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还说得过去,但高中生还有现在这个叫白兰的大拉赫学生居然也能对着各种各样的死尸镇定自若的旁观,酒井奈月是真的觉得也许世界出了什么问题。
女佣连狗都已经喂了两遍,男人还一直躲在柜子后,利用墙体还有层层叠叠的架子给自己作掩护,淡定得连呼吸都没有改变。她转头将视线从快要被处理完毕的尸体上移回来,呼叫系统:“系统酱,能改变女佣的行动路线吗?”
【不行哦~那是数据呢,我没有权限更改。】
酒井奈月平静的点了点头,她也知道这个方法行不通,只是想最后挣扎一下而已。但作为一个成熟的npc她当然也有解决的办法,酒井奈月搓了搓手,笑眯眯的拍了一下男人平直的肩膀。
......
白兰感觉自己的背部好像有一点不舒服,他一边专注的躲避着女佣,一边伸手揉了揉肩膀。异物感随着这个动作减轻了很多,但很快白兰就发现有什么东西正一下又一下的在后面拍着他。他后背的肌肉顿时紧紧的绷在一起,发毛的寒意顺着脊柱流窜。
这游戏里除了他之外还有别的人吗?白兰的呼吸不由自主的变得沉重,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僵硬又缓慢的回头,光亮的视野顿时陷入了昏暗。
有人探着头贴在他的脸上。
溃烂的皮肤乌黑中粘着红色的肉碎,凹陷的眼窝里塞着绿色的眼珠,残缺的鼻子近得几乎要碰到他的鼻尖。白兰的眼眸骤然紧缩,他在呆滞了一秒之后迅速后退拉开距离,身体狠狠撞在柜子上,发出了巨响。
女佣的声音和女鬼的尖叫同时响起,运转受到阻碍的血液在大脑中膨胀,让白兰在惊吓之中感觉头脑发烫。他立刻拔腿狂奔,腐朽的房屋和上一轮游戏一样开始坍塌。
一切又回到了正轨,白兰气喘吁吁的再一次看着木板下方密密麻麻的尖刺,脸部因为充血而发红。
女鬼早就不见了,追逐他的似乎只有那个木偶。白兰尽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在木偶怪叫着扑上来的时候用力拽住它身上宽松的衣物,推着它一起跳下木板。
这是他想到方法,既然前方无路可走,那路肯定就在下面。
庞大的木偶成了白兰的天然护盾,他整个人躲在木偶的躯体后砸向钢针,锋利的尖刺被钉在木偶上,无法伤他半分。
凄惨的嘶鸣在白兰的耳边响起,他偏头远离断了气的木偶,轻松的跳下地面,然后发现那些机关正在渐渐消散。
房屋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木偶破碎的身体静静躺在走廊上,只有无数的空洞证明着刚才的事情并不是幻觉。白兰掰开木偶仍旧没有完全断裂的腿部,木头被磨碎的粉末掉在他的手上。
【获得任务物品——木偶腿部。】
工作间的大门就在眼前,白兰推开棕色的门走进房里,把手中的腿接在木偶的身上。
【该死,我的作品都被弄得乱七八糟,到底是谁干的?】
【女佣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她杀了奈月?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家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我全都不知道?】
【头......最重要的头,要快点找回来!】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对现在的状况完全没有一点的了解。白兰看着身前的木偶,眉尾微挑。
刚回收的腿藏在裙子里暂且看不出异常,但只有一条的血迹斑斑的手臂任谁看都觉得很奇怪。干掉的血在胳膊上画出一条条纹路,乌黑的血迹在烟紫色的长裙上斑驳。
白兰能理解男人因为眼前的场景而愤怒,毕竟看起来这是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作品,但现在即便他将木偶重新拼好,留在木头上的污渍和伤疤也不会消失。
他将视线转移到墙壁上挂着的酒井奈月的画像上,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这一轮幻境指向的凶手是看似和整个事件无关、游离在这个家之外的女佣。但白兰目前有点想不到她动手杀害酒井奈月的理由到底是什么,它发生的太突然,过程又太血腥,不太像正常人能做到的事情。
她照顾了酒井奈月十几年,在这漫长的时光里她就像是少女真正的母亲一般陪她长大,所以白兰很难想象女佣会用这种方式杀死酒井奈月。
然而就在这个想法萦绕在白兰的脑海中的时候,他又在电光火石间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母亲。
女佣有一个正在上大学的儿子,并且他生了重病。
大脑中残留的零碎记忆正一点一点被编织成完整的故事。女佣因为儿子重病所以提出涨薪,被拒绝后虽然没有再提,但想必她面临的经济压力非常大。她在纠结了数日之后终于决定要离开这个工作了十几年的家庭,同时在临走前她准备趁主人不在去他们的房间里拿走剩余的钱财。
白兰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合理的推测,因为他们的钱就随意的放在衣柜的抽屉里,根本没有上锁,女佣平时在打扫的时候肯定能看见。而她偷钱的过程刚好被酒井奈月发现,在情急之下哪怕她知道酒井奈月根本不明白她在做什么,还是将少女杀死了。
不过这样推测的话,女佣日记里说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画像里的少女害羞带怯的低头,手里捧着一束漂亮的鲜花,脸上蔷薇般粉嫩的红晕让她看起来比花还要娇艳。不管怎么想也想不出问题答案的白兰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二个嫌疑人,女佣。小天使们要不要猜一猜故事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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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木偶之家(十三)
木偶还差头部就可以集齐所有缺少的部位, 这也代表还有一位嫌疑人。白兰梳理着之前找到的线索,推测最后一位应该是夏木早纪。
不过目前为止酒井奈月的死亡方式都不太一样,嫌疑人的逻辑也还说得过去, 游戏的意思是他要根据线索来判断到底谁是真正的凶手?
没有进行到最后一刻白兰也不敢断定游戏到底要做些什么, 就像他也想不到刚才酒井奈月居然会站在他背后。明明他藏得非常好,甚至快要等到女佣处理完所有尸体, 结果谁知道奈月那一下直接让他前功尽弃。
回想起那张近得过分的脸, 白兰搓着手臂上泛起的疙瘩摇了摇头。就算他对女鬼溃烂的脸已经有了抵抗力,但不管是谁突然一下看到那种惊悚的场面都会害怕的吧?没有当场叫出来大概是他最后的倔强。
但为什么酒井奈月会在那里?她不是应该在锅里吗?
已经恢复清醒的白兰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他迟疑的皱起眉,琉璃紫的眼睛里划过不解。他正在不断的穿越时空,而目前他在两个不同的时间节点都看到了酒井奈月,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也可以在这个混沌的空间里自由穿梭?
白兰不期然的想起了入江正一之前问他的话。
之前他身边有人吗?
这个问题现在仔细想想的话有点令人毛骨悚然。白兰一直认为入江正一说得应该是追逐他的木偶, 但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想另一种可能。
如果说跟着他的人是酒井奈月呢?白兰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他猛地回过头, 却发现自己身后什么也没有。
昏暗的走廊在阴森的氛围里弥散着潮湿的气味,地板和墙壁上不管怎么打扫也清理不掉的污垢和霉渍给人难以消解的压抑。白色的窗帘在狭窄的窗口飘扬, 沉闷的灰色天空在扬起的白布后若隐若现, 整个画面鬼魅又静谧。
他疑神疑鬼的对象并没有在身后跟着他, 白兰缓步走向被风吹得不断开合、碰撞的窗户,用力拉开窗帘。
没有人。窗外是一望无际的荒野,别说人影, 一点动物都看不见,只有满目稀疏泛黄的野草。白兰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变得更加紧张, 但可以肯定的是眼前的场景一点也没有让他心里的疑虑削减。
在他抚着窗檐的时候, 白兰的背后又传来了一阵响声。他条件反射的迅速回头, 看到工作间被他关上的门在没有人的情况下被用力的拉开, 一副画像从空中飞了出来,狠狠撞在走廊的墙壁上,然后坠落在地面。
白兰缓缓呼出一口气,嘴角重新挂上没有感情的笑容,轻轻舔了一下干涩的唇瓣:“什么东西啊。”
他上前捡起掉在地上的画像,蓦然发现这居然就是他临走前一直在盯着看的那一副。金发少女捧着花,色调鲜亮又温暖。在这种近距离的接触之中,白兰能看到纸上颜料凸起的纹路,与此同时他在右下角看到了一串小小的字母。
他眯着眼睛凝神仔细分辨,断定那里写着的是‘For my love’。
让他看这幅画有什么意义吗?白兰没有从画里找出更多的有用的信息,他把画像竖着靠在工作间的门边,离开了这个充斥着诡异的地方。
楼梯上的客厅和他刚进游戏的时候看到的差不多,只不过现在天色比较亮,破旧的木板、发黑的墙还有各种简陋的家具都清晰的一一展示在白兰的眼中。墙上的挂历停在2000年7月14日,这个时间点直白的将现状传递给看到它的人。
他上来的楼梯已经被墙壁取代,白兰听到客厅里的动静,缓步走去。夏木早纪坐在餐桌前,桌面摆着面包和果酱,身上穿着极为朴素的米色长裙。
“怎么才下来,”夏木早纪咽下嘴里的牛奶,神色冷淡,“快点吃吧,等会要出去了。”
女人瘦削的脸庞好像失去了年轻时的饱满和红润,苍白凹陷,对比起来那对绿色的眼睛简直大得像外星人一样有点让人害怕。她满头的金发被打理得井井有条,但失去光泽的枯黄发丝让白兰无端联想到他刚才看到的荒野。
白兰从善如流的坐在夏木早纪的对面,佯装自然的拿起面包:“稍微耽误了一下。”
面包有点凉,不能说难吃,但粗糙的口感想也知道和她以前吃惯的东西不能比。白兰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夏木早纪,笑眯眯的弯起眼睛:“奈月呢?”
金发女人原本还算正常的表情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像被按下了什么开关一样在顷刻间变得古怪。她停下手里的动作,瞪着眼四处张望,压低声音:“她被我关在上面了。”
“你说魔鬼要吃东西吗?能不能把她饿死?”夏木早纪挑眉神神鬼鬼的嘟囔着,转瞬又否定自己的想法,“不行不行,鬼饿了就要来吃我了!你快点去给她送吃的!!”
白兰看见夏木早纪的眼睛开始不断变红,神情也变得崩溃,抓着头发拍打桌面的样子和精神病医院里发疯的病人没有什么区别。
他恍惚记得女佣的日记里写过夏木早纪不让酒井奈月下楼吃饭的事情,也提到过她的异常,但真切的看到的时候白兰还是觉得画面比干巴巴的文字更加具有冲击力。
被血丝覆盖的眼白,脸部扭曲僵硬的肌肉,被疯狂拔掉的发丝。白兰不知道为什么夏木早纪在破产后对待酒井奈月会是这样的态度,他甚至在想也许她不是抑郁症而是妄想症患者。
把自己不幸的遭遇都发泄在酒井奈月的身上,久而久之演变成畏惧和恐慌,生怕她害自己?嘶哑的叫喊让白兰完全没有心情去分析,他板着脸拿过冰冷的面包站起身,椅子在木板上摩擦划出了难听的噪音:“好了,你不要吵。我现在就上去给她喂吃的。”
大喊大叫的金发女人一秒内安静了下来,整个家又陷入了寂静中。白兰端着碟子走到酒井奈月的房门前,按下门把。
门是锁的。他眯了眯眼,转身敲响女佣的门。
“先......先生,”女佣神色紧张的搓着手,声音有些颤抖,“请问有什么事吗?”
显然刚才夏木早纪发狂一样的吼叫传到了楼上。白兰没有解释什么,他抬起下颌示意旁边的房间,语气冷淡:“为什么奈月的房间是锁着的?”
女佣立刻从墙上的挂钩抓起钥匙,棕色的眼睛里满是慌乱:“是夫人要求的......现在需要去开门吗?”
“把钥匙给我,”白兰挡在门口没有让路的迹象,他伸出手,毫无感情的紫色眼眸里映着威胁,“门就别锁了。”
“好、好的——”
白兰没有管女佣纠结害怕的神色,自顾自的拿过钥匙把酒井奈月的房门打开。里面漆黑一片,只有窗帘没有完全拉紧的缝隙里透过一丝微光。他皱眉环视着阴暗压抑的房间,打开了电灯的开关。
酒井奈月似乎正在玩玩具,趴在地上的身影被床挡得严严实实,只有白皙的脚踝在空中晃悠。开灯和开门的动静惊到了沉浸在玩乐之中的少女,白兰看到她极为快速的从地上爬起来,在床后探头探脑的样子可爱又好笑。
也许是闻到了食物的味道,少女小巧的鼻翼嗡动,像是小狗一样深嗅着夹杂陈旧木头气味的空气。白兰招了招手,关门走到床边:“奈月,来吃饭吧。”
在几次见面中几乎没有理过他的少女终于听了一次他的话,乖顺的坐在床上抓着面包狼吞虎咽。白兰认真的看着她堪称无礼的动作,耳边是她狠狠吞咽的声音还有肚子里时不时的响声,心情蓦地有一些沉重。
她到底多久没吃过饭了?
本来就不大的面包很快就被吃完了。床上、衣服上到处都沾着掉落的面包屑,白兰没有去指责她的吃相不太文雅,他整理好心情伸手擦着少女嘴角的碎屑,眼中含笑:“还想吃吗?我再去给你拿点好不好?”
但刚吃完东西的少女立刻张嘴咬住了他的拇指,盯着他的碧绿眼眸里满是警惕和不善。
口腔里比人体更高的温度让白兰睁开了眼睛。指腹变得格外敏感,柔软的舌尖上有一点点粗糙的颗粒,细微的蠕动被放大了数倍顺着手向脑海中蔓延。他俯身靠近牙齿用力的金发少女,剔透的紫色眼眸渐渐变深:“乖,松嘴。”
男人鼻梁极高,垂眸的动作让酒井奈月能轻而易举的看到他眼里复杂的情绪。过于专注的视线令她有一点无措,她偏头更加用力的咬住嘴里的手指,等待着他喊痛。
但实际上酒井奈月感觉吃亏的人是她自己。她的关节都开始有一点酸了,白兰却完全没有生气的迹象,好整以暇的用剩下几根手指轻挠她的下颌,上翘的嘴角性感得像是慵懒的猫。
酒井奈月终于忍不住松开了牙齿,她用手背擦了擦嘴,在白发男人的哼笑中不爽的缩回床下。
手上留着被牙咬过的印子,因为血液循环不畅而变得通红。白兰没有错过少女眼睛里闪过的失望,他笑嘻嘻地趴在床上,一手托着脸颊,另一只手揉乱酒井奈月的头发:“奈月酱,不吃的话要一起玩吗?”
低头摆弄玩具的酒井奈月在男人看不到的角度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