韫欢心中已积攒了多股怒火,她皱紧眉头,攥着的小拳头已经举起来了。
她的小拳头没有掷下去,停在了半空。
她注意到景晖握着数枝梅花的右手溢着血。他手背那里不知是被什么划伤了,多了几道浅浅的伤痕。
他像个没事人一样傻站着,只顾让她看梅花。
韫欢心中怒意渐渐消融,她接过梅枝,放到了一边,一只小手轻轻抬起了他的右手,问他:“你怎么还受伤了?”
景晖心中得意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总算发现他受伤了。
他就是想看她关心自己的样子。所以故意让自己受伤了。去往梅花谷的那段山坡不好走,他却可以轻松抵达,他特意寻了块砾石,扫除了上面的积雪,拿手背轻轻蹭了蹭,才有了这样几道伤口。
她心中果然在意他。
韫欢抬起他这只手,掏出帕子替他擦了擦上面的血迹、泥土。
她仔细瞧了瞧,他手背上这道伤不像是树枝刮的,倒像是磕在了石头上,难不成他去山谷时摔着了?
可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摔着?而且草原上,也没有那么多砾石,怎么偏偏就让他磕着了?
景晖怕她瞧出什么来,缩回了自己的手,含笑看她:“这点伤无碍。自从我遇着你后,我不是已经受伤多次了吗?比这严重的可多了去了。”
既有数不清的皮外伤,还有心中的伤。他步步靠近,她便步步后退,一直回避着他的一片深情。
再三被她拒绝,他的心中怎能安好?
听到他这话,再看他那殷切的湛蓝眼睛,韫欢便知他话中何意,恼得直接丢下了他的手。自己走到了梅枝前,选着上面的花。
景晖步步紧随,一张英俊的面庞刻意闯进她的视线:“反正这次也是因为替你折这梅花我才受伤的,你若心中有愧,待你做完梅花汤饼后,分一点给我尝尝可好?”
韫欢忍不住一笑:“你是大台吉,自然有你吃的。何苦念着我做的这些?”
景晖微微挑眉:“我不管,就连赛布那家伙都吃过你做的什么山药糕,而我作为你的夫君,居然从未吃过你亲手做的东西。”
韫欢听后又皱了眉头:“绰罗斯景晖,你挡着我了,你让开。”
男人笑得促狭,忽然间,他低下头,用自己的唇堵住了她娇柔的唇瓣。
怕她生气,所以他这回便如蜻蜓点水般,很快松开了她。他忍不住嗔怪:“我们可是说好了,不许你这么叫我。若你再不听,‘惩罚’会更重。”
他方才动作太快,韫欢只觉得自己的唇角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似的,现在还没缓过来。等她回过神来,男人已经自觉地躲闪到了一边,替她择着枝上的梅花。
她转身背对着他,以食指轻轻抚着唇瓣,心里扑通扑通直跳。
是时候了。
她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是该离开这里了,不然她只怕会陷进去,出不来了。
浸泡好梅花后,韫欢和好了面,之后用梅花模具印出了一张张梅花纹样的馄饨皮来,因着腊梅花瓣,馄饨皮也沾染了梅花的鹅黄色。
景晖一直跟在她身后,看她做着这些,偶尔想伸手帮她忙,却手忙脚乱的,不是打翻了碗,就是压着了她刚印好的馄饨皮。
韫欢瞪了他一眼后,他才消停下来,默默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忙碌。
一碗成品出来后,韫欢自己不急着先尝,反而按着他坐下了,将这第一碗梅花汤饼放在了他眼前。
瞧着这一碗精致的汤饼,景晖居然不忍动口。
雪白的素瓷碗里盛着梅花样的小馄饨,汤水上还漂着几朵鹅黄的腊梅花,悠悠漾出春天的气息。
景晖深吸一口气,只觉鸡汤混着腊梅的香味,一直钻到了他心田。
韫欢坐在他身侧,撑着小脑袋,斜看着他,差点又连名带姓地喊他,想到他方才所说的“惩罚”,脸上不禁一红,急忙改了口:“景晖,你快尝尝,这天太冷了,只怕一会儿就凉了。”
男人听得她这样一声叫唤,瞬间愣住,不是意料之中的“阿晖”,但除掉了“绰罗斯”这个姓氏,他心里暖洋洋的。
男人也不用勺子,宽大的手端起面前这只碗,直接就着汤水吞了数枚汤饼。
韫欢忍不住打趣他:“难不成这是你们草原人的吃法?”
他吞得太急,差点呛着,咳嗽了几声。
韫欢起身到他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笑道:“堂堂绰罗斯部的大台吉,吃起东西来居然像个小孩子。”
景晖趁机捉住她一只小手,用力一拽,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那也是因为,这碗汤饼是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