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儿就爱看这种热闹!纷纷称赞一车间好样的!本来大家都能看出来二车间的排球实力更强,没想到一车间居然有这种勇气,又起哄二车间不能怂。
袁立先却有些为难,刚刚陈芷欢跟自己说瘦猴脚受伤了,这二车间怎么跟啊!不是给人白送钱嘛,二车间本来就穷。现在被其他科室领导看着,被几百个比赛群众架在台上,支支吾吾没法开口,他心疼钱啊!
“袁主任,如果二车间没信心的话,也可以不压。这也不丢人!”
“袁主任,这种时候可不能认输啊!不然二车间一年都抬不起头了。跟他压两张!”
瘦猴见袁主任左右为难,跑过来,刚到人面前,还挪了两下脚,龇牙咧嘴忍着痛,“袁主任,跟他干!我们二车间从来没认过怂!咱不虚他。”
袁立先刚准备找个借口推辞了,结果被瘦猴这么一堵没法开口了,这个败家子!
最终两个车间分别又加了二十块钱,最终的冠军能拿七十块加个收音机!奖品增加了,对抗情绪也上来了,大家看得更尽兴了。
“我宣布,排球比赛决赛正式开始!”随着李丰年发话,这场备受期待的比赛终于开始了。
周书杰信心满满,坐在李丰年旁边一顿夸奖自己车间的队员,顺便彰显自己的领导才能。而场面上一车间也占据优势,周书杰越发得意,听着周围科室领导的恭维,内心舒坦。可是比赛看着看着却有些不对味了,瘦猴不是受伤了吗?怎么打得无比勇猛,弹跳跃起丝毫不受影响,发力暴扣信手拈来,和陈芷欢的配合也默契十足。
周书杰脸色越来越难看,尤其是看到瘦猴得了分之后朝自己这边露出个龇牙咧嘴的笑,仿佛在嘲笑自己,他哪有受伤的样子?自己被二车间的人骗了!
最终配合默契,技高一筹的二车间轻轻松松二比零赢下了比赛!
瘦猴蹦蹦跶跶到李丰年身边接过五张大团结,抱着红星牌收音机,把红旗直接挂在自己脖子上,像个活宝。他兴奋地朝周书杰大喊,“周主任,我一会儿去一车间拿钱啊!你们可不能赖。”
周书杰忍着恨意,咬紧牙关,“那是当然,这两张大团结少不了你们的。”
不止周书杰被骗了,就连袁立先也被骗了,这群兔崽子连自己车间的老大都骗。原来当时陈芷欢冲进二车间休息室,及时出声提醒了瘦猴。
“哎呦!”瘦猴因为陈芷欢的提醒,脚愣在鞋底上方,还是感到一阵刺痛。他把鞋板开一看,里面居然插着一根针!“这是谁干的?居然想害我!”
幸好陈芷欢来得及时,瘦猴只是被轻微刺了一下,没有大碍。大家排查一番,也没有证据证明是周书杰干的,只能咒骂两句。瘦猴当下就准备去找周书杰算账,骂一顿解解气,却被陈芷欢拦了下来。
她召集大家商量一番,准备集体演场戏。最后成功骗了一车间二十块钱。
周书杰从一车间的小金库里拿出来二十块钱,那小金库一共就三十多块钱,还是攒了许久的,本来以为能坑二车间的钱,没想到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
瘦猴接过钱,笑得乐呵呵,“谢谢周主任!!!”声音洪亮得要响彻整个一车间了。一车间的工人们心有不满,大家攒了那么久的小金库这就去了大半,可是敢怒不敢言。
“瘦猴,今晚下馆子,就用周主任给的钱去吃,咱们去国营饭店,把那些招牌菜全点上!”赵新诚站在门口冲瘦猴喊。
“行,诚哥。”瘦猴又朝一车间的各位鞠了个躬,“感谢大家了,这顿饭我们肯定得好好吃。”
待二车间的人走了,一车间的不少工人去找周书杰诉苦水,这可是大家的活动福利费,怎么能这么打赌没了。大家话里话外都想让周书杰自己掏了这个钱,凭什么拿车间的钱啊。
周书杰最近要活动送礼的地方很多,一个月工资几十块钱都过得紧巴巴的,怎么可能出这个钱,“行了,平时不见你们练好排球,要是今天比赛赢了,不就是我们赚二车间两张团结?”周书杰难得在车间发火,一通训人之后,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大门‘砰’得一声带上,昭示着主人的气愤。
二车间赚了大钱,整整七十块钱啊,大家眼睛放光,等着袁立先发话。
“行了,看看你们一个个的,眼睛亮得像黄鼠狼似的。”袁立先有些嫌弃,“这次比赛我们车间拔得头筹,可喜可贺…”
“鼓掌!”赵新诚带头捧场,瞬间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重点表扬一下我们的六名队员,打得非常好!所以每人奖励五块钱。收音机放在休息室大家公用。这几天大家轮流下馆子吃一顿好的!就用一车间的钱吃!剩下的钱充进小金库。”
“好!!!”
“吃吃吃!”
大伙儿一说到吃,两眼放光,嚷着要去最好的国营饭店吃。因为车间生产需要人,大家轮流上班,今晚就先让打球的工人先去吃一顿,允许带家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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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国营饭店两张大方桌拼在一起,挤了十一个人,打球的六人,加上袁立先、赵新诚、许玲、秦芳的爱人陆明、张兰五岁的儿子。
没人客气,点了十个菜,七荤三素,全是大肉,色香味俱全,除了陈芷欢和张兰儿子,每人一瓶东来啤酒,自带的。这店里压根都买不到。旁边桌的客人看了好差点跟国营饭店的吵一架,质问她们怎么不卖啤酒给自己,结果别告知人就是啤酒厂的人,这才悻悻然退回去了。
“干杯!”
大家举杯庆祝,好几个喝得上脸,说话有些不着四六了。瘦猴一喝酒胆子就大了,还敢打趣厂长千金,“玲玲妹子,你说咱们这都是赢比赛的功臣,再不然就是家属,你这啥也不是,就该明儿再来吃。”
‘咚’得一声响,许玲放下啤酒,“呸!我怎么不是家属啊?我…”她环视一圈打球的六人,目光锁定陈芷欢,“我是欢欢姐的好妹子,我就是家属。”
“要我说,新诚哥才不该来呢,他什么都不是。”
赵新诚气笑了,“我是名正言顺的欢欢的对象,我还不该来?”
“你们又没结婚,对象是可以换的嘛!不像我们,好妹妹是不会变的,对吧,欢欢姐?”许玲也有些上头了,她凑到陈芷欢面前,看着她,眼睛水汪汪的,显得楚楚可怜。
陈芷欢不知道许玲就是和谁关系好了就黏是的性格,以前是赵新诚,现在是陈芷欢。
“侯鹏,快把她送回去,不然许厂长该着急了,这半大不小的姑娘了,在外面喝酒,确实不大好。”赵新诚实在是受不了这人,听听她说的什么话。
众人吵吵闹闹一番,热闹得仿佛过年,饭桌上欢声笑语,袁立先让大家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要上工了。
“小陈你回去收拾下行李,咱们去火车站。”
“你们要去哪里?”赵新诚不解。
“厂里看新设备效益好,和广丰那边联系再通过他们进几台,小陈得过去跟进下。”袁立先看看赵新诚受伤的手,“本来我准备让你们俩过去的,结果你这突然受伤了,我也不放心小陈一个女同志坐那么久火车过去,我也得跟着走一遭。”
“主任,我这没事,这点小伤,哪影响啊,我也去吧。”
“胡说八道,这手都吊起来了还小伤啊?再仗着自己年轻也不能这样啊。”袁立先坚决拒绝了他的请求,“再说了,你这样子出去办事像什么话,人广丰还以为我们东来没人了,伤成这样还得大老远过去。”
陈芷欢也附和着劝他,“你就安心在养伤吧,我回来的时候得看着你的伤好全了啊。”
“听见没有,咱欢欢妹子都发话了,新诚,你就安心养着。”秦芳也帮腔。
下了饭桌,大家纷纷散去,赵新诚送袁立先和陈芷欢去火车站,看着火车轰隆隆地离去,赵新诚心中怅然,陈芷欢探了头出来,对着他又挥了挥手,赵新诚立马笑了,也回了她,用力地挥手。
作者有话要说:二车间:感谢周书杰送的两张大团结!谢谢老板
第34章 德语入门
回到厂里,他没往宿舍走,而是走在了二车间的路上。迎面遇到李丰年。
李丰年听说了赵新诚和陈芷欢处对象的事情,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这两人说般配也般配,说不般配也不般配,哎。
“你小子,我之前想给你介绍对象,你不答应,结果是看上人小陈了!”
“李叔,这都什么年代了,可以自由恋爱的。”
“我就是担心你们这家庭,还有思想觉悟问题。你说说,你们能不能处到一块儿去。你也25了,这要是耽误半晌最后没成,可怎么办?”
“叔,你别瞎担心啊,别看我学历低,可是我思想觉悟高着,积极、进步和陈芷欢同志那叫一个聊得来。我们经常探讨些,咳咳,文学啊,诗歌啊,还有毛主席语录!”
“你就吹吧你。还有你知道人小陈是什么家庭吗?她妈妈是高中教师,爸爸是化工厂的领导,我是担心你们以后谈到结婚的事儿出岔子。”
赵新诚愣了半秒,又马上掩饰自己冒头的焦虑,佯装轻松,“我一向招长辈疼,你问问那冷冻库大爷谁都瞧不上就肯定给我冰块,还有那食堂的大婶,回回给我打肉打得最多。您甭担心。”
李丰年听他胡诌得没完了,虚拍他一把,“你就扯吧你,行了,既然你们都有这方面意思,就好好处。之后有什么要搭把手的记得告诉我。”
赵新诚再三谢过,又往车间走。听到背后李丰年叫住他。
“你不回宿舍,还去哪儿啊?”
赵新诚回头看着他,眼神坚定,朗声回答,“加班!多攒点儿钱娶媳妇儿。”
李丰年想想那加班工资,一天三毛钱,笑笑,觉得这小子确实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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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芷欢和袁立先再次来到广丰啤酒厂,心情已经也是大不一样。当时的忐忑、兴奋已经转变成了熟悉和安稳。
厂里和广丰之前已经通过气,这回过来主要是再沟通一下购买台数和金额,深入学习一下技术。陈芷欢上次在广丰露了脸,颇受好评,也属于是大功臣了,这事儿让她继续跟进是最合适的。
二人和黄建平一阵寒暄过后,直奔主题,双方交流了设备和技术问题。陈芷欢这段时间也记录了不少生产问题,之前没机会讨教,现在拿出自己的本子一一问询起来。
黄建平最对东来的人印象不错,踏实好学,这次拿了进口指标,也通知他们一声。而且这次德国方面的专家也要过来指导,他盛情邀请二人多待一阵子,和国外专家沟通沟通,总是好的。
于是两人本来计划待个三五天的行程,突然变成了半个月。
陈芷欢住在广丰啤酒厂的招待所,早上随袁主任去厂里参观学习,跟工人师傅交流技术经验,下午自己一个人出去转转。广丰有全国第二大的书店,比几年后,规模不算大,但是现在看起来却是不小的。
想着下个星期要和德国方面的专家打交道,陈芷欢想学几句德语,结果逛了半天都没找到德语词典。这年头英语热,德语没那么流行,书店的小妹让她去收二手货的地方找找,没准儿有惊喜。
“同志,你知道哪里有卖二手货的吗?”陈芷欢在路边花三分钱买了份儿烤红薯,顺便打听打听。
“你往那边儿走,走到头向左拐,里面有个邋里邋遢的老汉就是了。他干这个二十多年了,你想找什么都有。”
陈芷欢一听,觉得有戏,道了谢径直走去。
那小贩描述得确实没错,这巷子最深处有个小房间,看着破旧不堪,堆满了各种样式儿的东西,旁边坐着个老汉在晒太阳,嘴里哼着什么戏曲调子。看起来得有五十多了,头发胡子留得老长,脸上有块疤,看着有些吓人,衣服不知道打了多少补丁,生活应该不太好,但是他神情舒展,看着还挺悠闲。
“师傅,你这儿有德语词典吗?”
老汉不知道是耳背还是不想回答,陈芷欢问了三遍他才分给她一点注意力。他扫一眼陈芷欢,又移开视线,淡淡开口,“想要什么自己找。”
陈芷欢看着那堆积成山的二手货物,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干脆放弃了。心道这老汉还挺怪,有生意也不做。
后面几天陈芷欢在城里转了几圈也没找到合适的词典,一天中午和广丰啤酒厂的女同志一起吃饭时,偶然提到这事儿,那女同志居然还有办法。
“找不到的东西,你去城南那个老汉那里找,他什么东西都有,就是脾气有些古怪。”
陈芷欢一听,就知道她说的是那天那人。她寻思只能再去一趟。
第二次过来,陈芷欢认命般地自己在一堆二手书籍中寻觅,她找了一阵发现这里是真的乱,各种不同种类的二手货交错放着,像是诚心让人找不到似的。
找了近一个小时,她终于找到了一本五年前出版的德语词典。掸掸灰,这词典才露出庐山真面目,估摸着有个五成新,不少页都破损了,皱巴巴的,不过陈芷欢很知足。
“师傅,这多少钱啊?”陈芷欢拿着好不容易找到的宝贝,一边问一边掏钱。
“给个一分钱吧。”老汉心不在焉,答了一句又去逗停在墙边的鸟了。
一分钱?陈芷欢怪道不得这人日子过得这么苦呢,卖得也太便宜了吧。“师傅,你这卖的太便宜了,我给两块钱吧。”
老汉头也没回,“随你。”
陈芷欢把钱放好,准备走人。这时二手店又来生意了,一个看起来流里流气的年轻后生大摇大摆的走过来,他直接在那堆如山的东西里找东西,看起来轻车熟路。
“忠叔,这个半导体收音机我要了,多少钱?”
被喊做忠叔的老汉转过身看着他,无情开口,“三十。”
“你你怎么不去抢钱啊!这破玩意儿要三十?”年轻后生气急败坏,这收音机看着破旧不堪,也坏了挺久了,根本放不出声儿。
陈芷欢也惊到了,这东西看着很有些年头了,卖三十确实太过了,对比一下忠叔给自己喊价的一分钱,真是天壤之别。
“不买就滚蛋,别跟这儿碍手碍脚的。”忠叔一把年纪丝毫不虚年轻人,说起话来更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