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什么?”
昱霄扶着墙,慢吞吞站起来,露出平和的微笑,“有种再来啊,打我啊,能打到我爬不起来,我就不去了,怎么样?”一缕鲜血随着他这句话从嘴角流下,又即刻被他随手蹭去。他本就有旧伤在身,眼下又挨了这盛怒之下的一击,只觉五脏六腑痛得快要破碎在身体里。尤其是心脏,倘若他非不死之身,那一击足以震碎他的心脏,让他当场毙命。
但他强忍着,没表现出半点不适。
“卿儿……”临渊看见他无所谓的表情,彻底慌了,上前不是不上前更不是,哆哆嗦嗦地迈出一步,又缩回半步,“我……”
昱霄嗤笑一声,缓缓向他走去。
“来啊。”
“动手啊!”
鲜血在他体内翻涌,他噎了一下,嘴角又溢出血来。他迅速抹去,平静地看着临渊慌了的眼眸,“怎么了,不敢了?”
临渊被他逼得步步后退。
“那我可走了啊。”
“别后悔。”
昱霄冷冷转身,向殿门走去。
凝视着他的背影,临渊心碎至极,却又不敢叫住他,更不敢拦他。殿门开了又关,昱霄离去,黑漆漆的禺谷殿内只剩下临渊一个人,孤零零的,像个罪人。
他卸了全身力气,瘫坐在地。
良久,翩落出现在他身旁,轻声道:“冥王,您——还好吧?我看见黑鹏带着少主往三途川去了,好像是要走……”
临渊苦笑一声,“无所谓了,让他去吧。我觉得,我快要失去这个孩子了。”或许也谈不上失去,临渊本就未曾拥有过他。那孩子连一声“外公”都没叫过。或者说,他没等到他叫一声“外公”,就彻底伤了他。
翩落微一沉吟,“那您的计划——”
“不变。既然他执意如此,那便当成敌人对付,别下死手就行。”
“是。”
临渊叹了口气,“真是委屈你了。你等了他两千年,他就这样。”
翩落抿唇,垂下眼帘,半晌才道:“没关系的冥王,好的东西都是值得等待的。我已经等了他两千多年,也不怕再等个三年五载。”她顿了一顿,“况且我比少主年长几百岁,他不懂事,我让着他就好。”
临渊听罢,痛心极了。
“你是个好姑娘,是我们家对不起你。”
第40章 “我讨厌你。” “可我喜欢你啊……”……
仙界。
怀绮从蓉慈那里回来后, 进了自己卧房。
这里被此忆翻过,一地狼藉。尤其是那被强行拆开的小宝箱,盖子开着, 倒扣在地上, 诉说着它曾受到的粗暴对待。
而那里面的东西……
里面的东西,被此忆撕碎,烧成灰烬。
有粒仇恨的种子,在她心里生根发芽,开枝散叶。她站在门口,扶门的五指慢慢收紧。
终有一日, 她要让他付出代价。
怀绮轻轻叹了口气, 走过去, 蹲下身, 一点点拾起地上的东西, 将它们收回原位。忙碌过程中,她的袖子稍稍上移,露出手腕上的红绳。绳上那两颗珠子带着光泽,随着她的动作隐隐闪烁,她无意间看到,突然顿住。
冠军状和小荷包没了,红绳还在。
他们分开了, 记忆还在。
那夜月色温柔,风也温柔, 她将满心爱意编进红绳, 系在青年手腕上。青年眼神明亮,比繁星还璀璨。那是她第一次想和某个人走下去。那夜苹果皮断了,从不相信许愿的她, 拉着他在红丝带上虔诚地写下愿望。后来想想,这样蠢的事,她此生不会再做第二次。
那夜她主动来到他房间,躺在他床上,拉着他的手,与清风明月一同说,我喜欢你。
那是她活到现在最勇敢的瞬间。
她苍白指尖划过珠子上刻着的字痕,怔怔失神。她将一颗真心交付与他,可为什么……
他要骗她?
明明就是因为元灵感应才接近她的,为什么不早早说清楚?
欺骗她的感情,好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