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小时候的事,我早就忘了。”怀绮客套地笑着,对此忆和婻诗二人道,“那一起进宫吧,边走边聊。”
“好哇!”婻诗爽快答应,眼风斜向白衣青年,歪了下头,“仙少,您先请。”
此忆眉梢轻挑,没有任何不自然,堂而皇之地经过她们,大步往前走。
他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婻诗没看到。
“我们走吧。”她挽着怀绮的胳膊,迈开脚步。怀绮与她一同跟在此忆身后,瞧她一脸阴沉地盯着此忆背影,怀绮左手悄悄将红绳拽松,一点一点脱下来,塞进束腰中。
这时,婻诗似回过了神。她扭头打量怀绮装束,笑道:“话说你这身装扮,是不是模仿的水若呀,我记得她前几日就是这副模样,只不过你当时并不在场。你是何时见的她呀?”水若是仙界善神,容貌虽差了点,但胜在很会打扮,衣服妆容从不重样,一样是个美人。
怀绮闻言下意识蹙眉,目光投向此忆。
是照水若的装扮给她变的?
她迟疑了一瞬,马上又想到,婻诗一面之词,真假难辨,不能乱了阵脚。
便笑笑不说话。
“难不成你没见过她?”婻诗自问自答,笑意莫测,音量也压低了些,“这么巧呀,那妹妹不回去换一下吗?水若那人我了解,一会儿进了殿,要是看到你模仿她,定然不给你好果子吃。要么妹妹还是回去换一下吧?”
她字里行间都透着想赶怀绮走的意味,怀绮感觉得到。她本身就发愁难以抽身,闻言不禁在心里道了声──真是天助我也。她煞有介事地肃起脸,“那还真是得回去换一下了,这叫什么事呀!多谢姐姐提醒,我赶紧去了,不然来不及了。”她说着就推开婻诗的手,不等她回应,便提起裙摆往寝宫方向跑去。
婻诗望着她的背影,脸色微沉,不屑地呵了一声,“终于走了。”
那些全是她的话术,暗示怀绮回避的。
然而几乎立刻,此忆转过身来,“你跟她说了什么,她怎么走了?”
婻诗莫名其妙看他,“我没说什么啊!”
“放屁,你没说什么她会走?小贱人,等我回来再找你算账!”此忆就要瞬移去追,被婻诗一把拽住,重又移至天伦园。
“找我算账?”她松开此忆,吼道:“破了我的芙蓉印,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
粲然宫。
这里离衡乐宫甚远,怀绮跑回来已气喘吁吁。宫中神使见自己主子回来了,连声问好,她草草应下,冲进自己卧室关上房门。
窗户大敞着。
怀绮忙来到窗边,向外探视了一番。花园中仙气飘飘,几个神使正在打理花卉。
她关窗,拉好窗帘,房中昏暗下来。
迅速拉开抽屉,怀绮拿出里面放的银色宝箱。她打开,将红绳放了进去,然后从衣下拿出昱霄给她的冠军状和小荷包。
两个小物件儿在她掌心静静躺着。
她咬唇。
人间七月的夏夜里,风清月白,流萤萦绕着树丛,青年将冠军状放在她手里,眼中满含细碎的温柔,他说──改日,挑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我带你去。那时的她有多难受,现在的她就有多想他。
她想他。
想他温热的怀抱,黑夜一样的眼睛。
怀绮轻轻叹了口气,白皙指尖抚过荷包上面的金丝鸳鸯纹,却并没有打开。她决绝地将它们同红绳一起放进箱子,锁好,重新放回宝箱,合上抽屉。她安了心,遂站起身,低头审视自己──倘若真将这一身换掉,势必会引起此忆的不满,她没必要做这种不讨好的事情。
稍加思虑,她拉开另一个抽屉。
这里面满满的,都是她从小到大做的各种手工,有刺绣、平安穗、平安结等等。
还有发簪。
她私自跑回来,回去定然会被此忆询问,她要给自己找个合理的借口。
于是她挑了个最满意的簪子,走向房门。
与此同时,天伦园内。
婻诗和此忆话不投机,已然吵了起来。
“我不管,你破了我的芙蓉印,就要对我负责,给我个名分!”她撩着左袖,给此忆看那光滑白嫩的手臂。那里原本有一朵盛开的芙蓉花,此刻已经没了,留下的伤疤极为狰狞。
此忆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忍不住笑出声,“名分?”他上下看她,“就你这种没脑子的花瓶,还想当少夫人?你去问问水若,跟我叫嚣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她和水若原本情同姐妹,自从被此忆同时招惹,便反目成仇,谁也不理谁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