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男人没有一个保家卫国的梦?曹安跃跃欲试。
“咱们要去吗?”
“不。”
曹同轩拒绝的干脆利落,顺手将纸条烧掉。
“福建总督做不了主,等着吧,很快会有人来。”
处理好这封信,又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另外一封,看这宝贝的样子,曹安故意探头。
“这是程家二爷送来的信吧?人家现在已经是正经当官的,也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能混上个一官半职。这信封这样厚实,里面好像还有其他东西,少爷危险,我替你看。”
手刚伸过去,就被曹同轩毫不留情打回。
随后便见他从信封中取出两叠信纸。上面一叠字迹潦草有力,可以看出主人是个手上有功夫且性格不羁的。下面则谨慎许多,娟秀工整看不出特点,只能断定出自女子之手。
“思君不见,见信如面。”
不是传统的信件格式,十分随性,头八个字就让曹同轩东张西望,警惕如抓贼。
曹安很有自知之明地转身。
“我走我走,不打扰你们两个。你们传信,倒弄得我像贼,总督府那边我去转一圈,大概半个时辰回来。”
出去还不忘关好房门,顺便嘱咐外面的小厮不要放人进来。
没了人,曹同轩眼睛立时黏在信纸上,如饥似渴地将短短几十字看了数遍才罢休。
盯着发白的窗户,良久无言。
“这可真是太憋屈了。”
嘭地一头砸在桌子上。
满共几十字,二三十个嘱咐南安郡王不可靠,二三十个告知薛宝钗将至,好生照顾。前后算下来,只有开头八个字是给他的。
早晚把人娶到手,每日不写上几百字甜言蜜语誓不罢休!
恶狠狠捏着信纸发泄一通,又铺在桌上格外细致的整理平整,再抽出新的信纸。
脑海中闪过数千言语,最终落在纸上只有三个字。
“安,勿念。”
时代洪流下,未婚男女间能说的话太少,不能做的事太多。曹同轩憋着气看完程潜的信,公事公办回复,命曹安送回京城。
既然皇上有意派南安郡王前来,那就等着他。无论是谁,这场战争近在眼前,曹家势必分一杯羹。
曹同轩警惕着南安郡王的到来,却没想到他人还没来,便有两艘敌船近岸。
偷袭。
沿海多年安稳,朝廷不重水师。在战力不足的情况下,漕帮就是强大后援。多年水上行船经验,使他们即便没有经历过水师训练,也能在最短时间内熟悉战场,并成功抢下第一场胜利。
当薛宝钗到达福建,曹同轩已在福建总督府挂职,直接以漕帮和总督府双重名义助她建立女子工坊。
等南安郡王姗姗来迟,沿岸水师全部集结完毕,炮火在海面上空炸响。
如果说甄太妃的逝世是甄家彻底败落的开始,那沿海战事就是南安郡王府嚣张的依仗。
五月二十二,初胜。
五月二十九,再胜。
六月初三,又胜。
接连三封捷报传回,南安太妃风头无两,不顾国孝期间奏明太上皇,为南安郡王在京城召开庆功宴,以资鼓舞。
太上皇龙心大悦,特例准奏,命京中有爵位的人家皆可参与。
他们忙着歌舞升平,御书房里皇上摔了奏折。
“荒唐!五月二十二南安郡王尚在路上,五月二十九初次对阵,六月初三挡住偷袭受伤二十一人,取的什么胜,庆的什么功?若非朕收到密折,竟被他们蒙在鼓里!”
堂堂帝王,被太上皇压着也就罢了,竟被地方官员蒙蔽,数封奏折报喜不报忧,若没有见到曹同轩的密折,竟真以为形式大好。
砸了奏折不解恨,又一拳捶在案上,粗重喘息良久才冷静下来。
“若是让他们这样欺瞒下去,沿岸丢了朕都不知道。林卿,你有何良策?”
林如海躬身。
“陛下,臣不懂战事不敢妄言。只南安郡王蒙蔽圣听,该当论罪。臣,请陛下下旨。”
御书房突然安静,皇上紧攥着拳头,面色纠结。
“朕何尝不想将他捉拿,只是无可用之人。用曹卿你又不肯,满朝再想不起别的人来。”
常年无战事,老将们死的死退的退,新生代要么不成器要么被打压,文官还能走科举,武官却难上加难。
堂堂皇帝,竟无一个可用之人。
林如海略微思索,上前奏道。
“启禀陛下,臣倒有个推荐。神武将军之子,冯紫英。”
“不行,他们也是太上皇一脉。”
还没来得及高兴,皇上摇头否决。若是能派旧勋子弟,他也不用如此为难。
正烦躁,听林如海又道。
“正因如此,由他换回南安郡王才最合适,可免激怒太上皇。此其一也。”
“冯紫英虽出身勋贵之家,本人却好勇斗狠,不似那些纨绔,若上战场不至惊吓过度,可镇沿海。此其二也。”
“此人性情豪爽,并不拘泥旧勋,若立功未必不能为陛下所用,此其三也。”
说着简单,分析起来却大有文章。尤其是第三条,如何用,又用到什么程度?
皇上抬头,凝视林如海。
“你如何知道?”
“我那外甥程潜与贾家偶有联系,他们一众玩耍诸人,唯有冯紫英得过赞赏。小子年幼见识短,是否任用,还要陛下明鉴。”
说完林如海一礼下去,躬身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从上面传下声音。
“起来吧。朝中空虚朕也无可奈何,既然如此,明日传冯紫英觐见,朕来看看他是否可用。”
“是。”
林如海行礼退下,出了御书房,揉揉腰。
“老了,才站这么会子就腰疼。等姑娘们都找到人家,就该退咯。”
自言自语念叨两句,捶着腰往宫门走去。
却说自从那日林黛玉晕倒又醒过来,好似换个人。安静沉稳地坐在院中,手上拿着什么东西折腾。
“妹妹?黛玉?玉儿?”
林蕴围着林黛玉绕两圈,叫了十来遍。
“好好在这叫我做什么?你的剑穗快成了,总耽误着竟有月余,与你的剑鞘可般配?”
浅青色的剑穗摇摇晃晃煞是好看,林蕴还是觉得不对劲。
“南安太妃派人来请你不生气,周瑞家的请你去大观园见刘姥姥你也不生气,前儿二舅舅过来给宝玉说亲你还不生气。莫不是被夺舍了?”
林黛玉手一抖,不小心将剑穗打成死结。停顿片刻,细细解开。
“南安太妃满京城都请,又不单咱们,有什么好生气?周瑞家的来请不是也没去吗?至于二舅舅,他大约是被瞒在鼓里,气冲冲回去的模样我还记得,何苦生气?”
林蕴急的抓头发。
“你该不会是信了和尚道士的鬼话,什么各自修行,要去当和尚吧?”
手一抖,林黛玉又打个死结。深呼吸,再慢慢解开。
“什么和尚修行,我好好活着,做什么想不开?”
出大问题!林蕴震惊后仰。
“何方妖孽,竟敢冒充我妹妹,还不现出原形!”
好好的剑穗彻底成疙瘩,林黛玉抄起来扔她身上。
“呸,好好说话你却胡吣,白白效力,赶明儿再别想要我的东西!”
这才是林黛玉,林蕴放下心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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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知道林黛玉没出问题,姐妹两个的日子滋润起来。
每日看书弹琴、刺绣插花、管家看账,忙的不亦乐乎。若是累了,就给林如海做鞋袜,或是托程潜寻些什么东西回来,总有花样消遣。
若一定要说有什么不好,就是为沿海担忧。
传了半个多月的捷报突然变成战败,南安郡王被擒,异邦自以为奇货可居提出种种条件,沿海大乱。
林如海晋升三品左副都御史,兼钦使,于六月中旬协同冯紫英南下至福建。
府上剩下姐妹二人和程潜。
王熙凤得了贾母嘱咐,特意过来。
“林姑父刚升四品一年就升三品,又忙着南下,亏了现在国孝期间一切从简,不然留下你们两个可怎么办?”
官员升迁总有关系往来,即便是国孝期间不能宴饮,也收到不少贺礼。去年这个时候还无人关注的林府,如今已是赤手可热。
林蕴将王熙凤迎接到自己院子里。
“也亏了你今天才来,若是前几天我连见你的空都没有。库房堆不下,我人也麻木了,如今是看也不看,核对好了单子直接塞进去,爱是谁是谁吧。”
王熙凤踏进院子,突然正色。
“我今儿可是自己来的,谁也没带着。”
两人对视,先笑一阵才进去。在屋里坐定,说道。
“你如今是管家姑奶奶,忙些是正经,若有管不过来的只管交给二妹妹。我如今也学会躲懒,不知道苦夏还是怎么,整个人懒懒的,那些不要紧的小事只管交给平儿。”
一边说着,王熙凤十分自觉给自己拿个枕头倚着。再看她身后跟着的并不是平儿,而是小红。
林蕴好奇。
“从前霸王似的人,如今刚进门就躺下,是不是身上不好?正巧大夫在玉儿屋里,一会叫来给你看看。”
说完抬手命青梅去请大夫。
王熙凤用胳膊撑着,想拒绝,犹豫一瞬又放弃。
“二妹妹不是好了,怎么还看大夫?她身子打小儿就不结实,也亏你给她养回来,还是仔细着。这些管家的事你自己料理吧,回头累出个好歹来可担待不起。”
紫菱倒茶过来,林蕴端一盏给她。
“是前些日子那和尚道士来闹,她晕了好几日,醒过来就总闷着不说话,也不跟我吵嘴,我怕她心里有事憋着才叫大夫常来看。又不是个泥人,哪里就那么金贵?”
正说着话大夫过来,林黛玉也跟着。
王熙凤边说话边伸出只手去。
“还是你们家的大夫强些,前几日大姐儿中暑,灌了好些苦药汤子才好,下回我要是派人来请,你们可不许舍不得。”
说说笑笑,突然见大夫皱眉,王熙凤心里咯噔一下。
“大夫,我自来多病多灾,莫不是这身子……”
老大夫忙道。
“奶奶误会,这脉象估摸着是有喜,只月份尚浅摸不准,最少还要半月才能确定。”
“真的!”
王熙凤蹭的站起来,唬的林黛玉忙扶她。
“才刚说约是有喜,你就跳起来,磕了碰了怎么好?快坐下,叫大夫再看看。”
这辈子不肯落于人后,唯有无子抬不起头,王熙凤乍然听闻喜得坐不住,眼珠子钉在大夫身上。
“说的是说的是,大夫好好看看。”
又过了半刻钟,老大夫起身开药方。
“虽拿不准十分,也有五分,先吃着药看看。只是奶奶的底子好也不可劳累,静养为宜。”
将药方交给小红,又问。
“这是奶奶屋里的人?我有几句话跟她说。”
王熙凤正在欢喜,什么都顾不上,挥手打发小红跟着大夫出去,在屋里胡乱念佛。
“佛祖保佑,观音菩萨玉皇大帝,保佑我这一胎定要生个大胖小子。”
林蕴吩咐人将茶撤下去,换成温水,转身听见这句,捏着嗓子歪她。
“呦,这是看不上闺女?可惜我们只有两个姐妹,你可快走吧。”
正是人逢喜事,王熙凤听见讽刺也不在意,反过来哄她们。
“我若生个姑娘跟你似的这么能干自然是好,可总归还要有个儿子。说来你们真是我的福星,这么大的事在你们这里诊出来,回头定要认你们做干娘。”
林黛玉看着她肚子。
“呸,做姑姑还不够,偏要做干娘,你是贫嘴贫舌占便宜没够。”
王熙凤乐不可支,拉着林蕴调侃。
“你才还说她沉闷,我瞅着却是一样伶俐,白担心。管他什么和尚道士,咱们自家姑奶奶保佑才是真的呢。”
夙愿得偿,王熙凤特意在林府歇了晌,等到毒日头落下才回去。
乐着乐着,突然发现小红不时偷看,抿嘴揪着帕子扯来扯去。
“什么事这么慌?今儿奶奶心情好,有什么难处只管说,保准给你办了。”
仔细摸着肚子,王熙凤得意洋洋,却没想到这事情是和自己有关。
小红脸色涨红。
“那老大夫以为我是二爷的屋里人,跟我说……说奶奶的身子不大好,怕是,怕是不干净的症状,还需找个稳婆看看。若是禁了房事好好养着,大人孩子无虞,不然,不然……”
再机灵的毛丫头也是毛丫头,她支支吾吾羞的咬舌头,好歹将事情说清楚。
王熙凤满心的喜悦,被兜头冷水浇个通透。
“琏二!”
恶狠狠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恨不能生吃其肉!
没儿子的时候男人自然最要紧,可男人会变心,儿子不会。更何况是贾琏这般花心,不管脏的臭的往床上带。
回到家里王熙凤并未张扬,命林之孝家的悄悄找个稳婆带进来。仔细检查过,确认只是症状初显,不会影响生育,才松口气。
“你是这里最有能力的稳婆,我给你租个院子在外边住着,随时进来,看顾好我少不了银子。可若走漏半点风声,把你嘴缝上!”
稳婆吓得磕头保证,跟着林之孝家的出去手还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