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好吧,配合表演就是了。虽然没什么干一行爱一行的精神,但也不想让境况变得更麻烦,源理奈努力摆出可爱的表情,娇娇柔柔地回复着来电问题:“希望另一半是强大可靠有责任心的男人,能够好好保护我。”
虽然营造出和她本人完全不符的样子挺为难的。不过好在顶着张胶原蛋白满满又带着些许青涩的美少女脸,稍微装装这副让人生起保护欲的样子还是像那么回事……起码大多数正在看节目的人是这么觉得的。
而此刻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办公室里,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的中原中也在看到节目中的这幕时,先是对那张脸上竟然出现这种娇滴滴小公主的神情一阵难以言喻的不适,随即暗暗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果然,只是凑巧脸长得像罢了,源夫人才不会摆出这副柔弱、不堪一击的样子。
他可是记得当年龙头战争的时候,源夫人直接领着直属首领的游击队用她改良的炸/药把敌家老巢炸成了真ㆍ一片渣的剽悍样,梶井基次郎那家伙到现在都还在把源夫人留下的各种实验笔记当宝贝一样继续研究着呢。
更不用说每次抓来那些用身体藏匿情报甚至毒/品的敌人时,都是由源夫人来进行人体解剖的,手法精准利落,而且全程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他在一旁看着都觉得有点瘆。
要说这种一副人家好柔弱啊,嘤嘤嘤的样子,当年反倒是首领动不动就这般,虽说故意成分比较重……咳咳,这是夫妻情趣,嗯。
这么想着,中原中也忍不住再次偏过头来,想看看首领对此是什么反应,却看到森鸥外脸上依旧是那副淡定的样子,手上则是拿起了手机在不知在操作着什么。
……
节目继续进行着,由于最有话题度的恋爱择偶观问题已经被问过了,随后来电观众们的来电提问也越来越放飞自我——
【请问源理奈酱最喜欢的电视节目是什么,下次会最想和哪个节目组合作呢?】
喂,这真的不是对家来搞我的吗,这种问题会在圈子内引战的吧。
更何况我现在正合作着的这档节目还在ing中没结束呢……
这么想着,源理奈还是用平静的口吻回道:“最喜欢的节目……《和妈妈一起》吧。”
【诶!居然是儿童节目吗!是因为源理奈酱很喜欢小孩子吗,源理奈酱果然很温柔呢!】
不,只是因为每次在那档节目上看到笑得一脸灿烂的主持人里道君时,莫名觉得看到的是其内里的社畜之魂在强颜欢笑,不知不觉就隔着屏幕和对方产生共鸣了呢。
以及,说儿童节目的话,应该就不会引战了吧,总不可能真的请她去一起录一期儿童节目。
下一通来电——
【总之,题目就是这样了。还请救救我吧,这道作业题我真的解不出来了啊!】
居然还有来这里求助数学作业题的,这是偶像访谈节目不是作业辅导站啊!
源理奈觉得自己有点儿绷不住被要求的完美偶像微笑了,变得朝着苦笑方向发展:“这位同学,虽然很想说有看节目并且锲而不舍拨打热线的时间不如多赶几道作业题以及你就不怕你的老师此刻也在收看这档节目吗……不过还是告诉你吧,这道题答案是0。”
【诶!真的吗?这么快就解出来了?源理奈酱你真的不是在敷衍我吗呜呜……】
“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烦死了,中二年纪的熊孩子。
【那,源理奈酱,解题过程我也需要写在作业上……】
“请接通下一个来电,谢谢。”
为了防止源理奈不愿意配合表演地彻底失态下去,木下经纪人赶忙示意节目组接入下一个来电,节目组的人也正有此意……他们也不希望好好的节目变成在线辅导班啊!
下一通来电很快便被接通。
响起的依旧是男声,只是声音听起来比起前几个来电者都要年长上不少。
用一种温和却又带着几分诡秘的口吻出声问道——
【请问,一片雪花的重量是多少呢?】
……
武装侦探社——
同样在收看这档节目的与谢野晶子在听到这个声音时怔了一下,而在听到问出的这个问题时,那双漂亮的玫红色眼眸中瞬间迸发出了暴怒的神色,仿佛恨不得下一秒就抄起电锯和柴刀直闯港口黑手党大楼去砍了某人。
那气势把周围陪同一起观看节目的侦探社同事们吓了一跳。
已经好久都没有这么火大了的与谢野晶子怒目圆睁,恨恨地咬牙道:“那家伙,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对着那样的面容,问出这个问题。
第22章
Chapter 22
十四年前,横滨港——
刚刚入冬,横滨这座城市的冬天虽然算不上天寒地冻,但也颇有些凉意逼人。
倚靠着码头的栏杆,正打着电话的赤松源不禁裹紧了身上穿着的呢子大衣。
“森医生,请问你还记得我们的回程时间吗,目前距离开船还剩不到一个小时。”
边讲着电话,赤松源边扭过头来眺望着今日这片有些雾茫茫的海域,暂时还没分辨出哪艘船是来接他们回去的。
【都已经这么久了,还是用这么客气疏远的称呼啊,源医生。】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那绿茶味儿浓郁的做作语调,赤松源虽然已经对此心累了,但还是再次进行纠正:“请叫我赤松医生,谢谢。”
【源,其实你直接叫我林太郎就可以的哦。】
听到对方在叫她时连“医生(senn sei)”都省了时,赤松源不为所动地回道:“好的,林太郎医生。”
【啊,啊,我可是特意为源酱买喜欢的那款草莓蛋糕才忙到现在的,就算这样也得不到一个来自源酱的亲切一点的称呼吗,好伤心。】
……“源酱(Minamoto)”是个什么鬼啊,这种可爱的称呼不适合用在她身上吧,逗她很好玩儿是吗。
赤松源无奈地叹了口气,但看在草莓蛋糕的份儿上还是要表达一下谢意:“谢谢,辛苦你了,鸥外君。”
【呜,还是叫林太郎吧,真的不能直接叫林太郎吗……不过,没关系,原谅你了,如果是源酱的话无论怎样我都会选择原谅的!】
我要你原谅个鬼啊,平日里怎么算都是你惹火我的次数比较多吧。
赤松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其实平时她也不是没有过直接叫他林太郎,只是当他身上那满满的白莲绿茶味儿朝她扑来时,她就是不想叫,嘁。
【而且,我在点心店还有意外收获,一会儿有惊喜哦。】
怕是只有惊没有喜吧,赤松源对于从森鸥外嘴里冒出来的惊喜从来都是持清醒谨慎的态度的。
毕竟森鸥外的嘴,骗人的鬼。
这点她深有体会。
【啊,对了,对了,还有一件事,刚刚收到最新消息,我们登船的地点改了哦,来接我们的船改在XX码头靠岸。但是出发的时间不变,源你要抓紧时间赶过来哟。】
赤松源愣了一下,表示无fuxx可说。
这件事情才是最重要的吧!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说!
心中一阵祖安后,赤松源也挂掉电话当即查路线和车次表。
这种货轮码头附近本就人迹罕至,基本上原地打不到出租车,离这里最近的公交车站走大路的话步行过去最少需要十分钟。
但是八分钟后就有一班公交车,且这趟公交车每半个小时才会有一班,可能会赶不上。
对着地图上的街道分布看了下后,赤松源果断选择抄小路去车站。
……
潜伏于暗处的混乱几乎是每个港口城市都逃不开的宿命。更何况是横滨这样的国际大海港。
加之太平洋上战争尚未结束、横滨高度自治又使得政府也难以插手进来,这些年来横滨的治安状况也很是堪忧。
破旧的小巷里,原本正加快脚步赶路的赤松源在看到前方挡住她去路的两个地痞恶徒时,也只得暂时停下脚步。
两个地痞不怀好意地看着她,笑得阴阳怪气:“哟,这位小姐姐,我们兄弟俩都好几天没喝上酒了,给点钱请我们喝一杯呗。”
他们早就盯上这个在码头独自站了半天的年轻女孩了。虽然她那身行头也看不出是个什么身价,但感觉多多少少也能宰上一笔。当看到她往小巷这边来时,更是高兴,这简直就是就是自投罗网。
扫了眼这两个明显是想要抢劫她的地痞,赤松源面无表情道:“我赶时间,还请让一下道……还是说,我不把钱包交给你们的话,你们是绝对不会放过我了?”
那二人笑得更加嚣张:“不光是你的钱包,还有你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不然的话,我们只能采取些特殊手段了,你应该也很清楚你是反抗不了的吧。”
赤松源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所以,眼下直接反击才是最佳解决方式吧。
【在Game Theory中,敌人来袭时,彻底反击才是理论上的最优解。而且,高声宣扬自己绝对不会被打败的敌人,往往是最容易被打倒的。(1)】
下意识的,脑海中便想起了上次玩国际象棋的时候,那个男人说的话。
她因为输给了他,按照赌约,给他手洗了一个月的衣服。那家伙洁癖得不轻,不想和部队里的那群糙汉子们一起混用洗衣机。
但前线基地的条件本就艰苦,哪会特意给他来台专用洗衣机,所以每次衣服都是他自己手洗。
结果终于逮到她这么个免费洗衣工,可是要好好人尽其用一番,啧。
心中祖安着那个男人,走出巷子的赤松源甩了甩手术刀上沾着的血珠,接着便将左右手里分别握着的手术刀收了起来。
巷子里,那两个地痞正捂着自己流血不止的要害部位一阵阵痛嚎。
他们直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刚刚,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这个女人左右手突然亮出的利器不知划到了他们的什么部位,瞬间就让他们痛得倒地,血更是止不住。
而赤松源在离开前,只留下了一句:“我没有切得很深,现在滚去找家诊所包扎止血还来得及。”
她并不是一个崇尚暴力的人,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更喜欢用非暴力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但是,前提也要看看她所面对的是怎样的人才行。
……
她从瑞士回到日本已经快两年了。
两年前,她在瑞士的学习和研究突然被叫停,上面命令她作为药剂师立刻前往太平洋上的常暗岛,参与进驻扎在那里的国防军第356步兵师团的后勤医疗工作中。
其实这样的安排也并不太出乎她的意料。
太平洋战场上,战况愈发糟糕,士兵伤亡率不断递增。而尚未受到致命伤的士兵想要身体机能恢复到能够重新上战场的程度也需要一个漫长的周期,可眼下的战况根本等不起。
而开发强化细胞增殖能力的药物,恰恰是她主攻的领域之一。
机体创伤愈合、病理组织修复,这些都离不开细胞增殖,这几年她所主导的研究室团队在这方面有所建树,研发出的药物已经通过了临床试验,只是要大规模使用还需谨慎,药物是否还有隐藏的副作用尚未确定。
然而政府已经等不及了,战况的恶化让那些政客们无法再等下去。
当即便命令她把药物用在常暗岛上受伤的士兵们身上。而她这个药物研发者,也被命令在部队中实时监控药物的效果,甚至要求她借此机会收集实验数据,继续增强药效,大有将这支部队当作实验基地的意思。
她虽然说不上是什么好人,但还不至于毫无人性。况且她也不是那种对科学世界着魔的疯狂科学家。
然而她也只是那些政客们对内对外博弈的一颗棋子罢了,她所能做的也只有把控好药的剂量,控制在士兵们身体所能承受的最大限度内。
或者往好的地方想想,她应该感谢津岛先生没有把她曾经误打误撞出的那个疯狂研究方向泄露出去——
通过诱导程序性细胞死亡,同时强化端粒酶的活性,从而使得细胞指数爆炸地增殖。
那些愚蠢的政客们若是知晓了,绝对会极力要求甚至逼迫她按着这个方向研究下去。
至于这样做会严重违背人体自然规律、给人的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创伤,才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呢。
就这样,她告别了居住了七年的瑞士。若说心头没有一点不舍,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哦,不舍的,大概还要再加上津岛修治那个小黑泥团子。
她启程离开苏黎世的那天,正好是他入读的国际小学开学的日子,是他成为小学生的第一天。
结果那小鬼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过了一众保镖的监护,到机场来送她。
最后临别时,那孩子的神情却是惊到她了。甚至让她的心一瞬间有些震颤。
只见那双漂亮的鸢色眼眸中毫无高光,如同枯叶一般,一个六岁的孩子竟露出了如同放弃挣扎的溺水者的神情:
“果然,不想失去的东西,总归还是会失去的,任何事物从得到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会有失去的一天。【2】”
她感觉得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并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离去,而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越发对他眼中寻找不到丝毫价值的生活感到无趣,无趣得令他绝望。
得到即是失去吗……太过聪慧的孩子,过早地清醒意识到并看透了许多人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真正明白的事情。但这对于其自身而言却未必是件好事。
进入常暗岛的部队后,按照要求,她的个人信息便处于了近乎与外界隔绝的状态,她与那孩子之间自然也是再没有任何直接联系。
就连津岛先生,也只是隔几个月才同她联系一次,了解她研究的新进展并进一步下达上头给她的研究指令。
上次联络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了,当交代完工作后,她问起关于津岛修治的近况时,津岛先生却是冷漠地表示他把他那个幼子送去英国上学了,送离了他的身边。因为平时也不联系,所以他也不了解那孩子的近况。
当听到就这么把一个还不到八岁的孩子单独丢到异国他乡不管不问。
纵使身边有保镖和保姆跟着,她还是在惊讶过后忍不住心中祖安问候了一下这位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