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可还要参加今晚的宫宴?”
他沉默不语。
“那属下去准备车马,咱们回驿馆?只是您给公主殿下备的及笄礼......”
见容澈依旧一言不发、神色淡漠,他便喑了声,静默走在一旁。
良久,方闻这人开口:“秦昱,我们今日便回淳国。”
秦昱满面诧异,回道:“可是殿下,此行王上交代的事该当如何?当初不也是您主动应下的?”
“或许是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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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走出不久,楚天歌面上的笑便遽然散尽。若非他察觉不对谴人去倾云殿内查看,只怕眼前之人就要同旁人私奔了。
他审视眼前的女儿,面色冷厉 “不管你想的是什么,今日的宴会,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亏你还身为一国公主,惯会作出些叫人操心的事来!”
楚宁一副颓然之态,恹恹应了声“嗯”。
如今,就这样吧。他们想让自己作什么就作什么。反正也没什么差别。
楚天歌上下打量着楚宁,不悦道:“还不赶紧回宫把这身换了,难道你还真想与那个落拓王爷远走高飞?还是他三言两语便将你的魂勾走了,就忘记了你现如今的身份么?”
她听得刺耳,虽才在心里怨过那人,却还是实在听不得这些,犹倔强地辩道:“容澈不是这种人。都是我,是我约他来此相见,是我缠着他不放,也是我,主动去招惹他的。”
是呀,本就是如此,本就是她主动招惹容澈的。有这样的结果,也不足为怪。
楚天歌怒喝:“都这样了,你还要维护他。好呀,你可真是我养的好女儿,这琉月有你,真是好得很呀!”
楚宁:“还不都是跟你学的!难道你自己不是吗?叫上下臣民看看,难道身为君王,你自己就做得很好,很令人臣服么?难道不都是因为你耽于情爱,我才必须有此下场,为你的失责承担后果?”
楚天歌瞪目赤眸,右掌高高扬起,凝着眼前与亡妻七分相似的面容,迟迟下不去手。
“打呀?你以为我还会怕吗?自从你将我独自扔在倾云殿,不管不问之时,我怕的东西还少了?需要你的时候,又在哪里?可你呢,永远都只有自己,哪怕是琉月与全天下的百姓,都不及你一个人的悲喜来得重要!”
见这对父女发作起来,内饰们早已退得远远地,只留下二人在园中,一时间,四周寂若无人,惟有不时凌空而起的花瓣飘落各处,以及几声鸟儿轻啼。
阵阵微风拂来,楚天歌渐冷静下来。他不是没看见这二人方才的情状,立在远处,活似一对璧人,直叫人艳羡不已。
即便是曾经的他,也觉只有这位衡王殿下,才能让自己将女儿安心托付出去。
可他不是未给过这二人机会,为此更是破费了番心思,谁知中途这淳国竟生出了这些事,若非顾衍将此事告知他,只怕他还会被蒙在鼓里,傻等着这衡王折返归来!
可瞧着亲生骨血这般模样,心内又不是滋味。虽身为君王,他名不副实,身为父亲,亦愧疚良多,可到底不是那等无心之人,不懂得小儿女间的那些心思。
他叹了口气,出声抚慰:“从前,是父王做得不好,父王向你道歉。若你当真不喜这位世子,咱们便再多挑拣挑拣,总能见到满意的!嗯?”
方才那些话语,楚宁脱口而出,早是后悔不已。见父王如此,遂顺着他应了声“嗯。”
可意识到这话中之意时,心头又有了疑问:“可您不是对世子哥哥十分中意吗?还有,你都着礼部大臣们下去筹办了,难不成说变就能变了?”
楚天歌笑道:“如何不行,我琉月只有一位最尊贵的公主,若是不能叫你与父王都满意,那便是天神降世,我们也不松口。”
楚宁失笑:“哪有您这样不讲道理、不信守承诺的君王?我们琉月还要不要面子了?”
“面子?你父王我何时有过这种东西!”楚天歌道。
又皱着眉问她:“闻你殿内人说,你今日午膳未吃过多少,我特意命人请了悦仙楼的厨子,做了你喜欢的芙蓉糕,眼下该送到你的倾云殿了,所以还不回去准备么?”
楚宁这才化泣为笑,连连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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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云殿内,一众宫婢皆面色焦灼,惊惧不已。
眼看着晚宴召开在即,甚至不少宫贵之家谴了小厮前来问候,可他们的这位公主殿下却犹未见到踪影。就连暗自去寻王钦将军的洛离,也迟迟不见归来。余下他们一大拨人,手慌脚忙,不知该做些什么。
“殿下!您可算回来了!”姜筠眼尖地瞧见一身男装的楚宁,忙扑过去哭喊,“您怎么可以丢下奴婢,自己一个人走了呢?奴婢不管,下回您再这般,必须带上奴婢,没有奴婢,您可怎么活呀!”
楚宁:......呃,倒不至于此吧。
她堂堂一国公主,有手有脚,如何就活不下去?
“那个,阿筠,你确定自己说的都是实话?欺瞒本殿下可是重罪?”
姜筠犹在哭:“奴婢说的如何不是实话了?您难道不知自己有多骄矜麻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