蹩脚的借口,背后却是他笨拙懵懂的爱。怀绮笑归笑,心里依然欣慰。
他终于,勇敢一次了。
*
他们往前走了走,最后停在人群中央。
戏台上站着一位黑袍老者,正抑扬顿挫地诵着开场白:“牛郎织女鹊桥会,万人空巷斗穿针。丹心赤忱蹭淑女,日月可鉴照忠贞。今晚的乞巧大赛共分为两个部分,其一,是女子的结彩线、穿七孔针;其二,是男子的削巧果、赠心上人。不论输赢,只要参加,都会获得奖品一份!欢迎大家来给我们捧场!”
话落,掌声雷动,人声鼎沸。
怀绮也跟着鼓掌。
她有些庆幸,女红为仙界仙子的必修课,她修不得法术,女红还是不错的。听闻“结彩线、穿七孔针”,她很有把握,想去试试。但转念一想,予温的人还在附近搜寻着他们,这样上台,岂不是暴露行踪?
她抿唇,还是算了。
便在同时,昱霄问道:“想试试吗?”
“啊?”
周围吵闹声嘈杂,他怕怀绮听不清,专门弯下腰说的,怀绮视线平视便是他的脸。她惊讶地眨眨眼,有种心事被看穿的羞意。
他怎么知道的?
昱霄弯弯唇,“不用考虑别的,只需告诉我,你想或者不想。”其他的,无需她操心。
“嗯……”怀绮垂头,指尖搓捻裙摆,小声吐出三个字,“有点想……”
昱霄眸中生出些笑意,“我们一起。”
一起……
熟悉的恐惧感蔓延开来。
昱霄正要直起身,怀绮一把拽住他,让他动作一顿,“那、那要是输了怎么办……”她倒不怕被人笑话,可他会不会怪她啊?
昱霄皱了下眉。
还没开始,就怕输吗?
姑娘轻蹙娥眉,杏眼水灵通透。这一刻,他脑中倏尔闪过她在庄外时牵强的笑和紧张无措的眼神,结合她的过去,他突然就明白过来她为何会有那样的反应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这道理,他不是不懂。
昱霄的心脏顿时收紧,钝钝的痛,让他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他两只手,一只手拉着她,另一只手抬起来,轻轻放在她头顶,摸了摸。
“你可以输,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
他清澈瞳孔中,满满的,是她的模样。怀绮在他眼中,看到神色微变的自己。
仙界一直有争强好胜的风气,这么多年,她受到的熏陶都是不能输,输了便会被嘲笑、被瞧不起,所以为了避免失败,她避免一切挑战,也杜绝了一切成功的可能。可今日,此时此景,这个人告诉她,她可以输。
她不用再担心失败,她可以输。
所有的恐惧与焦虑尽被这句话打碎,她情绪翻涌,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鼻尖酸酸的。
在眼泪出现的瞬间,她抱住了他。
世界一瞬定格,所有声音消失不见。昱霄双目微瞠,被姑娘挣脱的两只手悬在空气中,全身僵化。他腰还弯着,怀绮只能抱他的脖子,眼前就是他的耳朵。几颗泪珠无声地从她眼角滑落,掉在她手背上。她看见他耳尖渐渐红起来,终究是笑了,“我们一定会赢的。”
她迅速抹去泪痕,放开他。
世界重新动起来,不知那老者说了什么,台下掌声雷动。在这一片喧哗中,姑娘笑颜明媚,发丝闪耀,是唯一安静的存在。昱霄的目光一触及她,便着了迷。他听到自己比掌声更响亮更急促的心跳,心脏的伤还没好,随之而来的还有隐隐刺痛感,他像被扎了一下,陡然回过神,僵硬地侧开视线。他实在做不到在被她抱过之后还风平浪静地面对她。
他艰难直起身,平视前方,喉咙干涩得说不出一个字,更别提回应她了。
偏偏姑娘浑然不觉,又问道:“但予温还在抓我们,我们这样会不会太张扬?”
昱霄握拳,喉结滚了滚。
他很想说有他在,她放心玩就好,但心脏跳得飞快,快到他难受,这种话只会让他更加难受。他沙哑着嗓子,勉强道:“无碍。”
真的无碍吗?
怀绮歪头,困惑地望着他。
青年目视前方站着,身姿挺拔,侧脸在夜色烘托下明暗分明,十分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