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指使太医做事,应该是宫中贵主。苏卿尘仔细回想,前世今生,宫中之人她也只识得东方晨一个而已,而此刻她与东方晨尚不相识,况且即便相识,东方晨也不可能会帮自己。想了一会儿苏卿尘索性放下了,既然出手襄助必有所求,日后定会再见。当下先将苏卿玥这个麻烦彻底解决。
午夜,众人早已睡下,苏卿玥一个人跪身祠堂,看着满堂的牌位瑟瑟发抖,心中更是恨毒了苏卿尘:“都是这个乡下回来的土猪!不然我也不用受这个罪,苏卿尘,你给我等着,等我出去了,看我怎么整治你!”
话音刚落,苏卿尘自正门行入。
见到苏卿尘,苏卿玥恨声:“苏卿尘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都是你,才害我成今日这般模样!”
苏卿尘笑笑抬手扼住苏卿玥咽喉,拎着人便到了当日自己落水的池塘。苏家祠堂就在池塘边上,说是此处风水最好。
苏卿尘拎着苏卿玥直到水塘边缘才停步。
苏卿玥身体悬空在水面上,此刻才意识到苏卿尘想将自己扔到水塘里,想要大声呼救却根本叫不出声。
苏卿尘眼眸冰冷,宛如索命罗刹。
噗通一声,苏卿玥落入湖中拼命挣扎,想要开口呼救,却听见苏卿尘冰冷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若敢喊,我即刻便割了你的舌头!”说着手中亮出一柄匕首。
苏卿玥当即闭口,挣扎了几下眼见要沉下去,苏卿尘才将人捞上岸,苏卿玥哪里受过这些,此刻害怕地哭了起来。
苏卿尘冷眸扫过,苏卿玥当即不敢再哭出声。
苏卿尘手握匕首轻轻贴着苏卿玥脸庞柔声说道:“日后,卿玥堂姐若再敢惹我,我便先剜了堂姐的眼睛,再割下鼻子,再将舌头挑出来,最后在你这如花似玉的脸上割上九十九刀,将你扔入这冰冷池中淹死,堂姐可记下了?!”
苏卿玥早已吓得瑟瑟发抖,话已说不清楚,只是一个劲地点头,苏卿尘唇角勾起一丝笑意,收回匕首转身离开。
直到失去苏卿尘身影,苏卿玥身体才能动,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被吓得失禁了。之后便大病了一场。
当晚回到青竹阁,苏卿尘第一次尝到发泄报复的快感。许是太过兴奋亦或担忧入睡后便再也醒不来了,苏卿尘一夜无眠。朝阳升起,阳光透过窗子落在身上,无限暖意。然而被映照的人眸中却冷若冰霜不知在想着什么。
敲门声起,拉回苏卿尘思绪,起身要去开门,一动之下竟摔倒在地上。
听见动静,冷嬷嬷赶忙推门而入,放下手中的饭菜一脸不耐地将苏卿尘扶起:“真是,这么大的人了连路都不会走么?”
苏卿尘垂眸,现在这幅身躯还是太弱了些。也是,昨日才掉入池塘,经历了太医诊脉,连夜去折腾了趟苏卿玥,又一夜未眠,倒也是正常。看来当下最重要的事还是要专心修习剑术与内力。
正想间,耳边传来冷嬷嬷的声音:“还愣着什么,还不快过来喝药,真是的,没一天让人省心的!”
自入青竹阁,冷嬷嬷也就给自己煎了这一碗药,还这般不耐烦,当真和前世一模一样,而前世的结局又有多少是这个嬷嬷从中劝导。苏卿尘不禁蹙眉,抬步行了过去,还未落座,冷嬷嬷再次催促:“快些喝,过会儿我过来收拾。”说完转身离开。
苏卿尘看着冷嬷嬷的背影,不急。
三日后。
苏卿尘刚用过饭,陈嬷嬷带着五六个婢女来了青竹阁。苏卿尘赶忙起身相迎。
陈嬷嬷:“卿尘公子,春夏秋冬衣衫各五套,您收好。”
苏卿尘拱手拜谢,同时拿出一定银子塞给陈嬷嬷:“陈嬷嬷辛苦您了。”
陈嬷嬷笑笑收下,心道这苏卿尘看着木讷倒还是个有心的。但想到苏卿尘与丞相府的关系此生注定不会有什么大作为,也并未十分热切,只是提点道:“明日吏部尚书家老夫人寿宴,若是老爷带公子过去,公子切记要多看多听多学,少说少做。”说罢给了苏卿尘一张请帖。
苏卿尘倒是没想到陈嬷嬷会这么好心,当即道谢。陈嬷嬷也未多留,婢女放下衣衫后便离开了。
冷嬷嬷与秋菊满眼贪婪地看着新送过来的衣衫,跟着这个主子这么久,总算是有油水可捞了。
冷嬷嬷随手拿起一件衣衫:“公子,这衣衫老奴瞅着大了些,您穿着不合适放着也是浪费,老奴的儿子身量与这相仿,不若给老奴吧?”不等苏卿尘开口,冷嬷嬷自顾自地收了起来。
秋菊见样学样,说是自己的弟弟穿着刚好合适。最终新送来的衣衫只给苏卿尘留下了一套,还是当下穿不着的。
苏卿尘唇角轻轻勾起:“冷嬷嬷、秋菊,明日吏部尚书家老夫人寿宴我定是要过去的。只是我这院子里也没有小厮,带着婢女过去怕是有些不便,能不能让你们方才口中的儿子与弟弟陪我同往?”
吏部尚书寿宴可会去不少贵女,若是能得哪个贵女青睐,就算是个庶女未来也算是有个出路了,刚好这有了华贵衣衫可穿。想着冷嬷嬷仿若看到自己儿子娶了官家贵女,连带着她也能住上高门大院,再不用伺候别人。连忙开口:“老奴这便同我儿子说一下,保证让他陪着公子过去。”
秋菊就傻眼了,什么弟弟,本就是她杜撰的,面露难色:“那个,公子,奴婢的弟弟这几日生了病,怕过了病气给您,他便不去了。”
苏卿尘轻轻颔首,温和笑笑:“无妨的,能有一个男丁跟着就行。多谢冷嬷嬷了。”
冷嬷嬷忙殷勤道:“小公子客气了,为主子解忧本就是老奴的分内之事。您看需不需要老奴将我家那臭小子叫过来给您瞧瞧。”
苏卿尘摇首笑笑:“嬷嬷家的人,我自是信得过的,明日只管陪我同去就是。”
第二日一大早,冷嬷嬷就带着自己的儿子来了青竹阁:“小公子,这便是我家的臭小子,名唤赵功成。臭小子一会儿随小公子过去可记得好好侍候,千万别给小公子惹麻烦。”
赵功成憨憨点首,对着苏卿尘跪身拱手:“公子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上刀山下火海小的定为公子办好。”
苏卿尘笑笑:“起来吧。这一趟辛苦你了。”
赵功成起身。
果然,这些人但凡有个机会向上爬,就绝对不会错过。苏卿尘看着赵功成眸中划过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今日赵功成收拾的十分秀气,穿得更是昨日王雨晴命人送过来的华丽衣衫。自己同他站在一起,他倒更像是个正经主子。
冷嬷嬷看着自己的儿子,喜悦难掩。果然是人靠衣装、自家的儿子这么一打扮不也是满身贵气。说不定这次还真能攀附个富家小姐,以后我可就能享享儿子的福了。
苏卿尘心下冷笑,此时秋菊行入:“公子,方才夫人派人过来通知咱们,马车已经备好了,该出发了。”
苏卿尘轻轻颔首,看向赵功成:“走吧。”
赵功成殷勤地随着苏卿尘上了马车。苏家同柳家交好,因此苏丞相与苏博尚已经先一步过去,并让王雨晴带着苏卿尘过去,但因为苏卿尘是男丁,不方便与她们同乘一辆马车,因此出发前也未注意苏卿尘的衣着打扮。
到了柳府,吏部尚书夫人沈玉华亲自迎王雨晴入内。
苏卿尘等人则默默地跟在王雨晴身后,看着倾城绝世的苏卿绾眸中充满杀意。自入苏府后这是第二次离苏卿绾如此近。前世苏卿尘也曾来过这个寿宴,而那次她受尽了嘲讽冷落,苏卿绾更是对她处处照顾,将相府嫡女的温婉柔善展现得淋漓尽致。让所有人都看到,同是嫡女,一者高贵美好如云中月,一者则卑微丑陋如地下泥。就在这场寿宴上,粗鲁不堪的名声彻底传出,这样的名声注定苏卿尘一生都没有未来。
苏卿尘莫名想笑,温润绵软中就将一个少女推入深渊,可笑的是那个少女却浑然不知,甚至觉得他们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对外扬了美名,对内也收了人心。苏家人可真是不愧为人!
第5章 收拾恶仆、初试到来
苏卿尘看着苏卿绾的背影,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冲动。这个距离出手,苏卿绾必死无疑。
苏卿尘紧紧攥着拳,要忍耐,若此刻杀了她,纵然能够泄一时之怒,自己也必然陪进去,白家可能依旧是前世的结局,必须忍耐!重生一世可不是让你来杀一个小姑娘的!终于,指甲陷入掌心,疼痛感让她冷静下来。
沈玉华打量起苏卿尘一行人。苏卿绾自不必言,一袭浅蓝色百褶裙,裙摆用冰蚕丝绣着天竺兰,额间点着淡淡的梅花妆,头上插着一对白玉兰花步摇,水润墨发如绸缎般垂下。相貌更是倾城,纵是天上仙子怕是也要逊色几分。
姿态华丽端庄,气质出众绝尘。只要有这个人在,在场所有贵女皆要沦为背景。
沈玉华夸赞:“这才多久不见,卿绾这容貌气质可是越发出挑了,放眼京城怕是没有哪个姑娘能比得上三分。”
苏卿绾不好意思地笑笑:“夫人谬赞了。”声音如银铃般动听。
沈玉华又看向其他人,最终,目光落在赵功成身上:“想必这位便是苏府二房回来的嫡子卿尘吧!当真是相貌堂堂、气质非凡。”
赵功成面上有几分慌乱,眸中却十分得意,自己竟然比小公子更像相府嫡子。连吏部尚书夫人都开口称赞,看来今日想在这宴会上攀附个富贵人家的小姐应该不难。
王雨晴看过去,只见赵功成竟穿着昨日自己才命人送给苏卿尘的蓝色水缎。这还不算,竟还行在苏卿尘前面。反观苏卿尘竟然还穿着之前有些不合身且洗得有些发白的旧衣,当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但碍于场合并未发作,只是笑笑不否认也未承认。
沈玉华也不计较,只当王雨晴并不喜欢这个侄子。
今日宴会,王雨晴本打算让众人认识一下苏卿尘,彻底打破苏家苛待侄子的流言,但是今日这番情景王雨晴实在没法向众人开口,如今只盼着宴席快快过去。
不过王雨晴不介绍可不代表别人没注意,尤其是苏卿霏还特别嘲讽了一句:“卿尘堂弟,今日来尚书府寿宴你穿成这个样子也太不成体统了些,卿玥姐姐你说是不是?”
有了上次教训,莫说随着苏卿霏嘲讽,苏卿玥便是看都不敢看苏卿尘一眼,自是不应答。
苏卿霏见苏卿玥不搭话,心下不悦。以往这位可是最喜欢嘲讽苏卿尘的,如今是怎么了,莫非是因为我起的头,是为了跟我作对?想到这更为恼怒,但碍于这里是吏部尚书府,自己身份与苏卿玥本就差了些,只能对着苏卿尘发作:“卿尘堂弟,你这可真是把我们相府的脸都丢尽了!”
苏卿尘则怯懦地往后退了退,头埋得更低了。苏卿霏还要再说,王雨晴出口训斥:“这是在别人家的寿宴上,怎能如此没有规矩,还不向沈夫人赔礼。”
苏卿霏忙对着沈夫人行礼赔罪。
沈玉华笑笑:“无妨无妨的,小孩子打闹而已,王夫人言重了。不过卿尘公子穿得也太素净了些。”
经此一遭,所有人都知晓了,这位穿得和小厮一样寒酸的人,便是苏家苏定坤的亲弟苏定宇的嫡子苏卿尘。而且看苏卿霏方才的样子,当不是第一次这般嘲讽苏卿尘。虽说苏卿尘不是丞相的公子,但好歹也是其胞弟唯一后嗣,白家唯一的外孙,克扣衣着份例也便罢了,还纵容庶女、下人欺辱,心下当即明白这嫡子在府中的日子当真不好过。看向王雨晴的眼神也变了些。
王雨晴自然察觉得到,脸上当时便挂不住了,寿宴过后匆匆回了相府。
一入门直接发作,冷眸看向赵功成,沉声:“你是何人?我在相府似乎从未见过你。”
赵功成忙跪身:“回夫人,我娘是伺候卿尘公子的冷嬷嬷,是卿尘公子觉得赴寿宴带个婢女不方便,这才求了我娘让我随着。”
王雨晴:“陈嬷嬷,去将冷嬷嬷和秋菊都给我叫过来。”
片刻后,冷嬷嬷她们到了正厅。王雨晴冷声:“冷嬷嬷,我想着你原本是我那可怜的弟妹从本家带过来的,这才将你拨给卿尘,原是让你好好侍候主子,想不到你活得竟比主子还要舒服!我竟不知,相府内还有你们这等恶仆欺主之辈!”
冷嬷嬷以为是苏卿尘告了自己的刁状,自是不认,忙跪身一副委屈模样:“老奴冤枉!老奴冤枉!夫人,老奴对公子从来毕恭毕敬,侍候起来从不敢怠慢半分,实在不知公子同夫人说了什么,才让夫人如此指责,老奴冤枉!”
“倒是长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王雨晴沉声,“我教训你都敢顶嘴,可见平日是如何对待卿尘的!你觉得冤枉,好,我问你,你儿子这身衣衫可是我给卿尘才做的新衣?”
冷嬷嬷心道不妙,只怪自己想要儿子趁着宴会攀附个世家小姐才打扮成这般模样,此刻脸色惨白,颤声狡辩:“这……这是公子嫌衣衫不合身赏给老奴的,不信您问问秋菊,公子也赐了她些。”
秋菊忙跪身应和:“的确,当时夫人送来衣衫,公子觉得不合适这才赏给了我们。”
王雨晴看向苏卿尘,见苏卿尘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的两人,心下了然。当即大怒:“我苏家的人也是你们能这般□□的?秋菊杖责五十发卖,冷嬷嬷念其年事已高直接赶出府去,注意他们出府不许带走任何东西!至于这个赵功成,未知会相府,擅自以相府家仆身份前往吏部尚书府,惊扰寿宴,扒去这身衣衫,杖责一百,扔出府去。”
闻言,三人连声求饶:“夫人,奴婢不敢了,奴婢知错,求您饶了奴婢,饶了奴婢,公子,公子救救奴婢!”
王雨晴沉声:“拖下去!”家丁入内将三人拖走。王雨晴扶额,无论如何今日苛刻小叔遗孤的名声算是出去了。
苏卿尘跪身拱手:“是卿尘连累伯母头疼了。”
王雨晴摇头:“是伯母疏忽,才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陈嬷嬷,从今日起你便去伺候教导卿尘吧,另外再拨一个一等婢女,两个二等婢女给卿尘。”
陈嬷嬷点头应是。
“春夏秋冬四季衣衫重新做上十套,算是对此前慢待稍作补偿吧。”王雨晴满脸自责。
如今这番待遇几乎赶上苏博尚了。苏卿尘并不意外,无论如何,王雨晴都得做做样子,不然多年来的贤德名声怕是不保了。
回到青竹阁,陈嬷嬷直接开口:“虽然咱们是夫人派过来的,但切要记得自入了青竹阁后,卿尘公子便是咱们的主子,若是让我知晓谁敢欺主,秋菊、冷嬷嬷便是下场。”
众人纷纷称是。
苏卿尘看着陈嬷嬷教导下人的模样心下不以为意,不过做个样子罢了。
陈嬷嬷训完这些人,便让他们全都下去了。
苏卿尘看着陈嬷嬷等人的背影叹息一声,送走了两个恶仆,又来了好几个更加难搞的,这下再想去竹林练剑怕是不易,而且还要时刻小心别让他们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如今想想反倒不如冷嬷嬷他们在时自在。苏卿尘竟然生出几分悔意,自己是不是动手有些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