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敏春从小就喜欢乌云塔,总是绞尽脑汁地想要讨好她,见她甩鞭打向自己也不生气,只手忙脚乱地抬手握住了。他长得高壮,相貌也粗犷,远不似陆双羊那么好看。而且脑子并不算灵光,除了对乌云塔有耐性,对别人都异常暴躁好怒。郡守夫人看着文弱,生下的儿子却和她一点儿也不像。
乌云珠也像宴席那日一样不想理会他。
朱敏春却好像不懂得看人脸色一般,还是一直紧紧跟在她旁边,直到仪式开始时才依依不舍地回到朱家的队伍之中,和自己的郡守父亲站在一起。
仪式结束后圣女又回到了车上,而车下的众人在扎好的营地中开宴。
杀了几只牛羊,以火炙烤。
宴席过半,乌云塔忽然起身离席,在众人的目光中移步到空地上跳起了舞,丝竹钟鼓声随之而起。她旋转时腰肢曼妙,随着鼓点和琴声腾踏跳跃,裙摆飞扬,脚下不断踩着明快动人的舞步。
好友拉珠是下一任圣女,身份使然,自然不能如她这样尽情舞蹈。不过拉珠擅长作画,唤婢女取来她的笔墨,坐在一旁将乌云塔的绝妙舞姿画了出来。
巴舒族女子喜爱健舞。窦瑜在奉都城只看人跳过轻盈的软舞,此时此刻正坐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只是总隐隐感觉到有视线投向自己,四处看又都还是一群群看乌云塔跳舞看得如痴如醉的巴舒族人和汉人。
只有一个人吸引了她的目光。因为那人特立独行,戴着一张乍眼的金色面具,任谁都会多看几眼。
别人都在抬头看着跳舞,而他坐在图古拉手侧,只顾默默垂头喝酒。
他坐得有些远,窦瑜看着看着,却觉得这个人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之感。她微微拧起了眉。
谁知没等她再多看几眼,一曲毕后,乌云塔却来拉她,要她也上场同跳。乌云塔叮叮方才喝了几盏酒,此时颧骨泛着红,一副半醉之相,态度也更加强硬。
窦瑜稳稳坐在坐垫上不肯起身,眨眨眼,拒绝道:“我不会跳。”
乌云塔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那琴呢,总会弹吧?”
“也不会。”
“那你会什么?”
窦瑜抬起了手。
乌云塔睁圆了眼睛,等着看她能有什么能耐。
结果窦瑜轻轻拍了两下手心,无辜道:“我会拊掌。”
见乌云塔生气,弯弯眼,笑眯眯地补充说:“方才你跳得很好。”
乌云塔嫌弃不已,余光见拉珠案上的笔墨,又不死心地问:“那可会作画?”
窦瑜诚实道:“也不会。”
乌云塔却强将她拉起,又把她按坐在拉珠身旁,大声说:“不都说奉都城多才女么,你既然是从那里来的人,岂有不会之理?”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刻意提高嗓音的乌云塔吸引到了她的身上。
窦瑜也就不再推拒了。不给她露一手,她也不会相信……自己确实是不会画。
画什么好呢?
听着远处君王河水波荡漾,汩汩流向远方的声音,她信手在纸上抹出了几条扭曲的墨印,河边的树也成了张牙舞爪的妖怪。
乌云塔忍笑,故意拿起她的画,更大声道:“待会儿入林中打猎,谁赢了,窦娘子这画便给谁做彩头!”
朱敏春带头笑出了声。
窦瑜看了看乌云塔,又看了看朱敏春。
将画纸从乌云塔的手中拿了回来,铺回案上,继续埋头作画。等她搁下笔之后,两位婢女上前来将她的画撑起展开。
窦瑜将席上众人也都纳入画中了,只是她画得草率,多数人只勉强能看出个轮廓,唯独乌云塔与朱敏春被画得细致。
就是太丑了,甚至丑得有些滑稽。
可她又偏偏将人的神态抓得格外精准,让人一眼就能看出画的是谁。
许多看清了的人想笑又不敢笑。
赵赤格在母亲苏木贞怀中直立起小小的身体,她童言无忌,指着画上两个人,看着乌云塔娇声娇气地大喊:“是姐姐和他!”她又指向朱敏春。
喊完后又露出得意的神色,得意于自己眼尖认出了他们二人。
乌云塔和朱敏春气得脸色发黑。
第54章 彩头(中) 她认出来了。但又不能立刻……
画上的乌云塔在得意地笑。
而在乌云塔自己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