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得了,苏卿尘忙道:“无妨,便同阙儿一起吧。”
然后,东方阙就把苏卿尘拉到了卧房,苏卿尘不禁扶额,叹息一声:“阙儿,我与他人一起,习惯和衣而眠。”
东方阙眸中划过笑意,乖巧点头:“嗯,好,那阙儿也不脱衣服。”
到了亥时,见苏卿尘依旧坐在桌案旁,东方阙起身拉住苏卿尘手:“哥哥,阙儿困了,咱们睡觉好不好?”
苏卿尘叹息一声,扶额:“好。”
最后东方阙睡在里面,苏卿尘睡在外边。原本苏卿尘以为自己会一夜无眠,却没想到躺下后竟莫名觉得心安,很快困意就上来了,没多久就睡着了。
东方阙本来还担心苏卿尘会睡不好,如今看着倒是自己多虑了。东方阙侧身撑着下巴看着苏卿尘。他也不知为何,自从破庙相遇后便总是想起这个小女孩,到后面几乎夜夜入梦。便命人查了查,一查之下才知是苏家二房的遗孤,也是曾经在皇宫内给了他活下去希望的小女孩。
明明是个女孩,却硬要以男子身份生活,太不容易了。于是得知苏相入宫求太医时便吩咐章太医过去。得知她想入崇明学府便要求老头务必收她为入门弟子。
此刻,看着熟睡的苏卿尘,东方阙唇角轻轻勾起,以前他不懂,为何母后将父皇看得那般重,如今他大概有些明白了。虽然两个人明明没有任何血脉关系,可偏偏他就是会无端想她,会忍不住想帮她,想对她好。想着东方阙抬手轻轻抚了抚苏卿尘墨眉,有些心疼。
睡梦中,苏卿尘再次梦见白家一百零八口被午门斩首。梦到白寒一人孤零零地跪在棺木前无助哭泣。
……
眨眼间,苏卿尘竟置身皇宫暗牢。周身鞭痕被绑在带着倒刺的铁架上,奄奄一息。
苏卿绾一脸阴鸷:“小虫子们已经饿了,喂喂它们吧。”
一句过后,一个太监拎着一个小木桶行了过来,木桶中装了数百条水蛭尽数倒在苏卿尘身上。片刻后撒了一种黄色粉末,水蛭纷纷掉落,小太监将已经吸足了血的水蛭捉回桶中。
苏卿绾抬手抚了抚凤冠:“我知道,你最想知道的是白寒的下落,今日我便将他带过来了。”
说完拍了拍手,白寒便被带了进来,衣着华丽,容貌冷峻。
见白寒并未受苦,苏卿尘心下松了一口气,然而下一刻眸色瞬变。
只见一个阴鸷男子行出,苏卿尘认得此人,此人是宫中的掌事太监,最喜玩弄男童。
苏卿尘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不,不对,我已经重生了,为什么还是这样的结局!不该是这样,不该!苏卿尘拼命挣扎,无数倒刺刺入身体,她已经全然不察!寒儿!我会救你,一定会救你!
苏卿绾看着苏卿尘拼死挣扎,却没有任何作用的疯癫模样,笑了:“多日折磨都不见妹妹哼一声,想不到不过一个见面妹妹便如此激动,那接下来的事妹妹要如何呢?今日,冷掌事,若做得好,本宫重重有赏。”
冷掌事阴邪一笑,嗓音尖细:“娘娘放心,奴才定让这位小公子知道什么是人间炼狱。”说完带着白寒行入暗室。
临入其中白寒冷笑:“苏卿尘,来世你莫要再做白家人!”
“我听说,冷掌事的活极好,每个被他玩弄过的男童都受尽折磨,痛不欲生,最后再被□□致死!”苏卿绾故意加重后几个字。
倏然,室内传来一声惨叫!
寒儿!苏卿尘用尽气力终于挣开铁链,飞身入了暗室。拔下发簪狠狠刺入冷掌事脖颈。
眼前的白寒,衣着凌乱,周身青紫。身下衣衫血迹斑斑,一双眼眸再无生气,绝望地望着房顶。
苏卿尘忙为他拢好衣衫,将人紧紧抱在怀中。
良久,白寒才回神,看向苏卿尘,笑了。说出了他今生最后一句话:“来世……你……莫要再做……白家……人了!”
……
睡梦中,苏卿尘泪如雨下,口中呓语不断。
东方阙忙将人拥入怀中,轻轻抚着苏卿尘墨发,柔声安慰:“卿尘不哭,不怕,有我在,不哭。”
苏卿尘梦境再转,竟然到了武帝七年,她前世死后的第六年,东方晨一身龙袍高坐在金龙宝座之上。大殿之下,东方阙手握利刃冷声质问:“为了皇位,弑父杀兄,东方晨这皇位你当真坐得安稳么?!”
东方晨冷笑:“有什么不安稳的,生在皇家,哪一个登上至尊之位的人手上没有沾染至亲之血!便是父皇不也一样。而你又比我好到哪里?”
东方阙沉默。
东方晨起身,沉步行至东方阙身侧:“当年夺嫡之争,若我败了,太子对我同样不会手软。况且,生在皇宫之中谈亲情不是太过虚伪了。一路走到今日,弑君杀兄我从来心安理得。若是真有什么后悔的,大概只有一件,也只有一人。若是有可能,来世让我好好偿还吧。”语落,东方晨抬手抽出东方阙身侧将士的冷剑自刎殿前。
东方阙沉眸:“将此人与妖后带到白家一门忠臣墓前,千刀万剐以祭白家英灵!”
随后,东方阙登基为帝,年号太昭。从此开启太渊盛世。
画面一转,东方阙竟靠在苏卿尘墓前饮酒:“你大底是不记得了。六岁那年,我母后病逝。那日我独自到了假山上,想要一跃而下。是你站在远处喊住了我,那时你也就两三岁的样子,满脸焦急地向我这边跑了过来,路上还摔了好几个跟头。我见你这模样也没了跳下去的心思了,赶忙爬了下来扶起你。你笑着对我说,大哥哥,高,危险,摔下去,疼!后说什么都要拉着我走。你不知晓那次的笑容与话语已是母后死后我不可多得的温暖了。可惜自从那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了。后来当我查到当年那个小女孩是你时,一切都已经晚了,你已经嫁给了东方晨,白家更是已经被东方晨灭族……卿尘,若是有来世,让我早些认出你,别让我再错过了,可好?”
之后,东方阙至死都未婚娶,临终前,将皇位传给了原太子东方启的嫡长子。并让东方启将他与苏卿尘合葬。
画面到此,苏卿尘猛然惊醒。自己竟被东方阙紧紧拥在怀中。东方阙在苏卿尘醒来一刻忙阖眸装睡,苏卿尘轻轻挣扎了下,但奈何东方阙抱得很紧,苏卿尘又怕将人吵醒便没在动。
此刻心绪复杂,原来前世已经有人为我了了深仇,原来也曾有人待我真心。苏卿尘叹息一声:“抱歉,我心已死,无法还你一世深情,那便拼死护你一生安稳吧。”
东方阙微怔,她是如何知晓我对她的情谊的?还这么自信我会对她一世痴心,这个事,我自己都没确定呢。但什么叫心已死,护我一生安稳,凭我的能力还需要你护?苏卿尘,我既心悦于你,定是要你的全部,包括你那颗自认为已经死了的心。
第8章 一救东方阙
幽幽月光透过窗纱落入室内,洒下一地银辉。
许是因为半夜醒过,两人睡得都格外沉。直到快用饭了,婢女行入叫两人起身,结果见到眼前场面不禁震惊地喊出声。
只见东方阙正将苏卿尘拥在怀中,两人姿势实在有些暧昧。
婢女声音吵醒两人,苏卿尘忙从东方阙怀中挣脱,东方阙则揉了揉眼睛:“哥哥,怎么了?”
苏卿尘看着眼前目定口呆的婢女,不禁扶额。
两人洗漱后去用饭,东方阙对苏卿尘那是一个殷勤,什么好吃的都给苏卿尘夹一些:“哥哥,这个很好吃的,你尝尝。”
用过饭后,东方阙还坚持要和苏卿尘、陈闫一起去崇明学府。
若是一日也便罢了,可是之后半月几乎都是如此。
然后,终于开始传出流言,说东方阙看上苏卿尘了,两人有断袖。
就连崇明学府都在背后议论。
“我就说么,一向不爱收徒的陈闫怎么可能会忽然收一个弟子,感情是为他家那个痴傻外孙。”
“唉!这苏卿尘也是可怜,要怪只能怪他生得太俊俏了些!如今对方是皇子,还是陈家,这能怎么办,只能忍着呗!”
没多久,苏卿尘便听到了这个传闻,整个人脸都是黑的,也开始刻意地与东方阙保持距离,可东方阙偏偏就喜欢粘着她。实在没办法,苏卿尘直接和东方阙言明。
哪知东方阙用纯洁无比的目光看着苏卿尘:“哥哥,什么是断袖之癖呀?”
苏卿尘扶额,这他么怎么解释。
看着苏卿尘一副想打人又不能发作的模样,东方阙心里仿若被小猫抓了下般,真是可爱,难怪能那么自信。不过这样的传言出来也的确不妥,不若让父皇给我赐个婚吧。
当晚,东方阙并没有拉着苏卿尘回陈家,苏卿尘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结果紧接着就传出东方阙抛弃了苏卿尘。
就在这流言刚传出时,一道圣旨到了苏家,说是皇上赐婚东方阙与苏家嫡女,待苏家嫡女及笄后行嫁娶之礼。
苏定坤这回懵了,自家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女儿,结果嫁给一个痴傻皇子!好在皇上圣旨上只提了苏家嫡女且还要等到及笄,尚有时间运作。实在不行倒时就说当年苏家二房嫡女实际上并未身亡。
有了这么一道圣旨,之前的谣言不攻自破,大家都猜测东方阙会同苏卿尘走得近,多数还是为了这婚事。
苏卿尘记得前世皇上也给东方阙与苏家嫡女赐过婚,但应该是三年后的事了。最终婚事落在了她身上,为了同东方晨在一起,苏卿尘还同东方晨演了一出自毁名节的戏码。但如今回来的是男丁,皇上这道圣旨到底是什么目的。苏卿尘可不认为苏定坤会老实地将苏卿绾这么嫁出去。不过依苏家无耻的程度,估计会弄个“真的”苏卿尘回来。反正这婚事还有几年,暂时不用管。
苏卿尘上了一月的学,终于迎来了假期,原本以为能够好好歇息一日,却不料王雨晴竟然命人传话过来,说是要去国寺进香为他父母祈福。这他能不去么?
于是,换了身常服,苏卿尘随王雨晴一道往国寺去了,同行的还有苏卿绾、苏卿霏她们。
半个时辰后,到了国寺。
远远便见到皇上皇后的仪仗,苏卿尘这才想起前世这个时候皇上确实带着宫中的皇子来国寺祈福。而苏卿尘之所以知晓这件事,是因为当时国寺竟出现刺客,七殿下东方阙伤得不轻,险些丧命。这事当时也是轰动一时,而王雨晴选择今日又将家中适龄女儿都带了过来,怕是想打皇子的主意了。
正想间,皇上已经携着皇后出来了,王雨晴这才带着众人行入。
祈福过后,苏卿尘趁大家不注意悄悄离开。前一世传闻东方阙似乎是在寺庙后的树林中遇刺。想着便寻了过去,果然没走多远,就看见东方阙正在地上追着个什么跑。
苏卿尘行了过去:“阙儿,你这是在干什么?”
东方阙一见苏卿尘顿时开心了不少,指着前方的蚂蚱:“就是它,跑得可快了,阙儿追了好久都未追上。哥哥,你也来这了?哇,想不到在这也能遇见哥哥,阙儿好开心。”说着握住苏卿尘素手。
想起此前的谣言,苏卿尘忙要挣脱,却察觉正有人往这边靠近,不禁沉眸。六个人,皆是高手,破庙一次,如今又一次,到底是谁一定要致已经痴傻的东方阙于死地?
想间,六个黑衣人闪身而出,将两人团团围住。苏卿尘反手紧紧攥住东方阙:“阙儿,莫怕,哥哥会护着你。一会儿若得机会便往主殿那边跑。”
东方阙怔怔点头,眸中却划过暖意,这小丫头还真要拼命护着自己。
一声杀,六个黑衣人同时攻向两人,苏卿尘沉眸,抬掌震飞一人,同时夺过这人手中利刃,旋步回身便解决了一个。
东方阙眸色微动,这小丫头从哪学的武。想间苏卿尘用力拽过东方阙,东方阙一下就撞入苏卿尘怀中,躲过黑衣人利刃,苏卿尘眸色沉冷,向后刺出手中寒刃,又一个黑衣人身死。
剩下四人不禁停身,苏卿尘攥拳,方才为了护着东方阙,自己右臂挨了一剑。心知不宜拖战便放开东方阙,低声:“阙儿,你在这我无法放开手脚,最后咱俩可能都得死在这,跑。”
东方阙明白苏卿尘说的是事实,自己只会拖累她,于是很听话地拼命往主殿方向跑去。
黑衣人见状忙要追,苏卿尘欺身上前拖住几人。格挡间,一个黑衣人夺得空隙,直追东方阙而去,而苏卿尘又脱不开身,心知若急只会送死。当即沉下心,专注对付黑衣人。
少了一人又不用护着东方阙,黑衣人很快就落了下风,半盏茶功夫便全死在苏卿尘剑下。
解决完黑衣人,苏卿尘忙去追东方阙,几番起落只见东方阙已经倒在地上,黑衣人正要刺出致命一剑,苏卿尘祭出手中剑刃,一剑穿胸,黑衣人身死倒地。
苏卿尘忙低身检查了下东方阙伤口,心下松了口气:“还好,只是皮外伤,只是这伤口应该不至于昏厥过去呀!莫非是被吓晕的?无论如何,先带回去医治要紧。”
想着打横将人抱起,走了两步不禁停身,喃喃道:“这么回去会不会又传出什么奇奇怪怪地流言?果然还是用背的吧。”
走了半刻钟,终于回到主殿,苏卿尘将人带到皇上面前,并说明方才遇见的事。
皇上一脸心疼,当即带着东方阙回往皇宫,临行前特意交代东方晨务必查清刺客之事。
皇上皇后离开国寺,东方晨忙令所有护卫禁军重新检查国寺周围,看是否还有刺客。
下了命令后才行到苏卿尘身侧,看着苏卿尘右臂上的伤,一脸关切:“此次安全是本殿负责,出了这桩事,是本殿疏忽了,公子这伤……”
再见东方晨,前世绝望致死景象侵入脑海。苏卿尘已经听不清东方晨所言。
……
当日,白寒死后,苏卿尘行出暗室,冷冷地看着苏卿绾:“今日谁也救不了你!”语落抬手发簪飞出,苏卿绾大惊。
然发簪到中途却被东方晨挡下。苏卿尘沉眸:“今日谁也救不了她!”随手拿起一件刑具直冲过去,苏卿绾大惊失色,东方晨将人护在身后,温声安慰:“不怕。”最终刑具落在了东方晨身上,东方晨疼得闷哼一声,夺过刑具一个用力,苏卿尘便被甩了出去。满眼不可置信:“为了白寒,你竟要杀了我!为了一个死人!”语落,满身戾气沉步行向苏卿尘。
这样的东方晨,莫说苏卿尘便是苏卿绾也是第一次见。苏卿尘不自觉后退,东方晨猛然抬手攥住苏卿尘手臂,唇角勾起一抹残酷:“苏卿尘,你不是一直爱慕我么?今日我便圆了你的梦。”
抬眸扫过周围,最后目光落在不远处放着刑具的桌案,拽着苏卿尘过去,轻挥衣袖,所有刑具悉数掉落。同时将苏卿尘甩到桌案上。
到了此刻,苏卿尘才明白了东方晨的目的,忙要挣脱,然东方晨早已看出身下人的企图,抬手将人死死禁锢在桌案上。柔声说道:“苏卿尘,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么?如今我便满足你。”然而眼眸中却尽是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