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爬起来,或是躺到一边,亦或是直接离开,总归不该与她贴得如此紧密。但他卑鄙地不想动,还是贪恋着与她的片刻亲昵。
“怎么今日──”昱霄不敢看她,声音小极了,“这么主动?”她那一吻是压垮他意志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现在回想,都不相信方才那样疯狂的人是他自己。
怀绮感觉到他身体变化未消,蓦地失笑,双臂自然地圈住他的脖子,脆生生道:
“安抚你啊。”
昱霄抬眸,有些意外地看着她。半晌儿,像是明白了她的心意,长睫垂下,嘴角噙起一丝柔情,“那你真的有安抚到。”
他的元灵已经平静了很多很多。
也没那么敏感了。
怀绮笑意更深,“那就好。”她抬头向房门望了一眼,肃容道:“既然你决定留下来,那在我宫中可要小心点。这里指不定有多少此忆的眼线,他认识你,并且经过储慧阁这事,他已经猜到是你了,指不定做些什么呢。”
随着她的话,昱霄表情渐渐消失。
他抿唇,不言语。
此忆──
射他一箭的人是他,欺负怀绮的人是他,破坏小荷包和冠军状的还是他。他恨透了这个名字,心里生出丝丝缕缕的暴虐之气。
那截断箭,现在还在他身体里……
他势必亲手送还给他。
怀绮听见昱霄呼吸声变重,但下一秒他却扬扬唇角,手放在她头顶,温柔地摸了摸。他没说什么,只是温和地笑,让她觉得安心。
“话说,你现在怎么戴上发带了?”怀绮目光投向他额上的发带,伸出手轻轻抚摸。
昱霄怕她突然将他的发带拽下来,将她手抓住,握进掌心,“想戴就戴了。”他淡淡回答。这发带是他管黑鹏要的,他总不能让怀绮看见他额上的淤紫吧。好在他恢复得快,血块已消了大半,估计用不了几日,就可以摘了。
“噢……”怀绮应了一声,突然笑起来,“可我觉得,你不戴更好看。”
她抬起另一只手,就要给他摘了。
昱霄眼疾手快,先一步翻身下床,没让她得逞。怀绮一骨碌坐起来,睁大眼睛看着他,似乎不相信他会为了个发带这样躲她。
青年站在床边,忍俊不禁。
他转移话题,“你那显术灵诀呢?”照理就在她衣襟下,但方才解她衣服,他没看到。
“在这儿呢。”
怀绮抬起双臂,从发髻中抽出叠成条状的显术灵诀递给昱霄,“我后来藏头发里了,正好,这个在我这不安全,你拿着吧。”
昱霄接过,低头看向小纸条,蓦地一笑。
“其实,我背下来了。”
“你背下来了?”怀绮有种被耍的感觉,抄起枕头向他扔去,“那你不早说!”
被此忆发现的时候,她都紧张死了!
“这不是想让你也记住吗。”昱霄随手一抬,抓住枕头夹在怀里。他抬眸,“我看这纸条皱皱巴巴的,是揉过吗?”
怀绮微怔,想到此忆摸她的画面,自己都觉得膈应,不想再告诉昱霄了。
“在怀里放过,难免的。”她道。
昱霄蹙了蹙眉,并不买账,“那为什么又藏进头发里?”他脸色沉下去,“是不是有人搜你身了?你被发现了?”
“不是不是,没有!”怀绮连忙否认,紧着解释道,“在怀里放着难免会弄皱,藏进头发里是因为怕他们搜身,以防万一。”
“那搜了吗?”
“没有啊。”
姑娘杏眼纯粹,除了着急,没有多余的情绪,不像在撒谎,可昱霄依旧觉得怪怪的。
他垂眸端详纸条。
上面褶皱很碎,明显是故意揉过的。而不是怀绮说的那样,放在怀里弄皱的。
可她为何不说实话?
难道……又是此忆?
青年敏锐地猜到了答案,呼吸微沉,仿佛看到此忆摸怀绮身体又把纸片团起来扔给她的画面,旧账添新账,一笔一笔账落在他心上,压得他心脏沉甸甸。血脉里的暴虐蠢蠢欲动,他黑瞳隐约现出代表他妖怪真身的红光,同时有火苗从他右掌窜出,一瞬将纸条燃尽──
灰都不剩。
为什么,无论他怎么做,都保护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