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抹了抹惺忪的睡眼, 问容澈:“我们是快到了吗?”
“嗯。”
问完之后,楚宁又察觉出些不对劲来。按理说,那霞光镇离北鸢王城,至多不过半日的距离,就算他们坐的是牛车, 在天黑前也该赶到了,可为何现在还在路上?莫非在她睡过去的时候,正好错过了些什么?
她立即坐起身来, 凑到容澈跟前问道:“容澈,我刚刚睡着后,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呀?”
容澈听到她的疑问, 睁开双眸,刚欲开口,却见女子眼中满是惊异,“呀,容澈,你的嘴巴怎么也肿了!还有这衣领边的,好像比今天早上的看上去更红了!难道那虫子还跟了过来!”
楚宁径自道着,心中满是不可置信,一时将方才自己要问的那些都抛诸脑后了。
容澈对上楚宁写满诧色的一双眸子,皱了皱眉,随即又复平静,“方才天界有些事,耽搁了些许。此处田地众多,想来距那霞光镇也不远了。”
楚宁怔怔回了声“哦。”
但又在心里将他说的那话揣摩了两遍,这才发觉,容澈好像没有解释那虫子的事情。结合早晨在客栈中他的反应,楚宁好像有些明白了,容澈大约还是不太喜欢被管闲事。
这么想着,她的心神似乎安定了些许。
远处天边已升起一轮弯月,冷冽的微光渐渐渗出,将几人与这车的影子拖得长而远。
车驶过地面后,留下深浅统一的印记。看得出这霞光镇少有人来,连唯一的小路都显得有几分荒芜寂寥。不过两旁的景象十分开旷,齐整的田地安详地躺在路两边,看上去仍是方安康和乐的镇子。
晃晃悠悠间,她只觉自己的眼皮似乎又在往下坠。意识开始涣散时,耳边容澈略显忧虑的声音传来:“殿下,先别睡,马上就要到了!”
楚宁睁开眼,打了个呵欠,歉声笑道:“嗯。大约是前些时都未休息好,如今我连在这车上都能睡着了。”
容澈面上的担忧之色这才稍稍隐去。
但紧接着又听到车前传来一声哼唧,楚宁这才想起,自己险些将这刻意与他们分开别坐的鬼给忘了。若是他刚才不出声,她都要以为这车上只有她与容澈二人了。
楚宁:“你又想搞什么鬼?”
殷策正翘着二郎腿,双手置于脑后枕着,嘴里衔着根枯草,不以为然开了口:“没事儿,只是想劝你还是清醒些,别又睡过去了,否则你那位仙君就真的要辛苦一番了,不是吗?”
楚宁:“不用你提醒,我自己当然会保持清醒的!你以为谁都像你,修为不够,只能用你那邪术和嘴皮子来凑!”
殷策:“哟,我好心提醒,你爱听不听!反正到头来吃亏的又不是我!”
楚宁还欲骂他几句回去,只听得容澈沉静的声音传来:“殿下,霞光镇就在前边了。”
果然,抬眼间,便见远处路旁一块近人高的石碑上刻着三个大字,正是他们要寻的去处。再远,便是几排错落有致的屋舍。
不过大约因这镇子有些邪门,就连那车夫也不愿近前去,只将他们送到离石碑约几百米的地方便放了下来。余下的,得靠他们慢慢走去。
她向容澈点头致意,待车停稳后,便跳了下去,落在地面上,伸了个懒腰。可不知为何,明明是最为寻常的动作,她忽然发觉自己的胳膊有些酸软,像是用力过度般,连带着身上也有些奇怪的酸胀感触。
但这感受并未持续多久,尤其是在她见到这镇子的景象后。
明明才入夜不久,可他们远远望去,并未见到带着亮光的屋舍,几乎是黑漆漆的一大片。说这里是鬼镇,只怕没有人会不信。
可先时他们来,明明见到此处还有耕田,那就说明这里还是有凡人安居。难不成这镇上住的都是些老人家,这才早眠无灯的?
压下心中的疑问,她与容澈以及另一只鬼同进了这霞光镇。
边往里走,她边挨户敲门打探。
“请问有人吗?我们路过此地,见天色已晚,想借宿一晚可以吗?”
“诶!有人吗?我们不是坏人,只是想探听些事情而已!”
“真的没有人吗?吱一声也行啊!”
但接连敲了好几户人家的门,都没有听到任何回应,连吱声都没有听见。
楚宁无奈,看向容澈,“你看,我们要不......直接闯进去?虽说这私闯民宅乃是犯法,可也不是我们先无礼的。他们若是正常人,便该知道要应一声。万一当真事出有急,他们这般,岂不是置旁人安危不顾?”
容澈方欲点头,便见离他们最近的一间屋舍有了光亮,同时那屋子的门也被打开,走出一位相貌朴素的青年男子,看向他们道:“请问有何事?”
楚宁见这人正穿着单衣,只在外边披了件外衫,便简要解释了他们的身份与来意。
“就想跟你打听下,有没有见过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身材高挑,生了双琥珀色眼睛,身上挂了副铃铛,走起路来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男子听后,稍加思忖,“像是见过,只是我一时间想不起来。”他又面色警觉地看了眼四周,“此处说话多有不便,不若你们先进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