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碧落与玄剑宗的事体不了了之,在合欢宗又饱受冷言冷语,一时难以承受,竟去了七煌冢,以身饲妖皇。
这是其一。
其二便是妖界的七鹊洞妖,她手上有妖族圣物天魂融血之药,本是效命于长缨,近来因着江逾白入魔,便至他麾下,可不知为何,前两日竟被江逾白打伤,至此,带着天魂融血亦去寻了长缨。
原凭被封印的长缨如何能驾驭那样霸道的东西,可因着有林碧落,她与长缨灵修,竟让长缨将天魂融血之物尽数吸收,交融,至方才,封印已被破开。
眼下上界已然集结了众人往七煌冢赶去,可当年长缨不过只吸收了一丁点的天魂融血之物便已无人能挡,何况是眼下噬尽灵魄融尽宝物的呢?
至此,苏婳婳的一颗心不住得下沉,三界怕是要迎来灭顶之灾。
那,江逾白呢,几百年前,他抽了情魄才堪堪将被戊虚子所伤的长缨封印,这一回,他是不是也要去……
可眼下哪里容她想这些,方鹤川拽着她一路往衍天宗赶去,仿佛那里便是能安身立命之所一般,只行至半道,苏婳婳却忽得顿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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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煌冢,黑气缭绕,海水倒灌。
被封印了数百年的妖皇长缨身着墨绿色长袍,眉眼妖娆,正空悬于七煌冢的上空,双目微阖,双臂横开,周围的黑雾不断钻入他的体内,遥遥望去,唇边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诡异非常。
而他足下,正立身站着七鹊与林碧落二人。
妖界众人听闻他们的妖皇破土重来,皆往七煌冢赶来。
而上界亦为着阻止长缨破开封印,眼下已至七煌冢。
众人瞧见立身在长缨身后的林碧落,不免唏嘘,“林碧落,妄你为合欢宗的大小姐,竟做了以身伺妖的肖小,当真让人不齿!”
闻言,林碧落面色沉沉,那桃花一般的面孔狰狞起来,“你们这帮蝇营狗苟之辈,择佳木而栖我有什么错?你们如今还不知晓妖皇的厉害,稍晚些可莫要求饶!”
此次上界众人齐聚,为首的还是洞虚,见着林碧落这般执迷不悟,难免痛心,可如今哪里是说这些的时,见着现下长缨的模样,知晓双目紧阖的他还不未入极道,故而出言打断。
“长缨!还不束手就擒!”
言讫,那长缨挑了眉眼,随即缓缓睁开眼波,眼波微动,似在人群中寻着谁人,可待一圈瞧下来,不禁嗤笑出声。
“洞虚,你这老匹夫,你以为你能打断我眼下的修炼?莫说碾碎你的内丹便犹如捏死一只蚂蚁那样容易,即便我不曾入极道,凭你们这些蝼蚁,竟还想动我么?当真是痴心妄想!”
“即便是江逾白来了,一个修为散尽,魔气缠身之人,又能奈我何?”
长缨的声音慵懒至极,他不曾虚言,眼下的他,既然不入极道,除非有人立地渡劫成神,谁人都无法动他!
洞虚心下微震,沉眉怒目只道一声“列阵”,众人随即围拥起,脚步缭乱得划着阵法,双手结成天罡印,口中振振有词,瞬然,银色的光晕星星点点破开暗如墨色的天空,缓缓上升相连,之至形成一层银光熠熠的轻纱,随即一道结界朝长缨拢去。
可下一刻,长缨横臂化出一柄长剑,正是数百年前助他厮杀上界的幽魂,手起剑落,那众人费心聚起的结界便被破开,随即散成一片片荧光在黑色弥漫的夜空中支离破碎,只余星星点点的火苗,不多时,皆淹没在黑暗之中。
洞虚眸中闪过一丝绝望,方才这一道阵法,已然用足了道行,却抵不过长缨随手一击,这样强大的术法,如何是他们能相抗衡的。
可他如今心下再是慌乱,面上亦不敢表现出半点扰乱军心,可饶是如此,人群中已然有人恫哭出声,至此,惊慌失措的声音此起彼伏。
洞虚心下清楚,如今的长缨比之数百年前的更强大,想来便是修为不曾散尽的江逾白在,也未必有十足的把握能将长缨再次封印,遑论如今修为散尽的江逾白?
更何况,江逾白已入魔,眼下还成了妖界的妖尊,如何会与他们一道诛杀长缨。
想罢,洞虚一声沉吟,一缕白胡子不住得轻颤着,少顷,重整了士气,大声呵道。
“诸位!眼下乃上界生死存亡之际,倘或连我们都退却了,那便是生灵涂炭之境!”洞虚又转头朝长缨怒道,“长缨,我跟你拼了!”
言讫,洞虚双目骤睁,目光如炬,随即祭出内丹,双手结印,瞬然,一个银白色的法印赫然出现,洞虚随即咬破指尖血,以血祭印,道一声:“破——”
至此,血印朝长缨掷去。
可饶是如此,那血印至长缨跟前时便被长缨倏地单手制住了。
血印悬于长缨跟前,可长缨却不急着还手,好整以暇地勾了唇角,似玩闹一般,未几,面色一沉,一道黑气钻入血印,随即出手一推。
那血印兀得调转方向直朝洞虚冲来。
沁了长缨术法的血印霸道无比,洞虚根本无还手之力,蓦得阖上眼,双手垂于身侧,他知晓今日他自己的结果,除妖卫道便是他最好的归宿。
他亦想用自己的死,来唤起心生惧意的仙门众人的心。
电火之间,在血印堪堪落至洞虚身前之时,耳边忽得掠过一缕清风,混着肃杀之气,只觉身后无端涌起一股热流。
蓦得,洞虚赫然睁开眼,双手高抬,竟将取他性命的血印又掷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