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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苇河畔,风拂动初青的芦苇。
脱里跪在地上,朝任舫拱手道:“任大人,属下已经照办了。”
任舫转过身来,脸上蓄满怒意:“我怎么吩咐你的?我说要把那包东西洒在他们平时喝的天山融水里。你倒好,只投到了绰罗斯赛布那边,你莫不是对这边的人还心存恻隐?”
脱里面色直冒冷汗:“大人,属下不敢。”
任舫眸光闪动了一下:“不敢就好。虽说你没能很好地完成任务。但绰罗斯景晖那小子居然将赛布那边染疫的人接到了自己那边,如今疫情也在他军营中扩散开来,也算是应了我们的期许了。若是噶尔丹也倒下,那我大清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一举拿下绰罗斯部了。”
脱里心里念着绰罗斯部的红衣女子,如今他正在用一些无道的方法伤害着她国家的子民。
他抬眸问道:“大人,为何非得用这种法子?”
这些时日,他看着绰罗斯这边的士卒一个一个倒下去,钟齐海也唉声叹气的,他的心里也跟着不是滋味。
任舫轻轻笑道:“沙克都尔,你在钟齐海身边不过一年,莫不是真把自己当成绰罗斯人了?如今清和绰罗斯正在打战,你同情他们,谁来同情我们?赶快收起你对他们的恻隐之心。否则,只怕你也没命回去了。”
脱里脸色一沉,轻声应道:“是。”
脱里失魂落寞地回到了钟齐海的帐篷边,他掀开帘子便被飞来的酒杯砸了个正着。
钟齐海一手撑在案几上,朝门帘处喊着:“本公主说过了,谁也不许进来,你们都聋了吗?”
脱里屈下身子捡起酒杯,淡淡道:“公主,是我。”
钟齐海瞅了一眼帘子,沉声道:“是你啊,你也不许进来。”
脱里不明白她这是生的哪门子闷气,但他心里清楚,能让她这般生气的也只有那一个人罢了。可惜那人喜欢的是他们清国的公主。
脱里放下了帘子,迈着步子准备离开。
钟齐海还想多说些什么,可是身子却突然软下来,眼前的黑暗汇笼成了海水一般,冰冷刺骨地,不断不断向她席卷而来,终于将她吞没,她撑在案几上的手一软,倒在了桌案上。
脱里被这一声响惊得停住了脚步,也顾不得她方才的命令,挑开帘子冲了进去。
他跪在地毯上,拍着钟齐海的胳膊,不停地唤着公主。
钟齐海没有完全晕厥过去,只是太过虚弱,脱里的连声叫唤令她清醒了些,她艰难地睁开眼,道:“不是……让你别进来。”
脱里顾不得许多,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在钟齐海的额头上,如他所料般发烫,他惊呼道:“公主!公主!”
钟齐海拽着他的手腕,强撑着坐起来:“我还没死呢,你叫那么大声干什么?”
脱里顾不得她平日里对自己的打骂及呵斥,直接拥住了她,眼中含泪道:“公主,我去请军医来救治您。”
钟齐海泛白的唇上浮起一抹微笑:“不必了,赛布那边那么多人感染了这病也不见好。只是,还得麻烦你,帮我瞒着我阿布和额吉。这些日子我得暂时避开他们,我不能将疫病传染给他们。”
这朵草原上最艳丽的格桑花,向来都带着刺,多年来,她跟随父母亲南征北战,只有她伤害别人,很少有人能伤害到她。
此刻,她却被疫病给打垮了。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
她说完后,意识很快被吞没,晕了过去。
脱里打横抱起她,不停地唤着她:“公主!公主,钟齐海!”
作者有话说:
“疫情”过后,他们就会真正在一起啦!
第053章
过了两日, 又传来副将丹济拉染上疫病的消息。景晖想去探望,韫欢及时拖住了他,劝他等到胤礽送来种痘之法才去。
三月初一这天, 韫欢起来后, 床边却没了景晖的踪影。她戴着白巾,去丹济拉的帐篷边问了问,也没人见到景晖。
赛布的帐篷里。
景晖动作粗暴地掀开帘子, 双手抱臂走进来, 问:“你一大早拖人叫我过来所为何事?”他脸色渐渐沉下来:“丹济拉的疫病,是不是你派人做的手脚?”
赛布坐在蒲团上, 一只脚悠闲地伸出来, 他正举碗大口饮着马奶酒,听见景晖这么问,他才放下了酒碗,勾了勾唇角:“是我,你又能拿我怎么办?”
景晖上前攥住他的衣领:“他也是绰罗斯人, 有你这么害自己兄弟的吗?”
被他拽起衣领的赛布像只被人拎起来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