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也沁出汗。
这么多汗,他相信怀绮一定感觉得到,可她偏偏毫无反应,大步走着,惬意极了。
他身心俱疲。
两人走进一条彩灯走廊。这里的灯笼是用彩色灯纸制成的,火光穿透灯笼照出来,便镀上了颜色。怀绮十分新奇,边打量这些灯笼,边甩着两人相握的手往前走。这时,一阵悦耳歌声传来,“红绳红绳结红绳,锁姻缘,招桃花,结了红绳就出嫁;转霉运,护平安,结了红绳把财发!”不远处有个老婆婆在卖红绳。
怀绮眼前一亮,当即有了目标,“咱也买一对儿去!”
昱霄皱眉。
她走得急,满以为他会跟着走,却不想他纹丝不动,脚底似钉在了地上,她当即又被他的定力扯回来。她回头,昱霄眉头皱得极紧:
“要红绳干什么,招桃花?”
当然是做定情信物啊,这个傻子!
怀绮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心里虽然那么想,嘴上却是说道:“当然是为了护平安、发大财呀,走啦!”她又拉着他迈开脚步,但他仍是不动,铁一般的定力让怀绮也无法前进。
“你的平安我来护,无需红绳。”
他说得一本正经,怀绮实在崩溃,勉强找借口,“这不是图个吉利嘛!”
“不吉利。”
怀绮撅起嘴,这是什么钢铁直男!满脑子只剩招桃花了吗?两人对视着僵持了一会儿,她知道自己拽不动他,只好丢下一句“那我自己去了”,便融进人潮之中。
“怀绮!”
听到昱霄在后面叫她,怀绮回首看去,眼前人山人海,看不真切,他焦急的面容一旦出现在视线中,便被蹿动的人头吞没了。
怀绮犹豫了一下,还是向老婆婆走去。
今日这个信物,她是一定要送的。
老婆婆面容慈祥,见有客来,忙拿出红色纸盒,眼睛笑眯成一条缝,“红绳可以现编,这里有珠子,刻字的不刻字的,都有!”
怀绮擅长手工,其实自己也会编。
她歉意地笑笑,羞赧道:“老婆婆,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能否──”
“你说你说!”老婆婆很热情。
怀绮放松了些,“是这样的,我想用您的红线和珠子,自己来编,钱一样付。您看行吗……”毕竟要送昱霄,自己做的更有意义。
老婆婆爽快道:“可以可以!你来吧!”
“谢谢婆婆!”
怀绮开心地挑了四颗刻字的珠子,分别组成“昱霄”和“怀绮”二字,编成两条红绳。老婆婆心领神会,笑意更浓,“这红绳呀,未婚男女戴着才招桃花,像你们这种小情侣戴着,那就是缔结姻缘的定情信物呀!”
怀绮笑着点头,“嗯,麻烦婆婆了!”
“不麻烦不麻烦!”
买好红绳后,怀绮转过身,昱霄正站在不远处,眼巴巴地看着她。她忙跑上前,喜道:“你一根我一根,都要平平安安的!”
昱霄垂眸扫了红绳一眼,没反应。
“来!”怀绮拉起他的右手,就要给他戴上“昱霄”的那一条,却被他躲开了。她无奈地抬头,“怎么,还不高兴呢?”
“我不要这条。”昱霄声音闷闷的,伸出食指,指向她的手,“我要那条。”
怀绮低头,他指的正是串着“怀绮”二字的那条。她失笑,“行,这条就这条。”其实本就该给他这条的,她怕他拒绝,才没给。
“嗯。”昱霄柔和了脸庞,将左腕递去。
她着手为他戴上。
昱霄看着她,目光渐渐投入。这里之前戴的是她的发绳,自那日离开碧晴园,他便摘了去,用棉花和手帕包了好几层,放进口袋里。即使他那日淋了雨,发绳都没有湿。
找机会还给她吧,他想。
怀绮戴好了,正要说话,昱霄突然抬眸,像是发现什么危险,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扯进怀中护住了。这个动作太突然太迅速,怀绮吓了一跳,下意识抬起头看向他。只见他眸光落在远处,冷冽非常,似虎视狼顾。她感到不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茫茫人海,一片祥和。她不假思索,忙低声问道:
“予温的人?”
“嗯。”
他沉沉应了一声,搂着她往反方向走去。贴在他怀中,肩上是他的手臂,怀绮感到温暖而安全,她抬眸,缭乱火光下,只能看到他下颌的轮廓,锋利硬朗。她突然有些失神,和他相处这么久,她都忘了,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他在她面前,永远温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