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营主帐,康熙已经换上了一身红色的铠甲,站在地图前,凝望着地图上红色的乌兰布通山。他身后站着明珠、福全,三人皆是沉默。
内监的一声通报打破了静默。
经过通报后,侍卫任舫进了营帐,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跪下行礼:“陛下,臣等在悬崖处发现一洞口,在里面徘徊许久不得出。后来臣等自洞内出来,绕山过去,发现洞窟那边通着萨里克河,想来绰罗斯景晖已经逃脱。”
“只是,”任舫面色稍显沉重,“臣在往回赶时也一路打探消息,只听闻绰罗斯景晖是孤身一人返回绰罗斯部的,未曾劫持任何女子。”
康熙转身问他:“这么说,你们还没找到韫欢?”
任舫拱手,接着回复:“是,不过臣可以确定,公主殿下尚在人世,臣会继续追查下去!”
康熙听后心里稍稍舒缓一些,朝他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任舫颔首过后迅速退下,帐内都是朝廷重臣,自然容不得他在里面。
任舫走后,康熙自桌案拿起一份折子,递到了福全手上:“兄长,这是噶尔丹托达|赖|喇嘛的弟子济隆送过来的,他们想议和。”
福全打开折子,和明珠一起仔细看了下。二人面面相觑,脸上颇有喜色。
明珠面上浮着笑容:“陛下,他们此时议和,定然是后方供给无力,听闻噶尔丹的侄儿策旺也快攻到他们的老巢了。可我们这边,常将军的援军马上就到,不妨——”
福全接着他的话道:“不妨先答应求和,然后我们约噶尔丹到乌兰布通山脚下碰面,等援军一到,再杀他个措手不及,一举歼灭这个祸害。”
康熙面上挤出笑容,看向兄长:“噶尔丹没这么傻,只怕他还有别的打算。”
福全颇为自负地道:“陛下,他如今的状况可容不得他有什么打算了。只是,明日若真议和,陛下您还是不要去,由臣和纳兰大人一同前去即可。”
康熙的胳膊处还缠着白色的绷带,上面染着血迹。他也知道自己不可再强撑下去了,这场战争,他自然不希望放虎归山,只盼明日常宁早些赶到,生擒了噶尔丹才好。
明珠也跟着劝:“陛下,臣的孙儿纳兰淇奥早已备好车马,请陛下和太子早些回宫吧。”
康熙点了点头,忠心于他的福全也跟着喜笑颜开。可算将他给劝回去了。
康熙没留在营地休息,本来留太子在京城处理国事,没想到他也跑到了战场,他拎着这个不听话的儿子连夜往回赶了。
-----
绰罗斯部一个不起眼的帐篷里,韫欢被一众女子的哭声吵醒。她睁开眼,揉了揉自己的后脖颈,她是被人敲晕的,脖颈处还酸痛酸痛的。
这个毡帐不大,也没有过多的装饰,地上坐着的是和她一样被捆着双手的旗装女子。
离她最近的一个女孩子看上去身量比她还娇小,只怕比她还小个几岁,一身鹅黄迎春花纹饰的旗装,看得出来用的是四川地区上好的蜀锦,只是衣裳沾染了太多泥土和灰尘,有些地方还裂了口子。
她耳垂处还滴着鲜血,显然是耳上戴着的珠饰被人生生扯了去。
韫欢艰难地移动着双手,摸了摸自己的左侧耳朵,现在她只能庆幸,她是在沐浴过后再次撞见了绰罗斯景晖,所以未曾戴上这些东西,而她发间插着的簪子也在坠崖时不见了。
只是,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衣领处和腰间,她戴着的梅花坠子和那把镶着绿松石的短刀还是被人拿走了。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绰罗斯景晖出尔反尔,折回来抓她了,现在看来这伙人只是人贩子。只不过,落到这个境地还不如被绰罗斯景晖抓走。他对自己心怀不轨是真,但至少懂得尊重她。可落到这里,再想逃出去就更难上加难了。
她这段穿书经历未免也太惨了些。
韫欢稍稍挪动几步,伸长胳膊扯了扯小女孩的鹅黄衣裳:“小妹妹,我瞧着你身上这件应该是蜀锦,你怎的被抓到了这里,这里又是哪里啊?”
穿着鹅黄衣裳的女孩子哭得更凶了:“我家姓沈,我小名滔滔,我本是江南行省桐城人氏,随阿玛一同来北方做生意,不曾想碰上了绰罗斯人——”
“绰罗斯。”韫欢心里咯噔一声,她还是被抓到了这里吗?
沈滔滔抽泣了几声,接着道:“他们把我掳到这里来好几天了,一直把我关在这儿。”
韫欢又问了问其她的女孩子,都同她和滔滔一样,是中原人,有满军旗的也有汉军旗的。这些人当中,年龄最小的就是这位沈滔滔的,才十三岁。而年龄稍大点的,也不过十八,都是没嫁过人的女孩子。
她从她们的嘴中还听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情。
俘虏她们的是绰罗斯部二台吉的手下,这位二台吉是绰罗斯汗王的独子,其残暴程度较之其父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有个绰罗斯人人皆知的嗜好,那就是抓中原地区云英未嫁的女孩子,而后折辱她们到死。
这比她在宫中听到的传言还要可怕。
韫欢瘫坐在了地上。
沈滔滔依然抽噎着,对她道:“之前有个姐姐被他们带走了,送回来的时候,那个姐姐什么也没穿,身上都是伤,第二天她就死了。”
何其残忍?韫欢听得身子更瘫软了,她该怎么逃出去?
营帐外忽然穿来了一些动静,帐篷里的女子瞬间缩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