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难受,很热很热,想脱衣服。”司马光叹口气,颇为无辜地看着张儒秀,控诉着自己遭受的无尽委屈。
张儒秀安慰着自己病人可畏,觉着自己的全部耐心都贡献到了今日:“脱是可以,不过得给你加上被褥。”
“不要。”司马光一口回绝,依旧扯着衣襟。
张儒秀拗不过他,手直接扣到了司马光腰间的革带上。
“你要做什么?”几乎是出于防卫的本能,司马光立即坐了起来,满脸疑惑地盯着张儒秀,生怕她做出什么坏事。
张儒秀笑笑,想着司马光不清醒,便哄着人:“不是想脱衣袍么?不解革带,怎么脱?你又不是爪子锋利的狸猫,这般托拉拽,是脱不下衣袍的。”
司马光听罢这话,倒是捕捉到了另一个不重要的点,委屈地问:“你怎么会解男子的革带?”
张儒秀也无心搭理他,埋头解着革带。革带被她攥在手里,乖巧地臣服在手心之上。
“我不傻。”张儒秀笑笑,指着司马光身上散落开来的衣襟,道:“这些还要我帮忙解开么?”
司马光摇摇头。
“不问我怎么会解男子的衣襟么?”张儒秀学着司马光的话,反问道。
司马光摇摇头,继而解释道:“是我失礼了,以后不会了。”
“那就好。”张儒秀说罢,捞起床尾的被褥就往司马光身上盖。
“正巧是午后,那就歇一会儿罢。好梦。”
张儒秀说罢,就直起身来想走,却不料刚直起腰,手就被人牵住。
“别走。”司马光恳求道。
张儒秀无奈,因着司马光这事,她已经耽误一阵子了,万万不可再推迟去顺街的时间。
可面对着司马光,她也不能说出这事,便随意扯了个谎:“没事,我在院里随便走走,一会儿就回来了。”
司马光依旧固执地牵着张儒秀的手,小指还颇有深意地勾了下她的掌心。
张儒秀见解释不通,语气便冷了下来:“松手。”
话意决绝,听得叫人心寒。
司马光脑里本就昏涨,听罢这话,像是置身于烈狱一般。
司马光开口,卑微地乞求着,话里尽是颤抖:“为何不能多疼惜下我呢?”
张儒秀一听,便愣在了原地,不知如何自处。
司马光趁着势,手一下劲,便将张儒秀又拉回到床榻边上坐着。
司马光用着本就不多的劲力,手撑着身,虚虚抱着张儒秀。
“我很需要你,岁岁。”
司马光声音有些哽咽,像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一般。
“抱歉。”张儒秀细细想来,自己方才那般语气确实伤人不轻。
张儒秀伸手,回抱住司马光,手在他脊背上轻轻拍了几下,无言中哄着。
她蓦地生出了几分心疼,她知道,这些心疼,都是对着床榻上这位难得脆弱的病人。
司马光听罢,只把人搂的更紧。
“既然如此,今日,你的时间,能都施舍给我么?”司马光问道,话里颇是忐忑不安。
这话说得心酸,听得张儒秀心里也不舒服。
心里某处,好似什么冲破了冻土,野蛮生长开来。
张儒秀还不清楚那生长开来的是花是草,不过这些在此刻都不重要了。
她说:“只要你想要,我便会给。”
说罢,觉着不妥,又补充道:“不是好心施舍,不是慷慨给予,不是无端同情。”
张儒秀稍稍推开司马光,无比认真地望着那双眼。
“这是本该如此,是我迟来的弥补。”
司马光眨眨眼,不怎么理解。又歪歪头,仍是不解。过了小半晌,才醍醐灌顶般醒了过来。
“真的么?不要骗我。”毕竟对面的人是个小骗子,司马光还是留着几分警惕。
张儒秀捏着司马光的脸,人面色绯红,面颊也是热气翻涌。
“真的,不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