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审讯室的铁皮门缓缓打开,一个女人的声音涌入耳畔,“予温,你个畜牲!”
玉鸢的声音。
昱霄听得出来。
他对声音极为敏感,哪怕夜里绑架她时,她只喊了一声,就被他用石头堵住了嘴巴。但就那一声,他便记得很清。他还记得,他将她五花大绑丢进予温的卧房时,予温正和其他女人颠鸾倒凤……
一切都是他自己布的局。
只为在怀绮面前,做个“好人”。
“把她拖出去,换个牢房。”
“予温!你不得好死!”
拖拽声和女子的叫骂声从昱霄身边经过,铁皮门一响,骤然听不到了。
手臂被他们拉开,冰凉的铁索缠上手腕与脚踝,昱霄知道自己被绑在了十字架上。
“退下吧,我亲自审问。”
“是。”
脚步声走远,铁皮门响了一声,重重合上。一桶冰水劈头盖脸地从昱霄身上淋下,“醒醒!”予温喝道。
睁开眼,一双黑色长靴映入眼帘。
“抬头!”
昱霄应声抬头,目光带着初醒的朦胧。他满脸是水,湿发凌乱地贴在脸上,水流顺着他的鼻梁和下颌滑落,留下晶莹水痕,仿似一块被打湿的美玉,每条花纹都精致无比。
“说,你是何人?为何与我作对!”予温瞪着眼睛问他。
昱霄不语。
“不说?呵,那我替你说。”予温又道,“你和怀绮是一伙的,对吗?”
沉默。
“你哑巴吗!”予温大吼。
他在昱霄眼中看不到任何情绪,甚至看不到自己的影子。黑瞳沉寂,仿佛一切人和物都落不进他眼里。瞧昱霄仍是不出声,他怒极,瞪着昱霄,咬牙切齿道:“杀了我这么多影卫,还能踢开我修炼数月的光炮,把救走怀绮!”他一句更比一句凶煞,一把揪住昱霄的衣领,“说!你到底是谁派来的,嗯?!”
沉默。
“还不说是吗!”予温抓起一根铁锏。
啪!
一声脆响,有皮肉被割裂开来。这一下对昱霄来说并不算什么,他眼也没眨,面不改色地继续看他。予温颠了颠手里的铁锏,缓缓道:“不说话——我就打到你开口。”话音落下,他挥舞铁锏,重重抽在昱霄身上。
这当然不够。
他连续挥舞着铁锏,一下又一下,速度极快,力道极大。很快,在他的抽打下,锏身上逐渐映出血光,像红色花瓣一样,“说不说!说不说!”他一边抽打,一边发疯一样地吼。
这根铁锏是予温拷打犯人时最爱用的武器,它形似长剑,但有棱无刃,棱角突出,抽在身上比鞭子还要疼,且锏身顶端尖锐似刀,可在抽打过程中直接造成伤口。人们口中的杀手锏杀手锏,就是这种东西。
而此刻这锏在予温手中,就成了发泄怒火的玩具。他把昱霄当作最下贱的牲畜,肆意挥锏,宣泄心中的戾气。
不知疲倦地,予温打了昱霄好久,但他就是不说话。看着他整洁的衣服逐渐割裂出鱼鳞般的裂口,看着他嘴角流出缕缕鲜血,目光也终于燃起了恨意。予温怒气锐减,颇有股成就感。他最爱看的,就是一身傲气的人,在他面前受尽折磨,渐渐萎靡、颓废,最后变成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模样。
真是美妙绝伦的体验。
按流程,将昱霄抽成这样已经足够了,可以进行更美妙的下一步了。但不知为何,予温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让他心中格外不痛快。他麻木地继续抽打,脑子开始琢磨,究竟是少了什么呢?少了什么呢?
少了……什么呢……
啊,他没叫!
予温猛然意识到,这人被抽了这么久,竟一声都没叫!连呻-吟都没有!
如果说锏刑是一坛窖了千年的美酒,那因吃痛而发出的呻-吟,就是盘下酒菜。
喝酒,没有下酒菜,怎能行?
予温五指一紧,加大力度、加快速度,更加张狂地抽打昱霄,试图让他发出一声哪怕最低弱的闷哼。
可是,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都是煎熬,昱霄牙都快咬碎了,掌心都快被指甲戳出了血洞,都没熬到予温停手。他强迫自己憋着、忍着,将一声声近在齿关的痛喊压进腹中。他无数遍告诉自己,不能出声,绝不能出声,一声也不能出。否则就意味着妥协,意味着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