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工作室？
月亮、黑暗。
温煦的大脑捕捉到了什么，他抬起眼，目光落在那火焰上。黑色的羽毛燃在了最后，在那羽毛的燃烧的火焰中，他看到神明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同神明对视了一眼。
“轰”的一声。
他感觉到无数的知识朝着他所在的方向涌了过来。他的大脑因为承受不了这么多的知识而晕厥了过去。
……
……
锦旗比江问月想象中的要晚一点到。因为同那锦旗一同过来的是一份合同。合同上代尔兰教育局已经签上字、盖好章。江问月利落地将施喻的名字签了上去，至此，月亮工作室同代尔兰教育局达成合作。
而宗盛来得也很巧。
她刚刚将锦旗挂在办公室的墙面上，下一秒，施喻便来敲门了。他一脸不高兴地朝着江问月通报道：“宗执政长来了。”
“宗执政来了，他可来得真及时。”江问月说着，朝着施喻说道，“来，请宗执政长进来。”
宗盛本来已经做好吃闭门羹的准备了。因为如果这个施喻真是江问月，那么对方绝对不会给他再次接近的借口。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那个月亮工作室的张陌生，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还是一脸咬牙切齿的样子。但是从里面汇报完后出来时，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幸灾乐祸。
这让他觉得奇怪。
他走进“施喻”的办公室，入目的第一眼便看到一面鲜红的旗帜。旗帜的正中央写着四个大字，卡尔曼十佳人民。在这行大字的下面，是一行小字。
这小字虽小，但却不容忽略。
卡尔曼教育局。
看到教育局这三个字，宗盛便有些头疼。他这种执政厅的人，最害怕和教育局里的人打交道。教育局里的人都是什么人？都是文化人。
文化人的嘴皮子，都能把死的说成活的。
而偏偏，江问月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朝着宗盛说道：“宗执政长，来，看看我的锦旗，你觉得如何？”江问月毫不客气地在宗盛面前显摆着。
在拿不到确切证据，能够证明江问月等于施喻的情况下，宗盛无法轻易动她。此时此刻，这面锦旗就像是一道护身符，牢牢护着江问月。
除非江问月摆脱施喻的这个身份，这个保护才会停止。
即便被这样挑衅，宗盛的目光依旧冷静。他的大脑运转得很快，马上他就整理出了思绪。他的目光落在“施喻”的脸上说道：“你捐献了恐怖电话？”以月亮工作室现如今的处境，只有恐怖电话这款游戏才能够让它进入上层的视野，获得这个保护伞。
“教育局那些人确实会动心。”宗盛脸上流露出了然的神情，他的目光定定地望着施喻……不，准确来说，是江问月，“只不过你这样，越会让我笃定，你不是施喻。”
“你是江问月。”
“死神……不，应该称祂为黑暗神，你应该和那个在黑网上传播信息的ruienen一样，是黑暗神的信徒吧？神明的信徒？当你们遇到危难的时候，神明会救你们吗？”
“我不信。”
说完这句话，宗盛的智脑响了起来。他低头一看，是晏序的声音。
“温煦晋级了。”
“不仅如此，所有基因职业为天使的基因职业者，都说，他们感受到了神明的召唤。”
“我想事情要失控了。”
听到这句话，宗盛下意识地看向面前的江问月。哪怕知道他的智脑保密等级很高，江问月根本听不到他智脑里谈话的内容。
但是当看到江问月嘴角缓慢扬起的笑容时，宗盛感觉到心中的无力感。
他的目光从“施喻”的面容上滑落至“施喻”的嘴角。那嘴角的笑容，他格外熟悉。
他已经见识过这个笑容很多次了。
对方从海顿中转站逃脱的时候，嘴角露出的是这样的笑容。
对方从代尔兰第一军校离开的时候，嘴角露出的是这样的笑容。
而现在，她站在自己的面前，嘴角又露出这样的笑容。
这种感觉，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一般。
然而事实上——
江问月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是当宗盛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习惯性地露出这道笑容。
毕竟，笑一笑十年少。
更何况，这肯定能挑衅到宗盛啊。
第四十九章 倒计时
宗盛很少遇到这样棘手且油盐不进的家伙。
他抓过不少声名赫赫的星盗, 然而不管是哪个星盗，都没有给他现在进退不得的感觉。
他可以确定，面前这个人是江问月，是他抓捕的星盗、罪犯之一。
他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他会这么踌躇。
而究其根本, 那就是他之前所抓的星盗, 都没有像江问月这样, 还没抓到小尾巴, 就搞出个大动静。
他挂断了晏序的电话, 目光落在江问月的身上道：“我有一个问题, 施先生，不知道该不该问？”
先前还称呼她为江问月, 现在又变成施先生了。江问月倒是觉得这个宗执政长挺能屈能伸的。她移开目光，视线落在身后的那面锦旗上。
宗盛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 当看到“卡尔曼十佳人民”这几个打字时，他抿了抿嘴, 移开了目光。他短时间内，估计再也不想看到锦旗之类的东西。
十佳人民？
估计是十佳祸害才是。
教育局的人都应该去洗洗眼睛, 颁一个锦旗都能颁到星盗头上。
“当然可以。”江问月不知道宗盛内心的腹诽, 她轻声回答道。
宗盛的目光和注意力又重新落在江问月的身上。他开口道：“最近神学说理论闹得沸沸扬扬, 我想知道，施先生怎么看。”
宗盛以为江问月会再次否认。但是，让他很意外的是，江问月承认了。
江问月：“实不相瞒宗执政长, 我主张和支持神学说。在我遭遇低谷的时候, 正是因为神明看到了我, 才让我脱离悲伤、脱离沮丧, 从而成立了月亮工作室。”
江问月的目光落在了宗盛的脸上，见他神情冷淡，便知道他不信。她的组角忍不住又扬了起来，朝着宗盛问道：“怎么，宗执政长不信？”
“我从不信神。”宗盛说道。他学过历史，看过地理，知道帝国这个国家是如何从弱小变成强大，他们的先辈踏过山峦，越过星系，知道有付出才有回报。
人类无知时向往、崇拜神明，但当他们有力量、有学识、有能力的时候，他们往往只信任自己。宗盛也是如此。
江问月最喜欢的便是宗盛这个样子。
他挺直着身体，立挺的白衬衫穿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具清冷。他的领子就如同他这个人一样，扣子也一丝不落地扣进眼子里。他的喉结微动，微微露出一点头，就滚落至领子内，寻不见丝毫踪迹。
她笑着说道：“宗执政长，或许你真该下载一下我们工作室的恐怖电话。或许在某种时候，你就能看到神明。然后……”
江问月的声音压低，轻轻靠近宗盛，见对方的身体在她靠近的那一刻变得紧绷了起来。她忍不住轻笑出声，朝着宗盛说道：“宗执政长，不必如此紧张，我没有恶意。”
“我只是在想，你崇拜神明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是会朝着神明舒展自己的身体，毫无保留地接纳神明的存在吗？”
她说着，目光在宗盛身上游走着。随即，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目光不断在宗盛的喉结处停留。他看到对方的喉结滚动的速度更快，就连脖颈那一处，没有被领子完全包裹、裹挟住的地方，都像是染上了彩霞一般，变得一片绯红。
宗盛对她的目光极为敏感。
目光敏感症？
江问月的大脑跳出这个症之后，又立刻否决了。书上说了，目光敏感症的患者常年不见天日。他们往往穿着黑色的衣服，待在家里，躲避人群。也因此，目光敏感症的患者往往都有自闭、抑郁、痴呆的现象。这样想着，江问月看了一眼宗盛。
反正从宗执政长的身上，看不出这点。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今天的宗盛，好像比之前的宗盛，更厉害一些。
宗盛没有说话。他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江问月，随即转身离开。
看这样子，是放弃了？
江问月这样想着，登录上了星网。见星网上没有丝毫动静后，她转头又登录上了黑网。黑网里，被瑞恩回复过的帖子一直被人顶帖，持续且反复地出现在最高点。
江问月点了进去，发现不少人都在讨论黑天使的事情，甚至有些人还在里面留言说，那唯一一个黑天使，是代尔兰第一军校大一新生，温煦。就在刚刚，进入了研究院，被研究院抓去，随后，他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实验，现在已经昏迷过去。
但是据可靠消息称，在昏迷过去的时候，黑天使的翅膀大张，遮天蔽日，看上去就像是得到了神明的眷恋。
神明本人·江问月：？
她低头倒是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异常。倒是发现那张标有【拥有死神权柄的黑暗神】的邮票上，上面的分值又向上增长了一些。那黑暗神的神明微微抬起了头，眼睛也微微睁开，就好像即将看到她一般。
【拥有死神权柄的黑暗神】，分值6分。
分值居然向上增长了！
江问月扬了扬眉，她将黑暗神的邮票能力使用到那个常伴型游戏上。在她看来，这只是一场实验。她想知道，如果用死神权柄的方式更改命运的话，是不是就能够慢慢地盗窃黑暗神“死神权柄”的能力。
如果成功了，那自然皆大欢喜。江问月以后可以使用这张邮票。如果输了的话，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月亮工作室只是一个刚成立的游戏工作室，出一款不受欢迎、不被大众理解的游戏是很正常的。况且，她唯一投入的钱只有砸给王直直的那几个银河系。
对于一个游戏的宣发来说，算不上什么。
只不过6分值的邮票……她琢磨着，将自己的意识沉入进去。面具、斗篷、镰刀，这些都出现在对她的身上。她轻轻地抬眼，便好似能通过无数的障碍物，看到每个人的时间。
但这些时间还是有不同的。
例如……
江问月极目远眺，她的目光落在在街上行走的卡尔曼大学生身上。显然，在得到月亮工作室授权后，这些卡尔曼大学便立刻行动起来。他们的智脑上都装上了恐怖电话这款常伴型游戏。
但事实上，恐怖电话并非是同智脑进行链接的。在必要情况下，它是可以悄无声息地通过精神力绑定的，就比如说陈哲。
陈哲作为卡尔曼执政厅小队队长和巡查局的那些人过来检查的时候，可没有同意什么协议。她当时只是在这名执政厅小队队长身上放了个饵。如果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地怀疑她，她便可以通过“自己人不陷害自己人”、“如果月亮工作室搞的鬼，月亮工作室不可能这么穷”的理论来诱导对方，让他们将矛头指向童话游戏公司。
只是可惜，对方显然三缄其口，好心地帮他们月亮工作室保守了秘密。
这些行走在卡尔曼星球的大学生们，绑定了这款恐怖电话的游戏——就意味着，他们在她这里挂了个名。拥有死亡权柄的她，现在能够看到他们生命的倒计时。
然而这个时候，他们的生命依旧不再她的管辖范围。只有真正使用了这款游戏，像许哲、王直直那样，当他们已经感受到过她的眷顾，甚至想要再花钱让她庇护的时候，他们这些人就成了他真正的信徒。
用游戏的方式成为信徒。
这点，估计宗盛还有研究院的那些人都没有想到。
而这些人一旦成为他的信徒，就代表着，他能掌控他们的生命——真正意义上，她拥有了死神权柄。而现在，江问月看了一眼六分值的邮票，她再次打开了星网。
星网上，卡尔曼游戏界面上，恐怖电话的销售量呈直线上涨，甚至越过童话游戏公司新出的那款号称千万亿项目打造的游戏，叫做什么梦境电话的。
江问月只匆匆看了一眼，便挪开了视线。
就这么一个多月的功夫，游戏界里的风向就变了。如果说先前，还有人看不上月亮工作室，认为月亮工作室比不上童话游戏公司和飞跃科技工作室，那么现在，当教育局同月亮工作室达成合作意向的消息传开时，所有人都清楚地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未来的游戏版图中，再也不是童话游戏公司和飞跃科技工作室二分天下。
接下来，将会是三足鼎立时代。
然而他们在心中刚做出这样的预测，下一秒，这些游戏行业人便发现他们低估了月亮工作室的潜力。或许未来，月亮工作室将会在这一代人心中占有极为重要的重量。
因为拉开月亮工作室的评论，下方都是一堆感谢信。
【谢谢月亮工作室，如果不是月亮工作室，我的女儿就会被星盗残忍杀害。我的丈夫已经战死在星海中，如果失去女儿的话，我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
【我爸爸是寿终正寝的，月亮工作室上面没有重置按钮，无法挽留我爸爸的生命，但即便这样，我也很满足了。因为在我爸爸即将离开前，我收到了月亮工作室发来的短信。我立刻从公司赶了过来，见到了我爸爸的最后一面。】
【感谢月亮工作室，来补个好评的，之前我还骂过这款游戏。但是现在这款游戏救了我一条命……】
这些感谢信汇聚了一部分能量，这些能量带着些许的光亮，并不如同黑暗神的那张邮票晦涩。它们积聚在一起，囤积在江问月的精神海中，似乎在等着一次爆.发。
江问月没有去管它。
她只是抬起眼，让瑞恩通过这些评论锁定他们的位置。她通过智脑观察到了他们的存在。果然如同江问月所想象的那样，这些已经往恐怖电话充值帝国币的人，他们的头顶上也顶着死亡倒计时。
只不过，不同于之前她所看到的那些死亡倒计时，这些死亡倒计时，她可以轻易拨弄，让倒计时迅速归于0。
这才是所谓的……拥有、掌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