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这样下来的话,我可以和姐姐你在一起吗?”李安静现在说话变得越来越熟练。她甚至可以清楚地阐述清楚一整句话。
“可以。”江问月想了想说道。
她本来没有这个想法的。
直到李安静让李灿动手,想要将海耀的头颅递给他的时候,她才突然在心中涌起了这个想法。
李安静现在的内心是最纯粹的,她是以本能在接近她,表达自己对她的好感。而这样全心全意心信赖她的新图,是最好的信徒。
“只不过,不是现在。”江问月想了想开口说道,“你日日夜夜祈祷,神明会眷顾你的。”
着实是神棍的说法。
季雨微随地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没有办法,现在别墅被拆迁成了工地。方圆百里之内,怕是不会出现一把凳子。她踩着靴子,看向江问月好奇地问道:“你有见过神明吗?”
这估计是所有人最好奇的地方。
他们都抬眼看向江问月。
他们之所以觉得江问月是神使而不是神明的根本原因,就是因为他们觉得神明是天生的。这样才能和神学说的部分理论相结合上。
神是天生的。因为寂寞、因为仁爱、因为宽容,祂创造了人类,并允许了人类的存在。
看着周围望着自己的目光,江问月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曾经刚进入魔法学院的自己。当时,她心中的第一个疑问就是神是什么样子的。
“祂是万物。”江问月回答出了老师给她的答案。神明是没有性别的,祂不被世俗的条条框框所束缚。在这样的情况下,单纯的用男、女、好看、难看这几个字眼,是无法形容对方。
“祂无处不在。”
……
……
江问月的话,众人将信将疑。海鲨星盗团和兵刀星盗团各自找了个小旅馆住了下来。而其他付不起旅馆的那些普通人,则在原本别墅区的周围搭了一个简单的帐篷,就此住了下来。
别墅那一块区域,挖了不少的坑。就连坑里,都还保留着森森的白骨。因为这些白骨数量众多,巡查局的人分了几个批次过来,也只带走了一部分白骨。
如果是之前,他们这些普通人绝对不敢睡在这里。
但现在,他们生活所迫,饥寒交迫,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自然在乎不了这潜在的灵异事件。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一场旅行就此结束。在午夜十二点之时,熟悉的音乐声再次在他们的耳边响起时,他们这才意识到,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他们醒来的时候,原本尚在襁褓的孩童已经成长为十二三岁的样子。即便现在孩童的脸上还带着些许的稚嫩,但足以看出他日后的风姿绰约。
他穿着西装,戴着领带,俨然一幅小大人的样子。
依旧是这个宴会,依旧是这个大厅。熟悉的灯光照耀在他们的头顶上,往来的宾客几乎都是陌生的面容,他们脸上流露出商业的微笑。
“可不都是陌生的面容啊,几乎来一批就死一批。”有人在心里偷偷吐槽道。在他们看来,这些宾客也真是奇怪,明明知道这里有古怪,但只要沈家已邀请,他们绝对会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真的是不怕死啊。”
真的不怕死吗?
江问月眨了眨眼,她的目光落在这些来往的宾客们身上。这些宾客们凝视着讲台上正侃侃而谈的少年,认真而又耐心地倾听着对方说话。
偶尔,他们眉宇流转间,江问月似乎还能从他们的目光中感受到几分贪婪和渴望。他们在贪婪和渴望什么呢?
江问月的视线从这些宾客们身上移开,她的余光随意一瞥,想要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时,便看到胡晗也抬头看着讲台上的少年。
专心致志,忘乎所以。
江问月毫不犹豫地怀疑,如果这个时候围绕在他们耳边的音乐停止,胡晗根本不可能快速反应过来。她意识到了什么,目光快速地在周边流转着。
她发现每刚刚觉醒的普通人,此刻都抬起眼睛看向讲台上的少年。
他们的目光同胡晗、同周围的宾客如出一辙。此时此刻,自己和对方分出了两个派系。一个是看着少年的他们,一个是看着他们的自己。
“有些古怪。”很快,季雨微和海耀他们也发现了胡晗他们的异常。他们默契地后退了几步,彼此对视了一眼,随即目光随着这些人的视线流转,他们也看向了台上的少年。
少年估计是他们这次破局的关键。
江问月扬了扬眉,她只匆匆看了少年几眼,就被李安静扯了扯衣角。当她的视线从少年的身上挪开,落在李安静身上,带着些许疑惑回望的时候,李安静顿了顿,随即小声的带着点任性地说道:“姐姐,你不要看其他人好不好。”
尤其是那个少年。
江问月还没回话。
少年似乎看到了什么,从台上走了下来。他的步履匆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少年的身上,可少年却丝毫没有察觉。
他笔直地朝着江问月的方向走来,最终在江问月的面前站定。
在他站定的那一刹那,江问月可以明显感觉到身边的李安静就像是炸了毛一样,完全警惕着面前的少年。少年也看了李安静一眼,随即江问月似乎听到了少年不屑的嗤笑声。
然而当她抬眼看去的时候,少年又是那副衣冠楚楚的样子。他站在江问月的面前,眼神中满是欣喜和喜悦:“我知道你,江姐姐。”
“我出生的时候,你还抱过我。这些记忆,我都有。我从出生起,就开始记事了。”少年显然有些兴奋,他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他的眉眼在这一瞬间都亮堂了起来。那种喜悦感和快乐感是由内而发的。就连江问月,内心也忍不住雀跃了起来。
“十几年没见,你还是那么漂亮。”
说着,少年整理了一下领带。他微微鞠躬,伸出他的右手,半仰着头,看向江问月道:“美丽的江女士,我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少年羸弱的身躯包裹在衬衫之下。在他做出这一番动作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江问月的身上。而在这些目光中,唯有少年的目光热情、赤忱,就像是一轮骄阳。
灿烂而又夺目。
他满怀期待,动作迅速而又熟练,就像是这十几年期间,一直期待着江问月的出现,一直在等着江问月,然后向她发出一次这样的邀请。
第六十三章 饲养
江问月发现少年挺神奇的。
他就像是一轮骄阳, 浑身散发着光和热。他似乎对外面群狼环伺、窥探的视线视而不见。他唯一的光亮和注意力都落在江问月身上。
江问月轻笑了一声,她轻轻地后退,学着书本教材里第二纪元那些贵族的样子行了一个淑女礼。她的动作优雅而又娴熟。女仆装的背后是交叉缠绕的绳子。此刻,这个绳子在江问月的脖颈处打了一个细细的蝴蝶结。她的脊背的蝴蝶骨微微凸起, 线条格外美丽。
宾客们的目光落在江问月的身上, 在察觉到她的气质和美貌的时候, 不由在心中由衷地为她称赞。
这真是一个美丽的女仆, 或许在沈家, 她可以不用做情妇。毕竟沈家的那两夫妻不都不在了吗?
这样想着, 他们用看沈家未来当家主母的心态看着江问月。江问月可不管他们在想什么, 她将手放在了少年的手掌里。少年并不宽厚的手掌微微合起,包裹住了江问月的手指。
如此炽热而又沸腾。
江问月仿若透过少年的皮肤摸到了他滚烫的心。他就像是生生不息的火苗一样, 在不断地燃烧自己。江问月嘴角微微翘起,在音乐的伴奏下, 在他人的注视下,她同少年挑起了舞。
少年的目光从头到尾都注视着他, 就仿若穿过她的皮囊,看透了她的内心。
一曲终毕。
众人的心开始紧绷了起来, 直至轻音乐紧跟着前来的时候, 众人才将提起的心微微放下。江问月又重新回到了舞台的边缘, 而少年则收回手,拿起旁边的酒杯,同身边的宾客交流、谈天。
他那副低头交流的样子,完全可以让人忽略他的年龄和青涩。
“这是我们沈家的少爷, 沈昤, 很优秀的年轻人。当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 我就知道他的成就会超过他的父母。哪怕沈氏颓败了, 也依旧能在他的手中再创辉煌。”江问月顺势走下中心舞台,在旁边的小餐桌吃着蛋糕的时候,管家走到了他的旁边,轻轻说道。
十七八年过去了,管家的脸上添了几分褶皱。那些皱纹就像是树的旁枝交叉错落在一起一样,全身上下都带着些许枯败的感觉。江问月甚至有些兴起,跃跃欲试,想让老太太过来一趟,让管家和老太太互相数数他们脸上的皱纹。
管家的身形佝偻,他的目光望着江问月道:“我知道你们很不同。”他的目光掠过江问月,看向季雨微、海耀、李灿、李安静他们,神情中似乎带着些许的回忆。
“你们不会老,更不会死。你们来来往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又好像是在恐惧着什么。”管家说到这里的时候,微微顿了一下,“但你们又不一样。”
“之前来这里的人知道一部分诅咒,但又不知道全部的诅咒。”管家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嘴角微微扬起。随着他的动作,他脸上的皱纹就像是树枝一般,向外抽动、蔓延,快速挪动着,张牙舞爪地向外扩张着土地。
“所以他们死了。”
管家这句话让江问月微微皱了皱眉,这同她在书上、教材上所了解的不一样。按照道理来说,鬼魅生前物所演化的场景都是过去的幻象,都沉在他们的回忆里。而他们就像是那种老式的、陈旧的电影一般,一遍又一遍的播放着过去的故事。
唯一不同的是,在荧幕前的人不同了。
那些荧幕前的人或许死在了这里,或许逃出生天,再也没有回来过。
而现在过去幻象里的人,他有了记忆。这让江问月微微有些意外,他抬眼看向管家,目光从他沟渠纵横的脸上划过,直视他的眼睛。
管家:“你似乎很惊讶,你很惊讶我还记得这些事情。看来在你们的认知中,我是不应该记得这些事情的,同那些东西一样。”
管家的目光看向那些混迹在大厅里的宾客们。他的眼神很淡漠,似乎已经预料到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但很快,他将这种情绪收敛,望向江问月的目光带着笑:“或许我是跟少爷久一点的原因吧。”
见江问月没有停歇的,一直在吃着小餐桌上的蛋糕,他意有所指地说道:“适量饮食。等今天结束了,明天吩咐厨房给你们做大餐。”
江问月一边啃着蛋糕,一边若有所思。
“疯了疯了,他们都疯了……”远处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让管家的注意力彻底地被那处吸引。他说完
这句话后便从江问月的身边离开了。
江问月看着他游走在宾客之间,熟练而又得体地处理着周边发生的一切。按照道理来说,连续而又重复的事情发生过许多次,一般人早就有些不耐烦了。可偏偏管家的眉宇间没有丝毫的不耐。
他理智、周到,看起来就像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一般。
也是一个狠人。
江问月垂下眼,没有再去顾及这些。她的舌头轻轻一卷,温和顺滑的奶油便在瞬间侵蚀她的味蕾。她的舌尖被那厚密的甜味包围。这让她不由有些舒心地眯起眼睛。
等到胃部被这甜味所填满之后,江问月这才有心思观察周围。然而直到这场宴会结束后,都没有什么命案发生。这让她微微有些惊讶。
“就这样结束了。”有人不可置信地讷讷道。
从宴会开始时,他们这些人的心就一直提着,并且一直留意一些可疑人员。他们觉得破解这个鬼魅生前物的关键就在于找出凶手。
究竟是谁杀了沈氏夫妻?
究竟为什么宾客们这么惶恐?
胡晗他们口中的神明肉这些宾客们知不知情?
他们刚刚一边留意音乐,一边关注着这些宾客们的动向,听着他们的交流。侍从或者女仆这个身份,能让他们近距离地了解倾听这些宾客们的交谈。
当然,这个也是存在一定风险的。
就比如说刚刚他们有一个伙伴,就因为专注于偷听这些宾客们的谈话内容,手里的红酒瓶空了也没有发现。直到宾客们提醒他的时候,他才惶然觉得不对劲。
当他觉得不对劲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那些他服侍的宾客不知道在何时已经将他全方面包围住了。他们的目光冷冷地凝视着那个伙伴,口中振振有词道:“你不对劲,你不对劲。”
“你不是沈家的侍者!”
“疯了疯了,他们都疯了。”被无数人包围着,听他们口中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这样的场景简直就是噩梦般的存在。那个小伙伴就这样看着那些侍者一步一步地朝着他走近的时候,当场就崩溃了。他高喊出声,想要挣脱,想要逃跑,却无处可逃。
他只能看着那些宾客一步一个脚印逼近他们,他们露出森森的牙齿。他们的牙齿表面似乎还有些许的鲜红色的水渍,那是红酒,还是血?
那种莫名的无端的、一直在他心中徘徊的恐惧感再一次席卷而来,攻击着他的心神。他崩溃地坐在地上,哭喊着:“救救我。”
然而没有人救他,那些宾客们靠近他的,像是要将他身上的血肉吞噬殆尽。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突然在他们耳边响起:“不好意思各位宾客们,给你们造成十分不好的体验。这位侍者确实是我们沈家的侍者,只不过最近家里有亲人去世,神思不属。我会好好教育一下他的。”
宾客们这才收住了这种让人恐惧的神情,他们颇有些不甘地收回目光,又同往常一样开始交流了起来。所有的一切都好似风平浪静。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看到管家收回了脸上的笑容,他冷漠地朝着那个小伙伴说“自己辞职吧”。也因此,为了更好地倾听这些宾客们谈话,他们换了一身衣服,偷偷地进入沈氏夫妻的房间里——刚刚他们通过偷听,便发现为了纪念沈氏夫妻,沈昤一直保留着他们的房间。
也因此,他们的衣服也保存得十分完好。
而好巧不巧,他们之中有部分人的身材能够穿上这些衣服。他们穿上这些价值不菲的衣服后,顺利地混进人群,同那些宾客们谈天说地。除了最开始比较紧张外,他们后来越来越贴合自己所扮演的角色,看向侍从的神情也变得格外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