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跟我说话,你插什么嘴。”在男人再次张口前,房其珩上前按住了丈夫的手,“退下,让我来。”
然后她硬生生的把丈夫扯到了自己身后,做出了保护的姿态。
“这是干什么?”凌阁萧看着女儿的动作,眼神恍惚了一瞬,“爸爸又不会吃了他。”
是啊,你会让他比被吃更惨。
深谙眼前男人本性的房其珩没有搭话,而是将手中的军刀往他面前一放,“目标已死亡,这是她的随身军刀。”
“真是令人怀念。”
凌阁萧拿起军刀,一边抚摸一边感叹。
“这是暄容的老师送给她的成年礼物,伴随她上了很多次战场。她特别珍爱这把刀,就连我也不能碰。”
而现在,他可以随便碰了。
并没有对妻子之死多发感叹,凌阁萧放下军刀,将木匣往女儿的方向推了一下。
知道自己躲不过,房其珩伸手扳开了木匣上的锁扣,将顶头的横木缓缓抽了出来。匣子一被打开,腐臭味十倍百倍的向外翻涌,熏的她身体打了一个摆,可等看清匣中的内容,她膝盖一软,几乎站立不住。
那是一颗被人用利刃切下的人头,被摆放在铺满碎冰的木匣中。人头双目紧闭,眼角有两行血泪干涸在了面颊,嘴角却微微扬起,依稀露出了一个笑容。
房其珩对这颗人头再熟悉不过——她亲手杀死了头颅的主人,而后者的军刀正摆放在木匣旁边。
土腥、血臭和被割断的人头。
外出的丈夫、紧闭的木匣和不怀好意的父亲。
所有的一切瞬间在房其珩脑海里连成了线,她扭身揪住身后男人的衣领,将他狠狠的掼在书桌上!
“是你?!”她眼睛充血,“是你割的?!”
被质问的向导偏过头,没有说话,可他的神态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一行热泪从房其珩睁大的眼睛里流出,滴在了青年的白色衬衫上。
“阿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那是我妈啊!”她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哭腔,“你怎么能让她身首异处?”
“其珩,放开他。”
凌阁萧的声音听在此时的房其珩耳朵里无异于恶魔的絮语。
“面对最高级别的目标时需在杀死对方后带回其身体的一部分作为证明,这是组织的规定。阿映只是帮你一把。”
“是你让他跟着我的?”房其珩闻言松开了向导,转身看着凌阁萧,双手死死的抓住桌沿。
“你的五感太敏锐,组织里能完美屏蔽的唯有阿映,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凌阁萧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我说过了,这是我送一位老朋友的礼物。本来想让你顺道带回来,但我作为父亲,也不是不理解子女对生母的感情,就只能让女婿跑一趟了。”
房其珩看凌阁萧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头披着人皮的怪物,“……那是你的妻子。”
“也是我的敌人。”凌阁萧冷静的答道。
一边摇头一边后退,房其珩不可置信的瞧着书桌旁的二人。
他们一个是她的父亲,一个是她的丈夫,此刻却与她隔着一个时空般遥远。
她突然非常想念大哥,想的撕心裂肺,想的肝肠寸断。
到头来,竟然只有他们两个算得上家人。
“啊……”
她张开口,却只发出了无意义的感叹词。凌阁萧见状叹了口气,露出了苦恼的表情。
“我以前觉得天真是你的优点,女孩子总是要有女孩子的样子,可现在,我突然有点后悔了。”
“到现在还看不清自己的立场?你该长大了,其珩。”
房其珩几乎要笑出声。
她还需要长大到什么地步?长到可以面不改色的弑兄杀母,和他的好学生一起跪在他脚下舔他的鞋吗?
然而她没能再说什么,因为一名哨兵突然闯进了房间。
“首领!”
来人单膝跪地,半低下头,忽视了房间里紧张的我跟和那颗摆放在桌子上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