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恐怖的感觉就类似鬼压床一般，仿若在他们的身后，有一只鬼手牢牢地将他们的身体压在了座位上。
“到最后，整整七十多个人的社团，全死在那场电影里。我们四个是一起从里面跑出来的。但是我没想到，这两名女生已经被影子所覆盖了。她们已经不是人了。当我们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我们想大声呼救。但是那几个女生狠狠地上前，咬断了我的舌头。”
莫嘉学没有同异性接吻的经历，但是在他的想法中唇齿之间的相互碰撞，应该是一种美好的、存在于幻想当中的事情。如今……
莫嘉学对女性充满抗拒。
他愿意将自己的一切都献给神明。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季节和王蕊默默的地阴狠地盯着莫嘉学。她们盯着莫嘉学口中不断蠕动的舌头，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在莫嘉学将整件事情叙述完毕之后，她们两个人微掩着眼，眼角下垂，整个人显得格外的无辜。
“你们不要相信他，他所说的话都是假的。”季节依旧保持着理性，因为剧烈的恐惧和害怕，她的面色有些苍白。
相对于男性，人们往往会更加同情看起来脆弱而又无辜的女性。辅警小伙子的目光在季节和莫嘉学两个人之间游移着，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谁。
四个人中分成两派。
只要承认莫嘉学，就代表着他们相信莫嘉学和王裕和都是活人。然而这样的话……辅警小伙子再度看向了季节，他总觉得这种弱小的女孩子应该不会骗人。她说的应该都是真的。
他们在这里停留、争辩的瞬间太长，再加上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站在这里，很快就吸引了救助站其他工作人员的注意。
他们准备上前，纷纷朝着江问月、沈昤的方向围了过来。
见此，季雨微皱眉。她毫不犹豫地伸出手，一支毛笔在她手中乍现。当众人看到季雨微的手中凭空出现一支毛笔时，忍不住发出了惊叹声和哗然声。
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使用这种奇异的能力。
而此刻季雨微在听到莫嘉学和王裕和的名字并且确认他们的身份后，便已经知道谁真谁假了。她的目光落在季节和王蕊的身上，她手握毛笔——她握毛笔的姿势很奇特，并非像他们想象中的那样子，五指执笔，而是整只手扣着毛笔，就像她手上拿着的不是毛笔，而是匕首一般。
事实上，她也确实将自己手上的毛笔当成了匕首，朝着季节和王蕊的方向刺了过去。那毛笔在划破空气、刺向季节的时候，笔尖像是盈满了白光一般。那白光充满着让人神往的气质。
辅警小伙子只看了一眼，便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快迷失在那片白光之中。
毛笔毫不犹豫地朝着季节和王蕊的方向刺去。那白光很快撕裂了他们的伪装，露出了他们真实的面容。
那是一团黑色的、瘦长的影子。影子上还可以看到季节和王蕊的五官。只不过同刚刚他们所看到的那个样子不同。
在这黑色的、瘦长的影子上，那属于季节和王蕊的五官都是乱着的。
“真的是鬼……啊，有鬼啊。”旁边围观着的人群一边尖叫着，一边举着手机散开。在刚刚季雨微动手的时候，他们就开始举起手机，将刚刚发生的一切给录了下来。
“定。”季雨微轻呵道。她说完这句话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巾——按照道理来说，她应该用黄色的符篆纸，效果会更好。可惜现在条件有限。
她匆匆地举起手中的毛笔，笔尖僵硬地、不受控制地落在了这张纸巾上，随即纸巾上歪歪扭扭地出现了两个字——符篆。
符篆这两个字出现后，季雨微的口中又发出一道轻响。随即那张写着“符篆”两个字的纸巾无火自燃了起来。
那两道黑色的、瘦长的鬼影随着符篆的燃烧，也发出了哀嚎声。他们似乎在叙说着什么，可是失去了人类的皮之后，他们无法说出人类的语言，季雨微也没有办法听出他们在说什么。
那两道鬼影似乎觉得自己已经摆脱不了这无形的火焰。他们燃烧着，朝着江问月所在的方向前进。他们伸出手，想要抓住江问月。但最终在没触碰到江问月前，就被燃烧、化作灰烬。
那些灰烬被风一吹，又重新汇聚在了一起，形成了符篆的模样，随即静静地落在季雨微的面前。
一切尘埃落定。
季雨微的神色苍白。
她做完这一切之后，下意识地看向了江问月。江问月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抬眼同她对视了一眼。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季雨微伸手拿符篆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将这两枚符篆递到了江问月面前。等到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她已经看到江问月慢条斯理地将这两枚符篆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谢谢。”似乎是长久的凝视再次被江问月感知到，江问月抬起头朝着她的方向说了一声谢谢。
谢谢谢谢，谢个屁。
季雨微在心中吐槽道，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两枚符篆用打火机点燃一次后，能模仿一次鬼怪的能力。”季雨微解释道，好像生怕江问月不会用。注意到自己的这点心态后，她微微皱了皱眉。
这两只瘦长鬼影的能力不错，在她手上的一堆鬼符篆中，也能算是上等水平。这样平白无故送出去，绝对对她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但是诡异的……
季雨微转头看向江问月，她看到江问月正垂眸，认认真真地将符篆收起来。她细白的手指轻轻拍去符篆上面的灰尘，纤长的睫毛微微垂下，就好像整个人的心神都沉浸在整理符篆这件事情上面。
还挺重视的吗……
季雨微转过头去，原本有些糟糕的心情忍不住飞扬了起来。此时此刻的季雨微没有发现，此刻她所有的心情都被江问月所牵动着。
也因此，季雨微没有注意到，在她转过头去的时候，江问月抬起眼，看向了她。灯光落在江问月的眼中，江问月的眼神潋滟，在季雨微的视线移开的那一瞬间安，她的嘴角微微勾起，神情中带着些许的、浅淡的笑意。
估计在场所有人，包括沈昤都没有想到……
江问月的目标信徒，并非是莫嘉学和王裕和。这两个人未来神学说的创始人。她的目标至始至终都是季雨微。
欢迎成为她的信徒。
第七十四章 海耀死亡
季雨微已经隐隐有些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
她向来是果敢能干的人。她的队友往往熟悉她的风格和能力, 样样以她为先。
她熟知队友的心理。
也因此此刻她发现自己的心态竟然在发生变化。她开始以江问月为先，这对一个星盗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江问月对她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季雨微开始变得沉默。
最可怕的是，她并不害怕、畏惧、抗拒这种改变。
江问月没有理会季雨微的想法，她将符篆放入口袋里后, 便转身朝着一旁的辅警警察望了过去。辅警警察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 原本发讯息的手微微一顿, 最终还是对国家的热爱, 让她将手中的信息发送了过去。
或许是其他人先他一步通知了他的上头领导。很快, 辅警小伙子便发现自己平日里忙得神龙不见尾的领导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他笑容满面, 朝着辅警小伙子轻轻点了点头。就这清风和煦的笑容, 让辅警小伙子心头一热。他这样的大男孩，都忍不住热泪盈眶。
他实在是太害怕了。
尤其是江问月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 他生怕江问月不高兴。但是，他还是坚持下来, 不让自己面露怯色。
“你们好，我是交通大队陈学知。”这是一名英俊的男人, 他应该是在国外留过学，身上带有很多的外国风格。他穿着驼色的高领毛衣, 然而还有一小段脖子露在外面。整个人看起来文艺而又高级。
陈学知扫过季雨微、海耀等人, 最终落在江问月身上。虽然很不可置信, 但是确实如此，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就是这群人的领头人。
“很感谢你们对刚刚那次诡异事件的帮助，不如进来聊一下。”陈学知说道。
他们现在很迫切、很渴望地想要知道这诡异事件究竟是怎么回事，也想知道他们究竟怎样做, 才可以解决现在国家面临的窘境。
“好。”季雨微点头答应。在说完这句话之后, 她下意识地想要转头看江问月的反应, 但她很快克制住了自己。她梗着脖子, 朝着陈学知说道，“去哪？”
见季雨微这么轻易就答应了，陈学知显然并没有预料到。他轻轻停顿了一下，随即开口道：“里面请。”
季雨微头都没回就跟在陈学知的后面。而海耀左看看右看看，最终悄悄地向后退了几步。他同身后的那些星盗团的成员们使了一个眼色。随即，三四十个人便快速地突破障碍，朝着后方退去。
在同江问月、沈昤拉开数百米的距离后，海耀阴鸷的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江问月、沈昤，我们下次再见了。”
说完，他整个人朝着远处飞去。他身后，有一名星盗团成员在他开口说话的那一瞬间，化作了一艘巨大的星盗船——当高耸入云的尖桅杆出现在众人的眼中，直抵黑压压的天空，铁甲艇头就好似刺破了空气。空气向两旁对流，形成了充裕的水雾。在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时，众人心中一窒，只感觉科幻出现在了现实中，他们不由发出了一道尖叫声、哗然声。
海耀享受着这样的感觉。最近几天，他未好好地打理过自己。他的唇边四周出现了些许的胡子。他微微扬起嘴角，放肆地享受着眼前的一幕。
众人的崇拜、憧憬，成为他最好的染料。
既然这里就是历史的长河，那他就要在长河中乘风破浪。他想要后世的史书中，都记载着他的名字。
这似乎是一座音乐之城。
海耀从别墅里出来，就一直能听到若有若无的音乐在他耳边环绕。而现在，他依旧能够听到那音乐在自己耳边回响，似乎唱的是《时间铭记英雄》。
他隐隐能听到歌词。
“是非成败历史书，英雄丹心未消逝……”
悲壮而又豪迈。
海耀正准备踏足那艘星船，准备离开。他要远离江问月，远离沈昤，他要去做自己的事情。
例如，让一部分人觉醒。
例如，扩充自己的势力。
例如
然而当他的大脑出现这样的思考、想法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他二班的那道音乐声变低了许多，似乎从一个人的引吭高歌，到低声吟唱。
他想要仔细听那音乐声。
然而喧闹的人群和他队友似乎掩盖住了这道声音。他不敢轻举妄动。他僵硬地站立在原地。而透过星船船体的反光涂层材料，他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团员们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劲。
他们依旧在狂欢着、笑着。
……不，没有关系的。海耀这样安慰自己。现在他们身处的地点并不是沈家，他们的周围并没有宾客。所以即便他们不玩那个小孩的游戏，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要知道这个世界现在的诡异事件层出不穷，比别墅那个小朋友厉害的更是数不胜数。
在这样的情况下，小朋友根本就不可能出来作妖。
然而，当海耀的目光落在江问月、沈昤身上的时候，他微微一顿。他发现江问月和沈昤都不动了。
那音乐声确实如他所料的那样停止了。
他是对的。
海耀的心中闪过一道确幸。然而很快，他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能够感觉到一道阴冷而又潮湿的风从他身板吹过，他警惕地透过涂层材料看向周，却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广告牌依然凌立在空中，周围的建筑依旧凌立在那里。他们的星船已经上升到一百米的高度，几乎可以从上到下俯视着众人。
一切好似都没有什么不同。
海耀这样想着。然而下一秒，他便觉得不对劲。他的目光从自己旁边的星船船员上移开，视线落在一处广告牌上。
那是那层顶楼的天台。
按照道理来说，这天台应该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才对。但此刻，天台上几乎都是同一张广告牌。
广告牌里的人是背对着他。海耀只能看到广告牌里的女人穿着一身红色的裙子。然而那广告牌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正一点一点地转过头去。
那双眼睛……就是那个来沈家的服务员所说的那个很美很绝的女人，再次出现在海耀的面前。而那双眼睛、或是悲悯、或是戏谑、或是平静地望着他。
不对，一双眼睛怎么可能展现出这么多的情绪。
海耀突然回过神来，他定睛一看，便发现……不只是一双眼睛，他身边的那些星盗团的成员们，他们本来那些在炫耀、在骄傲的成员们，此刻他们的眼睛处都变成那双眼睛。
不仅如此，海耀还注意到，在他面前的涂层涂料好似出现了几道人影。那些人影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清晰。
这人影……都是他星盗团成员的样子。他们在星船的内部、星船的里面愤怒地哀嚎着。他们朝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拉着他一起进去。
眼看星船里面，那枯槁干瘦的手就要碰到他的身体时，他忍不住后退了一下。
然而后退的那一瞬间，海耀便了发觉了不对。但为时已晚，他看到他身后的那些已经被换了眼睛的星盗成员们，他们在这一刻纷纷停止了自己的动作。他们纷纷转头，极为统一地朝着海耀的方向望来。
与此同时，那星船里的人影也再度伸出手，这次他们真的握住了海耀的手腕。
“滚，给我滚。”海耀发动了自己的基因职业能力。他想要在最后危机关头给自己拼一个渺茫的生存希望。
但仅凭他一个人之力，是不够的。这样想着，他将目光望向了江问月、望向了沈昤。
他首次这样悲哀地去求一个人，但没有用。
他在最后的生命关头，只是抬头看向了天空。天空灰沉沉的，他所畅想的一切，都没有成功地在这个时代映射。
他终究还是没能留下自己的名字。
没能让抛弃自己的父母，好好地，在上课的时候反复背诵他的事迹。
他微微有些遗憾地闭上了眼睛。
他的身体被分成两半，一半被星船墙体里的人拉了进去。而另一半则办成了半边的美人。
他最终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