娘。”苏音轻声道。

  窦老夫人拖着脚步慢慢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看着她瘦得不成样子的面庞和满脸的懵懂恍惚,含着泪叹息:“糊涂啊。”

  徐月依然在床上寻找她的“阿琦”。

  “你只知道找三娘,可你不仅仅有她一个女儿……”即便她疯了,窦老夫人还是将真相告诉了她,“二郎吃不得菊芽草,阿瑜也吃不得。阿瑜分明是我们窦家的血脉啊!”

  大夫说过徐月再不能受到刺激了,但窦老夫人此刻却几乎是在向她宣泄怨气,咬牙切齿,眉目狰狞:“若非你蒙了心,何至于闹成今日这般……我也再无脸面去见她了。”

  “你心心念念的女儿,怕是不知死在哪个角落了。不然你这幅样子都能回来,她却全无音讯,自然是凶多吉少。”提到窦琦,窦老夫人指端痉挛了一下,眼泪再次滚出眼眶,顺着面上的沟壑流淌下来,默默想着:她还不如死在当年,不要再回来。

  一口气说完许多话,又不停流着泪,窦老夫人很快就因为情绪过于激动,眼前发黑,险些仰倒。

  苏音连忙带她离开此处,又将她扶回院子,喂药、施针、按摩,才令她缓上来一口气。

  第二日,负责往西小院送饭的下人战战兢兢来报,徐月在房里用腰带自尽了。

  ……

  窦家没有为徐月发丧,只用一副草席卷着,花钱叫人悄悄葬在了乱葬岗,竖了一条木板充做了无名碑。过去尊贵无比的长公主,就这样成了一座无名无姓的孤坟。

  这件事逃不过郭素的耳目。

  徐寿早几月之前就回到了奉都城,本以为胡王升会帮他见到王射风,进而再做交易,可胡王升直接将他提到了王射风面前。一圈重刑下来,有什么都招了。

  原来他一直视为筹码的是当年苏青与乞也夏来往联通的密信,记录了苏青是如何栽赃嫁祸谢述,又是如何与巴舒族勾结的。半块青云令也是当年他从苏青手上得到的。

  郭素顺藤摸瓜,也意外得知了善兰琼身死的事。

  陆双羊得知后有些唏嘘。徐寿是冯迁的外孙,冯迁为人清肃正直,为爱徒喊冤惨死,外孙却因贪欲和权欲落得如此下场。

  他看了郭素一眼,犹豫了片刻,问道:“你见过谢江慧了么?”

  “见过了。”郭素神情如常。前些时候他带着阿瑜和女儿上街,坐在马车上看到谢江慧自典当行出来。

  谢家平反后,谢江慧并未官复原职,仅是白身,当初被抄走的家产也未返还。

  谢家人虽可以继续住着从前的宅子,却不得不过清贫的生活。谢江慧苦守门庭,也不肯将老宅变卖以谋生。

  妾室悄悄接受了两次谢妙儿的接济后,被他撞见,惹得他大发雷霆。因为他觉得依靠出嫁女儿的接济过活太过丢脸,宁愿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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