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凑近了望着这鬼道:“怎么,听说你还想给我们俩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是你确定现在还下得了吗?是用你这双沾满了泥的手,还是你这张尽是些污言秽语的嘴?”
殷策的脸越发沉了,他看了看自己,腰身以下,大部分都沾了泥,更别提一直握锹的手与被擦了很多次汗的脸了。这些事,即便是从前,他也没亲自动手做过多少,更何况化身鬼以后。若不是他一直逃不出去,又破不开容澈施下的禁制,他又何苦来挖这地道?
何况现在,他只怕连这地道也挖不成了!
真是气煞人也!
这样想着,殷策干脆将手中的铁锹扔在土坑中,自己不管不顾地一屁股坐下去,准备甩手不干。没想到刚坐下去,忽觉股上传来一阵刺痛,嚷嚷道:“嘶!容澈,楚宁,你们记好了,老子跟你们没完!嘶啊啊啊!”
楚宁笑得更大声了,还不忘点了点头:“嗯嗯,放心放心,都记着了。反正也不是第一天了。”随即转身自然地挽过容澈的手臂,“容澈,我饿了,咱们去吃饭吧,就让他在这里呆着,反正无论如何也是出不去的!”
边说着边走远了,不时还能听到女子细软的声音传来:“刚刚我回来前还说了什么,哦,八宝鸭,糯米藕,酒酿圆子,只是不知道这里有没有......”
剩下坑内之人的一张脸因极度愤怒而微微变形,骂了句:“他大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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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楚宁趁众人都歇息下了,这才起身,蹑手蹑脚出了门。
她、容澈与那鬼,三个的房间是连在一块的,她过去了就是容澈的,容澈过去了才是那鬼的。不过,她这么偷偷摸摸起来,自然不会是去找容澈,而是寻那鬼。
那日她原本是要问那鬼洛离的下落,只是还未问出个究竟,容澈便回来了。之后二人也一直没有独自相处的时间,她才想出了这么个办法。因此只能等到众人睡下,或者说,等容澈睡下以后,才能开始独自行动。
其实她也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不当着容澈的面问。虽说他们已知晓了洛离是莲叶镇一案的背后主导之人,却并不晓得她这么做的原因,若能一块儿寻到洛离的下落,便能问清楚那失踪案的缘由了。这对她与容澈来说都是有利的。
她并非那般不明理之人,会因为那罪魁曾在危难时救下她,便对其犯下的罪行网开一面。
或许还是那夜在木屋前,容澈归来时看到她与殷策在一起的反应吧。让她有些想避开与这鬼的单独相处,至少容澈眼皮底下避开。
她身量本就小,脚步极轻,连自己都几近听不到了。在路过容澈屋门时还往里偷瞄了几眼,见的确是没有动静了,这才大胆地朝那殷策的房间而去。
只不过进了屋后,她发现这鬼并不在床上,在屋子里找了一圈竟都没见到人。楚宁正心中疑惑,只见门忽的一下打开了。她以为来的人是容澈,还没来得及思考,便往床上躲去了。
第51章 霞色非胭(二) 殿下许我一件事情……
可没想到, 进来的这位不仅走路大摇大摆的,还边走边吹口哨,一路进了内室。
楚宁藏在被子里, 耳边既是木板咯噔咯噔的声响,又悬浮着男子不成曲调的咿呀声, 刚觉不对劲,可是已经来不及走了,这位已经到了床边。
她一边在心中骂自己蠢,一边飞快地思考对策。
正是这时, 被子外的声音渐低了, 窸窸窣窣, 零落发出声响。楚宁心中正疑惑着,头上忽压下一个物件, 倒也不重, 大约是衣服。接着又陆续被仍来了几件。她眼眸一动, 有了主意, 伸出一只手将那些衣物偷偷拿了过来......
见那两位走了后,殷策在那土坑里又坐了一小会儿,连自个儿都觉得没意思,便气闷地回来睡了。可是还没沾到床,才发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是泥垢, 一股黏腻腥咸的气味将自己包裹住,恶心又不适。便到楼下的澡堂搓了个澡,完事儿后还吃了一顿, 饱餐餍足,这才提腿上楼。
屋内虽黑灯瞎火的,可单就今日, 殷策已将这屋子的几乎每一处都摸了个遍,只差没拆了重建了。对他来说,已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更何况他本就是一只鬼。
于是走到床边,卸了衣物。可刚一掀了被子躺下,身旁竟多出了个不明的东西。他刚伸出手探去,便瞧见一个女人的脸出现在了自己眼前。杂乱的头发披散着,眼珠子掉出了眼眶,舌头上还不住流出些粘稠的液体,看上去渗人又恶心。
他屏住呼吸,正想瞧清这是何人,谁知这女人下一秒便对着自己,笑着道了句:“大人晚上好啊!”
这一下,险些没把他的魂都吓出来。他虽是只恶鬼,可好歹也是只有品味有学识的鬼,眼前这个瞎了眼的吊死鬼,又是个什么玩意儿?何况他已折腾了一日,无论如何都不愿动弹了。
楚宁见他似乎没有何反应,于是又凑低了些。在她的头发几近几近触到这人的脸时,他终于喊出了声:“姑奶奶,饶命,我可是一点儿都不好吃。你若当真好这口,就到隔壁去看看。隔壁那位比我鲜嫩,比我可口,重点是,人家是仙君,若吸了他的精气,可比我强多了。我这皮糙肉厚的,只怕你也不习惯是不。”
楚宁原本还存了些捉弄的意味,可听到他这样说,便也不再扮这吊死鬼,直接将两侧头发撩起,骂道:“好你个黑了心的王八羔子,竟然让我去找容澈!你说说你,还有什么用!”
殷策听这声音渐觉得耳熟,再仔细打量这女人身形,不禁张大了嘴,“你、你大半夜地跑我床上来作什么?该不会是觉得隔壁那位仙君太过无趣,这才来找爷讨教讨教?嗯?”说着,还试图勾了勾面前这位的下巴,只是还没碰上,就被这人一手拿下了。
楚宁已换下了刚才那副吊死鬼的打扮,落到了床边的地板上。她制住这人不安分的手,稍稍用力,骂道:“老不正经的,我半夜前来,当然是有正事了。”
殷策没想到面前的女子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力气倒不小,咿呀直呼:“啊啊啊啊!你放开!”
楚宁眼中狐疑,可耐不住这人闹腾,便耐烦道:“那你不许嚷嚷了。听见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