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风无语,怎么又一个专戳人肺管子的。
萧沂道,“她……有些不舒服,在家歇息。”
“是哪儿不舒服,可要老夫上门瞧瞧?”
“公子记得转告她,小石头很想她呢,岳姑娘给的那几本医书,他都已经背熟了。”
萧沂喉头一哽,没能接得上话。这些她的旧友,都还不知道她失踪的消息,一直都有人期盼着她,牵挂着她。
“我会转告。”
人间烟火百味,再无那人身影。
一个两个的,怎么都与月楹姑娘有牵扯,燕风心道,今日实在不宜出门。
正打算劝萧沂回去,萧沂却道,“去邹家。”
燕风瞟他一眼,这是避无可避索性直面吗?
睿王府的马车在许多街道上留下了车辙印,漫无目的,仿佛没有归处。
邹家门前,邹吏扫着积雪,旁边小石头也拿了个小扫帚,但力气没有他父亲大,扫得气喘吁吁。
夏颖出来帮父子两个擦汗,“可别着了凉,得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小石头附和着,“对,风寒可大可小,大得还能要命呢!”
“人小鬼大,才看了几日医书就卖弄起来了?”夏颖点了下儿子的鼻子,“岳妹妹信中可要我检查你的书背得如何。”
“师父说的,我当然能做到,娘,您快去把师父说的那几本医书去买来。”小石头推搡着他娘。
邹吏笑道,“你可得好好学,岳姑娘说了,有时间会回来考校你的本事。”
“爹,师父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三天前收到她的信,她并没有写归期啊。”
三日前……
此话犹如一个惊雷在萧沂脑海中炸开,震得他整个身子都是麻的。
他如鬼魅般出现在邹家三口面前,“能把月楹的信……给我看看吗?”
突如其来出现的陌生男子,邹吏举起了扫把,“你是谁?”
“我是……”萧沂忽然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我是……月楹的表兄,她已经离家许久,我只是……只是想知道她是否平安。”
夏颖知道月楹是有个表兄,但没见过真人,然一个清隽如谪仙的男子,眼神如此伤心,落寞,语气软了几分。
“我不认得你,不好把信给你看的。”
萧沂退而求其次,凤眸盯着她,“那信封,信封好吗,看一眼就够了……”
他低声哀求,身段低到尘埃里。
这封信,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夏颖心生不忍,让小石头去拿信来,即使不认识眼前人,萧沂身上有股化不开的悲伤。
夏颖不知这位公子为什么看起来这么伤心,是遇上什么困难了吗?
小石头拿着信出来,“只看一眼哦。”
信封上只有四个字,“小石头收”。
只一眼,萧沂眼中的热泪滚滚落下来,宛若佛陀垂泪。
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眼中落泪,心下却是高兴的。
胸膛里的那颗心重新有力地跳了起来。
楹楹,你没事,太好了!
邹家三口不懂,为何只是看了一眼信封,这位自称月楹表兄的男子就哭成这样。
萧沂道了声多谢,才启程回府。
路上,燕风问,“可要属下去查信的来源?”
邹吏走镖回来不久,定是在路上遇见了月楹,只要稍加调查,得到月楹的藏身地并不难。
“不。”
萧沂伸手接了一簇雪花,雪花落在温热的掌心,很快消失不见,“燕风,你看这雪花,我想用掌心去护它,可它却化了。”
月楹如同雪花一般,他越想留住,只会适得其反,可惜他懂得这个道理太晚。
是他妄想把天边的月留在他的篱弯下,纵能囚得一时,囚不了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