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脸色发白有些不愿,但也知避不过去,太医探脉后微微蹙眉,面上一惊:“这位姑娘已经怀有四个月的身孕了,不过身材纤细才不怎么显。”
皇后大怒:“岂有此理,尚未婚配竟敢同男子行那苟且之事!说,男子是谁?”
冬青赶忙跪身扣头:“娘娘饶命,奴婢,奴婢不是自愿的,奴婢不是自愿的……”
说到此处,苏博尚面色一沉,倏然想起四个月前自己练功行差,燥热难耐便随便拉了个婢女疏导,待自己清醒后已不见了人,查探之下也未发现,难道说便是她。无论是与不是都不能留,想着指间轻动,一枚葡萄籽径直飞向冬青,然籽至中间竟被一枚水滴打偏。
此刻冬青已颤声说道:“四个月前,奴婢奉小姐命去取些茶叶,在路过花园时,大公子忽然将奴婢拉了过去,之后便便……呜呜……强迫了奴婢……呜呜,奴婢句句属实,若有虚言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说着冬青重重扣头。
苏卿尘看着殿上跪着的人,唇角轻轻上扬。想不到真相竟然是这般!上一世,苏卿尘只知晓冬青怀了苏博尚的孩子,后被王雨晴秘密处置了,原本以为只是冬青与苏博尚偷情,却想不到竟是强迫,这下可是有好戏看了。
王雨晴当即大怒:“你这个贱婢!在胡说什么!博尚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等事情,你莫要血口喷人!”
冬青含着泪水拼命摇首,鼓起勇气说道:“大……大公子胸前有一枚红痣,腰间有一处刀疤,大腿内侧有一处胎记……肩部应该有奴婢用簪子刺过得伤痕,奴婢当时挣扎时刺得极深。”
皇后看向皇上,皇上面色阴沉,方要开口,苏博尚行出跪身:“皇上、皇后娘娘,事情并非如这婢女所言,学生的确与她有过肌肤之亲,只是当时是这婢女给臣下了……下了下作药物,神志不清才犯了大错,事后这婢女便不断敲诈,学生给了一笔又一笔银钱,她还不满足,最后竟威胁要做学生的正妻!若是平常的清白女子学生也愿意,可却是这般心机之人,如何能让她为学生的妻子,只说愿让她入府做妾,可她依旧不依,说若学生不愿便要在宴席上说学生……强迫了她。”
苏博尚,年仅十七岁就中了榜眼,又是丞相嫡子,本该有大好前程。可如今这事一出,无论事实真相如何,前程必受影响。
洛太师行出:“皇上,此事双方各执一词,臣认为应当详查……”
东方晨行出打断:“父皇,依儿臣看,无论真相如何,这婢女已经有了苏榜眼的孩子,而以她的身份想要为妻万不可能,儿臣觉得不如便让苏榜眼收为贵妾就此作罢吧。”
洛太师还要开口,皇上看向冬青:“五皇子所言,你可愿意?”
冬青叩首:“如今已是这番田地,冬青愿意。”
皇上:“好,此事便如此吧!苏榜眼,无论事实如何,你皆有错,朕便罚你入翰林院修书一年。”
在太渊,殿试一甲基本上都会留在京都朝中为官,二甲会下放到地方,三甲才会收入翰林院,算是备用人才,至于什么时候启用,一看关系,若无关系就得看皇上什么时候能想起来了。
这处罚直接意味着苏博尚一年之内休想展露才能,攀登高峰。当然有苏相在,苏博尚倒不至于永久埋没。
苏博尚叩首谢恩。
冬青眸中竟掩饰不住心中欣喜,原本她留着这个孩子也是这么个打算,却没想到会阴差阳错的成了自己的心愿。此刻她的表情尽数落在众人眸中,更加相信苏博尚所言,也对苏博尚有些同情。
苏卿尘心下冷笑,以苏博尚的心性,冬青怕是活不过生产。毕竟他不能让这个污点伴他终生。
原本郦溟川与苏博尚同是今年新秀,同受瞩目,而且相比之下,苏博尚身为丞相嫡子更胜一筹,但如今出了这事,所有目光皆落在了郦溟川身上。
皇上所幸开口:“既然苏榜眼已经赐了职位,所幸就一起吧,郦溟川上前。”
郦溟川忙起身跪下:“学生扣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陈太保推荐你入兵部,但朕还是觉得你适合去吏部,刚好吏部右侍郎空缺,你便过去补了这个缺位吧。”
郦溟川扣头:“谢主隆恩,臣定不负皇上恩泽。”
皇上满意点首:“起来吧。楚探花上前。”
楚辉行出。
皇上:“朕想将你放到礼部去磨练磨练,你觉得如何?”
楚辉扣头:“臣谢主隆恩。”
皇上:“朕与皇后在这,你们怕是也放不开,便先离席了。”
众人扣首:“臣等恭送皇上。”
第12章 丞相府乱相
皇上皇后一走,众人纷纷祝贺郦溟川、楚辉,到了苏博尚这,众人到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好在苏丞相说自己不胜酒力借口带着苏家的人先行回府,苏卿尘自然也得跟着回去。
郦溟川有些担忧苏卿尘,苏卿尘笑笑:“此事本就与我没有多大的干系,最多就是今晚睡不好而已。”
“哥哥,阙儿同你一起回去吧,阙儿也想看看哥哥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阙儿都好久没见到哥哥了,想跟哥哥一起说说话,哥哥你就带阙儿回家吧。”生怕苏卿尘不同意一般攥着苏卿尘袖子就不松开了。
苏卿尘扶额,今晚相府怕是不太平:“阙儿,改日,改日哥哥带你回家,好不好?”
东方阙心里叹息一声,这个傻丫头,看不出我是想护着你么,虽说事情和你无关,但万一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怎么办,你一个小丫头怎么对付他们一家人:“不好,阙儿就要现在和你一起去,改日……改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哥哥了呢。”
苏卿尘一脸难色,这玩意你跟我回去,万一不小心把你伤了,我可担待不起呀!正为难时,陈太保行了过来,笑笑:“就让阙儿和你回去吧,很多人都嫌弃阙儿不愿同他一起,纵然和他为友也是有所求,你倒算是他第一个朋友了。”
“可是?”
陈太保:“皇上那边我过去说。”
苏卿尘叹息一声:“那我便带着七殿下回去了。”
陈太保笑笑,临行前东方阙看了一眼陈太保。老头,就算没有你,今晚我照样能去苏府护着卿尘,所以别指望我承你的情。
陈太保蹙眉,这臭小子,帮了他,连个感激的眼神都不给。
东方阙开心地拉住苏卿尘的手:“哇,哥哥,阙儿好开心呀!”
东方晨看着苏卿尘离开的背影,竟有些担心,今晚苏府注定不太平了,他那么小的年纪,那么小的身板,如何经得起苏府的折腾?随后摇了摇头,我这是在想什么呢,他经得起经不起关我什么事。都是最近梦中那个同他长得相似的女人闹得。再三犹豫终是行上前:“卿绾小姐,我送你回去吧,刚好有些话想要同苏公子说。”
苏卿绾轻轻颔首:“有劳殿下了。”
苏丞相一家人走了之后,殿内开始议论苏博尚的事,可惜有之,嘲讽有之。不过更多的还是想着巴结郦溟川这个新贵,六部中吏部可以说是所有走官途学子最想过去的。
苏府,苏相等人一回去,王雨晴率先对柳姨娘发难:“柳姨娘,你安得什么心?弄这么个婢女陷害博尚,原本那吏部侍郎的职位是老爷为博尚求的,就因为你这个贱人,博尚现在被弄到翰林修书!难怪很早以前苏卿玥就一直介意人家说她是庶女,原来你是安得这个心思!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用计搅了博尚的仕途,你的儿子就能越过他这个嫡子!永远没有可能!”
苏卿玥上前:“不是的,夫人,姨娘绝对不会,这件事情姨娘也是不知。”
王雨晴大怒:“她不知?冬青是你的婢女,她有了身孕四个月你们会不知晓?你们分明就是故意在皇上面前让博尚出丑,想毁了博尚,我告诉你,你平日怎么不将我放在眼中我都可以装作没看见,但你想要毁了我的儿子,我就绝不能容忍,管家,上家法。”
苏博贤上前跪身:“父亲,母亲,姨娘她真的不知道此事,无论如何,姨娘已经嫁到了相府,她自然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怎么可能真的做出有损嫡长兄仕途的事呀!”
王雨晴冷笑:“你自然这么说,因为只有你的嫡长兄犯了错,你才能越过他,在这相府中作威作福!相爷,今日事情已经成这个样子,您看如何做吧?”
柳姨娘见势不好,直接摊到苏定坤身旁低低哭了起来:“相爷,妾身真的不知道此事呀!妾身若是知道,定早早处理了,相爷,妾身平时是有些小性子,可妾身绝对是盼着相府越来越好,若博尚有了出息,未来还能帮衬着博贤,妾身怎么可能去做这件事呢?您一定要相信妾身……呜呜……”
苏定坤揉了揉太阳穴,今日皇宫的事他已经很头疼了,回来还要看这两人在这争吵,沉声:“都别吵了!别哭了!”
柳姨娘忙禁声。
苏定坤沉眸冷冷看向苏卿玥:“玥儿,冬青有孕的事,你知不知晓?”
苏卿玥吓得跪身:“女儿不知,父亲,女儿真的不知道。”
苏定坤点头:“你起来吧。”
苏卿玥这才起身,苏定坤又看向冬青:“可有人指使你?”
冬青心知若这个时候说错话,自己怕是命都没有了,柳姨娘是得罪不起,但害苏博尚丢了仕途这个罪名她更担待不起!必须寻个人背锅,于是就怯生生地看向苏卿尘:“是……是……卿尘公子指使我的。他说若博尚公子出了事,那苏府的嫡子就只有他了,并且还说奴婢这么做,还能从丫鬟直接升为主子,奴婢这才动了心做了蠢事。相爷,您饶了奴婢。饶了奴婢这一次,奴婢只是一时贪婪才行差踏错,但都是卿尘公子指使我这么做的呀!”
苏卿尘看着声泪俱下的冬青,呵!还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呀!
柳姨娘一听瞬间调转矛头:“对,相爷,一定是他,他是二房嫡子,若博尚因为此事被降罪,您必然怪罪我们,博贤、卿玥都会受到责难。他一向与卿玥不对付,前些日子卿玥才因他落水受罚,必然是他指使冬青所为。”说着竟扑向苏卿尘,“卿尘公子,我自认从未得罪过你,你为何要如此害我?”
东方阙忙挡在苏卿尘身前:“你是坏人,哥哥才不会做这种事呢。”
柳姨娘忙停身,虽说东方阙是个痴傻的,但终归是个皇子,她可不敢出手。
东方晨:“相爷,本殿觉得事情重大,还当听一听卿尘公子怎么说,才能下结论。”
苏定坤颔首,看向苏卿尘:“卿尘,你怎么说?”
苏卿尘从东方阙身后行出,对着苏定坤拱手:“伯父,可允许卿尘问冬青几个问题?”
苏定坤点首。
苏卿尘:“冬青,你今日在皇宫大殿上说,你不是故意的,是博尚堂兄强迫你的,是也不是?”
冬青点首:“但那是你教我这么说的,说这样能够让大公子受更重的处罚。事实上是你教我下药引诱大公子。”
苏卿尘:“那你可知,你已经犯了欺君之罪,五殿下、七殿下可都在这,若是如你现在所言,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你可要想想清楚。”
冬青满脸惧色:“我……我……”
苏卿尘:“无妨,假若按你现在所说,冬青,我是晚秋来到府中的,如今是三月,我回到相府也不过刚刚半年而已,其中有四五个月都是在学堂,这家中的姊弟还未熟悉,如何能认得你一个丫鬟,如柳姨娘所言,我与卿玥堂姐有过节,若真想借柳姨娘的手陷害博尚堂兄,怎么可能会选择卿玥堂姐的贴身丫鬟?我难道就不怕事情还未做你便直接告发我么?”
冬青:“因为……你……”
苏卿尘:“再者,堂兄风流倜傥、潇洒俊逸,身边又有无数小厮婢女,我如何保证你冬青能够突破重围接近堂兄?又如何保证堂兄能够让你引诱,若我找,必然要找个妩媚的婢女才是。说实话,从我的角度来看,你的长相真不怎么样,不客气的说,便是我扮作女装都要比你强上太多,我是有多傻才会寻你去引诱堂兄?”
冬青:“当时,你是觉得我聪慧……”
“聪慧?”苏卿尘笑了,“亏你说得出口,我都不知你哪来的自信?你若真得聪慧便不该将事情诬赖到我身上,你以为柳姨娘你得罪不起,你以为博尚堂兄这边需要有个交代,因此这个罪名只能推倒我这个父母双亡,无权无势的人身上,想让我替你顶了这桩破事,但我告诉你绝无可能,你若一定要将这盆脏水泼我身上,你可想错了。”
说罢对着东方晨跪身:“卿尘父母双亡,所能依仗的唯有大伯父,卿尘也不是个不知感恩的人。五殿下,今日之事您也看到了,卿尘确实不知,求殿下上报皇上,就说卿尘愿立下军令状,若此事与卿尘有关,卿尘愿以死谢罪,请求皇上务必查清原委,还卿尘一个清白。”
东方晨看着跪得笔直的人,心下触动,方要上前,东方阙已经扶起苏卿尘,义愤填膺:“哥哥,阙儿这就回宫,同父皇说,让他查清楚这个事情,绝不让哥哥这么委屈。”说着竟当真要去,苏博尚见状赶忙将人拦下:“七殿下,此事我自是信得过卿尘堂弟的,都是冬青这婢女胡乱攀咬。”
东方阙:“那你相信哥哥,苏丞相也相信哥哥么?”
“我信卿尘堂弟定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比起一个婢女的话,父亲肯定也是相信堂弟的。”
东方阙点头:“那卿尘哥哥能走了么?”
“走?”苏博尚微怔。
东方阙:“这事本来和他没关系,他明日还要去学堂呢,而且阙儿也困了,我们想先回去睡了。”
苏博尚笑笑:“自然,此事本就是连累了卿尘堂弟,还请堂弟勿要怪罪堂兄才是。”
苏卿尘:“堂兄言重了,卿尘日后还要仰仗堂兄,哪里敢怪罪。”
东方阙拉住苏卿尘手臂:“哥哥,阙儿困了,咱们回去睡觉好不好?”
苏卿尘为难地看向苏定坤等人,苏定坤:“这么晚了,本就与卿尘无关,卿尘你且回去吧。”
苏卿尘拱手:“那卿尘告退。”后带着东方阙返回青竹阁。
苏卿尘一走,苏定坤:“博尚,到底怎么回事,你似乎很害怕被人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