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福身礼行了快一盏茶的功夫,周梅蕊跟女儿云绣早就坚持不住了。
见云正霄被杨氏责难,干脆身子一晃,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云绣跟云杨见状大大松了口气,面上却是焦急万分的扑到周梅蕊身上,号丧似的喊着:“娘!您没事吧!”
云正霄见状心疼的将周梅蕊拥在怀中,朝杨氏抱怨道:“母亲!您怎么能这样?周氏她自打生了绣儿,身子就一直不好……”
云婉闻声皱了皱眉,握着杨氏的手不觉紧了紧。
这周氏惯会装柔弱的,戏子出身,唱念做打都是看家本事。
当初就是这番做派抓住了她爹平原侯的心,哄的她爹团团转,一年到头竟有二百来日不宿在府里,让她母亲成了全长安的笑话。
如果又是这番做派,真真是让人厌恶至极!
杨氏瞧出云婉脸色不好,高声斥道:“是我叫她生的不成?一个戏子罢了,倒比府中夫人小姐们都矜贵,往日你媳妇儿哪日不是这样拜我?只叫他们站了会儿规矩,便做出这幅要死要活的样子给谁看?”
“你若嫌我苛待他们,还往府里带什么?赶紧出去自立门户吧!”
杨氏这话骂的畅快,镇的云正霄哑口无言,脸上颜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云婉不由的有些想笑,微垂臻首,用绣帕掖了掖嘴角,这才按下心中想笑的意味。
周氏这幅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在云正霄面前好使,在杨氏面前却不管用。
婆婆让你站会儿规矩你就晕,明摆了挑唆云正霄跟杨氏母子之间的关系嘛!
杨氏出身世家大族,规矩多,岂能容个伶人在自己面前放肆?
云绣心思机敏,眼见杨氏脸色不对,唯恐周氏弄巧成拙,暗里掐了周氏一把,周氏这才睁开眼,有些迷茫的道:“侯爷,妾身这是怎么了?”
云绣立刻掐着嗓子细细柔柔的哭道:“祖母容禀,我娘不是故意这般的,是……是昨夜里染了风寒,还望祖母不要生我娘的生气。”
她生的杏眼桃腮,柳月弯眉,哭起来音色婉转娇柔,恰似黄莺出谷,俏脸如梨花带雨。
云婉暗忖果然是戏子的女儿,小小年纪唱念做打的功夫较之其母也不遑多让。
眨了眨眼,有些懵懂的朝杨氏道:“祖母,那个妹妹是谁?声音怪好听的,上个月,云嫣生辰宴请的那个唱曲的小伶倌儿,声音竟不及她!”
云绣演的正欢,乍听云婉拿她比唱曲的,立刻噎住不敢开腔,一双杏眼震惊委屈的看向倚靠在杨氏怀中被捧在手心的云婉,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杨氏却是已经冷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和鄙夷,斥责道:“既病了,还不快些回去?在这嚎什么?不知道的还当我怎么你们母子几个了!我这里婉儿病刚好,没得过了病气!”
“续弦之事不要再提了!你见过哪个高门大户娶个戏子做正妻的?你不要脸,我还要!”
第2章 杀身仇人 杨氏不肯点头,云正霄也……
杨氏不肯点头,云正霄也无可奈何,为恐惹恼了杨氏,只得带着周氏跟两个孩子回去。
云杨在侯府一个屁都不敢放,出了侯府倒是立刻嚷嚷起来:“父亲!您看祖母和云婉是什么态度啊?我和妹妹都是您的亲生骨肉,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府?”
云绣也是哭的湿了衣襟:“是啊!姐姐还拿我比唱曲的伶人,绣儿知道自己是外室所出,比不得姐姐尊贵,可她也不能这么说我啊!”
周氏眼见云绣和云杨这般,强作严厉的骂道:“胡说什么!老太太和大小姐是什么身份,你们是什么身份?别说是骂你们几句,便是打你们,你们也得忍着!”
说完掩面哭泣起来:“怪只怪你们命苦,没托生在夫人的肚子里,有我这么个唱戏出身的母亲,明明是侯府的公子小姐,却没名没分,害的你们一辈子低人一等,抬不起头!”
说罢,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哀求道:“侯爷,妾身自知有罪,不敢抱怨什么,可孩子是无辜的,不如我不进这侯府了,您把云绣和云杨带回去,记在夫人名下当做是夫人的生的吧?”
周氏十六岁就跟了云正霄,到如今也不过三十出头,虽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却因保养得宜,瞧着不过二十七八。
又生的柳眉杏目,貌美丰腴,眼波婉转间,勾魂夺魄。一把嗓子娇滴滴,这般细细柔柔的哭着,酥媚入骨,云正霄听的心尖都颤了。
闻言立刻道:“说什么傻话?孩子是你千辛万苦为我生下的,裴氏她何德何能?你再给我些时日,让我好好劝劝母亲,过段时日,我定会迎你进门,让你堂堂正正的做这侯府的大夫人!”
周氏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得色,声音却越发娇柔,倚靠在云正霄的怀中嘤嘤哭泣起来:“侯爷,您对妾身真好!”
松鹤院里,看门的婆子拿腔拿调的在杨氏跟前学腔,将那周氏的言行做派学了个十成十,气的杨氏拍桌子大骂:“侯爷他当真这样说?反了他的!”
云婉端着金盏正在喝酥酪的手微微一颤,差点没端稳,手中汤匙咣当一声跌进碗里,溅了几滴在衣襟上,那处布料立时暗了几个小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