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千流,永远没有崩图。”铃木园子对着照片感叹。
她打开美图软件,把乱入合影的银发天然卷裁掉,不过一头耀目的银发仍然出镜了。眼睛放大点,下巴收尖些,推一推脸……
禅院千流在这间隙,和坂田银桑不尴不尬地聊了几句,想起结婚头几年的事。
作为过分成功的商人,总有人为了在她这行方便而送礼,有时候是文玩雅贿,有时候送的是人。
纤细骨感的少年、俊美无俦的优雅青年、桀骜不驯的……什么类型都有。
手握权柄的男人总放纵流连于美色,自然也觉得她不能拒绝男色。
禅院家那帮老东西尤为离谱,他们一开始决不能接受一个弱小的女人凌驾于自己之上。
在她展现出无懈可击的钞能力、兄长伏黑甚尔单枪匹马全灭炳之后——
他们同意了,并且接受得过分良好。
毕竟禅院千流再怎么样都象征着家族,她所拥有的一身荣耀,令禅院家跟着生辉。
推别人上家主之位,并不会比她做得更好。因而尽管禅院千流拒绝继承这个位置。在族人眼里,她就是名副其实的家主。
禅院长老们建议道:“可以养几位外室,为您开枝散叶。”
禅院千流:“……?”
她自然没把这些人的话放到心上。因此禅院长老们开始行动,照着五条悟为标准,替她搜罗各种各样的美少年,无一例外地被拒绝。
时间一久,五条悟也知道了,禅院家刚刚重组起来的炳又遭遇一次灭顶之灾,顺带收拾了口嗨的禅院直哉。
“千流……”罪魁祸首五条悟还相当委屈,黏黏糊糊地撒娇,“他们给你送人,我不高兴了。所以下手稍微重了一点,你不会怪我吧?”
……
而眼前的五条悟非常不高兴:“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
他像是迈着碎步在主人身边转圈闻气味的猫咪一样,上下扫视她:“你去找别人了。”
六眼还能看穿这种事吗?禅院千流是不相信的。
她在五条悟充满指责的目光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换上家居拖鞋,脑海中闪过几种可能,她随手打开line一看,便明白了。
铃木园子发的动态里面,男公关的耀目银卷发出镜了,并且看得出是坐在她的边上。
“我去应酬了。”禅院千流说,“悟君吃过晚饭了吗?”
风轻云淡的态度让五条悟看起来更不高兴了:“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禅院千流很平静:“没有。”
“真的没有?”
“嗯……”
于是他气愤地坐到了沙发上,苍蓝双眸像是冰河一样冷淡凝重。
这就是不高兴、想让人哄的意思了。禅院千流心中一清二楚,却提不起兴致对他说两句软话。
她去厨房下了碗面,五条悟就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目光灼热得能穿透毛衣,几乎灼伤后背的皮肤,禅院千流感觉到了,却没有回头。
“晚上简单吃点吧。”她把海碗放到桌上,脱下围裙,“不想吃的话可以叫外送,或者等小惠回来了你们一起出去,我今天很累,先休息了,悟君。”
说完,禅院千流转身上楼,不带一点留恋。
这无疑加重了五条悟的不满,第二天,他们开始了冷战。
显然这又是单方面的。尽管两人都意识到他们是在冷战,不过禅院千流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还是像以前一样对待他,被拒绝了也不生气,极尽纵容。
“悟这副样子真的很久没见到了。”家入硝子忍不住笑了,“得有十多年了吧?真别扭啊那家伙。”
禅院千流收敛了点笑容,应道:“嗯。”
家入硝子说:“那时候他总是生你气,你不理他,就觉得自己好像也有点错,但是拉不下脸主动找你和好。和现在真是一模一样。”
于是禅院千流也回忆起十年前——她在双方冷战的时候也极度煎熬,求和的短信编辑了好几条,大部分都留在草稿箱里。
互相揣测心思真是折磨人的事情,辗转反侧,因为别人一句话难受半天;
但禅院千流现在已经可以冷眼看着五条悟坐立难安,自己却毫无波动了,这是时间带给她的从容。
少年的心思在她面前无所遁形,想拿捏他实在太容易。
她是垂钓者,看着鱼儿被弯钩折磨,迟迟不收线。
“我觉得。事先声明,你别笑,我真觉得。”家入硝子说,“从前不认识你的悟,因为一两个月的相处就喜欢上你,我认识的那个五条悟,也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弃十几年的感情。”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禅院千流看着她认真的神情,只是缓缓摇头:“没关系了。”
有什么误会、难言之隐……都没关系了。
……
伴随着冷战的深入,五条悟渐渐拒绝和她交流。
他用简单的语气词对付禅院千流的问话,自以为非常冷酷。
殊不知倔强又有点受伤的眼神、自以为隐蔽的小动作早早出卖了他。
但禅院千流恍若未觉:“悟君不想跟我交流了呀,那没办法,我少来打扰你吧,免得让你心烦了。”
她装作看不见少年欲言又止的模样,以同样冷淡回击,明明处在同一个客厅里,就是没有人说话。等到伏黑惠放学回来,别墅里才会有谈话的声音。
伏黑惠也觉得很难熬,因为五条悟缠上他,经常借着和他说话的档口指槐骂桑,眼神却是看向不远处的禅院千流,或者叫他做传话筒……
没过几天,伏黑惠忍无可忍地说:“都是成年人了,还要像孩子一样闹别扭吗?想和好就去找她说啊。”
五条悟拒绝:“才不要,又不是我的错。”
十年过去,五条悟恋爱受害人(家入硝子和夏油杰)的痛苦,终于传递到了伏黑惠的身上。
为了躲避此人,他选择住回学校。
偌大的别墅又变得格外安静了。
禅院千流是真的忙,没空照顾他的情绪。
之前的御三家会议,加茂长老曾经对她放了狠话,原以为是丧家之犬的狂吠,没想到他确实有备而来。
加茂长老联系了几个国外的大型异能力者团体,联合起来施压,以她在国外的重点产业为要挟,想要夺取一部分咒术界的控制权。
自成立以来,咒术委员会有意识地淡化着御三家的概念。但根深蒂固的想法是难以改变的。
禅院千流和五条悟的目标是塑造一个平等、有序、和谐的咒术界,结婚的原因是爱情,然而禅院和五条联姻的政治意义却无比重大,无疑是将加茂家族边缘化的行为。
蝴蝶扇动翅膀,被边缘化的家族能分到的蛋糕也越来越少。
加茂长老是被逼到绝境,想要放手一搏了……虽然造成不了什么大威胁,禅院千流也切切实实地头痛。
针对性的暗杀又变多了,所以她把伏黑甚尔叫了回来。
他问:“要我去灭了加茂?”
“你怎么遇到事情满脑子就想着屠人满门?”禅院千流说,“就算杀了这个还有下一个,总付诸暴力是不可取的。”
“真麻烦啊。”伏黑甚尔蹲在地上,像是困倦的黑豹耷拉着尾巴,“你什么时候卷款跑路?我想去度假。”
禅院千流无力:“不要说得我像是畏罪潜逃一样啊……起码要等悟回来吧。现在这种情况,没我也不行。”
伏黑甚尔表示:“你就是操心得太多,直接走肯定有人能顶上。”
确实如此,但她是不可能丢下一切直接走人的。
伏黑甚尔的出现有效活跃了宅邸的气氛。因为他每天都会和五条悟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碰撞,以各种各样的理由互怼。
连盖浇饭的酱汁偏咸好还是偏甜好这种小事都能发展成互相阴阳怪气……
伏黑甚尔:“当然是咸的。”
五条悟:“当然要甜口!”
伏黑甚尔:“千流也喜欢咸口。”
五条悟:“她眼光不行。”
伏黑甚尔冷笑:“能看上你,确实瞎眼。”
五条悟:“看上我是她瞎眼一生中最接近复明的时刻。”
莫名其妙又被波及到的禅院千流:“?”
大多数时候是五条悟撩架在先,但禅院千流私下里依然劝告了兄长:“你让让他吧,他才十八岁。”
对于她这种胳膊肘朝外拐的行为,伏黑甚尔并不意外,撑着脑袋说:“可以,要加钱。”
“你来接手我的工作,分一半财产给你。”
“那还是算了。”
伏黑甚尔忽然回归,让五条悟烦躁之余,也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稍微一整理,就把事情复盘了个七七八八。
他很不满意,又自负地想着:“难道有我这个最强在她身边还不够吗?”
还处于冷战阶段,他只是用倨傲而不屑的眼神审视禅院千流,后者也依然丝毫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然而突如其来的绑架打破了这一切。
很难想象有人能从天与暴君和六眼神子的眼皮子底下绑走一个人,事情发生的时候谁也没料到。
玻璃碎裂的清冽脆响传到了客厅,等到五条悟抵达二楼的时候,只看到移门脚下碎着一地透明玻璃片。
而本该坐在桌前处理事务的禅院千流,没了踪影。
第19章 和5T5离婚前夜
等禅院千流从突如其来的昏厥中醒来,抚着酸胀后颈判断周围情况时,发现眼前坐着过分熟悉的白发男人。
他穿着身纯白的制服,正笑眯眯地拆开一包棉花糖。
“下午好呀,nagi酱。”白兰说,“拿到有趣的东西,所以就把你请过来玩了。”
禅院千流稍微放松了点警惕,缓缓起身。
依然是客厅环境,遮光窗帘拉得密不透风,白兰反坐在窄窄的靠椅上。
他把开口的棉花糖袋子递过来:“吃吗?是我最近喜欢的冰激凌草莓味。”
对甜食敬谢不敏的禅院千流果断摇头。然而却看见他中指上突然多出了一枚指环。银质翅膀戒托,镶嵌了鸽子蛋大小的澄黄宝石。
尽管财产万贯,白兰从来不爱戴任何装饰品,禅院千流正疑惑着,立马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难道……是玛雷指环?
捕捉到她疑惑的眼神,白兰舒展五指,十分大方地将宝石展示出来:“嗯,是玛雷指环哦。”
“你怎么得到的?纲君知道吗?”
“这个嘛,是秘密。”白兰拖着音调卖关子,“不过nagi酱别担心,我没有干坏事的兴趣,只是好奇它是个什么样的东西罢了。”
“你知道我拥有和平行世界自己沟通的能力吧?其中有个家伙无聊到想毁灭世界,结果被少年时代的彭格列守护者们制裁了……”
然后那位白兰ㆍ杰索被收容进复仇者监狱,连带着每个平行世界的白兰都被打上恐怖分子的标签,成为重点监控的对象。
作为禅院千流朋友的白兰ㆍ杰索自觉十分冤枉,他声称自己是少有的和平主义白兰,只想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当个普通的万恶有钱人。
——“毁灭世界有什么意思嘛?我要当垄断全球棉花糖产业的寡头。”
起码在过去的二十多年中,他践行着自己的宣言。
除了对玛雷指环有着过分的好奇、总是撺掇禅院千流帮他盗取指环外,剩下的时间都只是在法律边缘横跳,赚点黑心钱……
“拿到了也没什么意思。”
在她审视的目光中,白兰翻转手背,表情十分漫不经心:“就算是我,有时候也不能理解自己。”
禅院千流问:“你把我绑来准备做什么呢?”
“不做什么,只是邀请你做客啦。”
“真的吗?”
“嗯……”白兰的下巴抵着椅背上,紫罗兰色的眼眸仿若名贵宝石,“我不会伤害nagi酱的,别担心,过几天就送你回去。保险起见,你得和那个五条君分开一段时间。”
“为什么?”
他食指抵上唇瓣,弯起眼睛:“这个不能告诉你。所以别问了哦。”
……
京都……
禅院千流失踪,加茂家自然成为了首位打击目标。
伏黑甚尔抄着长刀物理超度了加茂祖宅的护卫队,饮血的刀刃架上加茂长老的脖颈,在对方震颤惊惧的表情中,懒散开口:“我妹妹呢?被你绑哪去了?”
“我不知道……”
“啧……”
寒光闪动,若不是加茂长老以术式拼死一搏,掉在地上的就是他的脑袋。
他腾然跃起,滑步落地,与伏黑甚尔拉开了距离,警惕道:“老夫什么都没做。”
然而仅仅几米的距离,仍然是伏黑甚尔能够轻易索命的狩猎范畴。
他也不急,冷笑道:“你的命能比你的嘴硬?”
加茂长老重复道:“老夫没绑架她!根本没有准备用这种手段!”
好像是真的不知道。
伏黑甚尔恍若未闻,装作看不到他准备跑路的小动作,正思索着要不要顺手取这老头性命。
如果就这么把加茂长老给宰了,大概会被禅院千流说教很久。
明明是有着亲缘关系的兄妹,两人的行事风格却截然不同,她总是怪他横行霸道,打乱了原本的精密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