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上好，迪克。”带着局促不安的双重声音，一种来自手机，一重来自监听器。
迪克把监听器关闭，整个人也清醒过来。
“早，你刚刚打了个电话给我？不小心点到的？”他给了米娅一个理由。
“不是，其实是有些小事想和你分享一下，但是发现好像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吵醒你。”
在迪克看不到的地方，米娅躺在软和的被褥当中，手指不安分地卷着微长的黑发，在她旁边放着一个电脑，上面是一封打开的邮件。
“如果是好事，无论多小都是好事情。”迪克说。
“咳咳，其实是这样的……《小茉莉》被提名安妮奖了。哈哈是不是很傻，明明只是个提名，又不是获奖，我还激动得要命。”
安妮奖，是动画领域最高奖项之一，换句容易理解的话来说，这是动画界的奥斯卡奖。
咦？想到这点，米娅意识到一件事情，通常提名安妮奖的动画长片基本上在奥斯卡最佳动画长片的提名也会有一席之地。
米娅之前从未意识到这件事情。
这真的太夸张了，从前想到不敢想的事情，她居然距离奥斯卡只有一步之遥。
不行不行，她要冷静冷静，这主要是动画制作组的功劳，是他们出色的制作才把茉莉这个角色带到众人面前，得到大家的喜欢，然后才能取得这样的商业成绩，同样被安妮奖以及未来很有可能的奥斯卡奖给提名。
毕竟《小茉莉》可还没得到过什么艾斯纳奖，这种才是漫画家追求的漫画奖项！
“恭喜你，米娅。”迪克的声音如同穿透了海水，如同穿透了云层，落到了米娅的耳蜗里，“我说过，你是一个天才。”
米娅脚趾都蜷缩在一起，满脸的不好意思说：“我才不是……这是大家的功劳。”
“但你给了这个故事，给了茉莉一个灵魂。不要妄自菲薄，米娅，他们最初看中的就是你的漫画，他们选择了你的漫画，证明你有这样的实力。你的故事被大家喜爱着。”迪克听出了米娅的不自信，宽声安慰起来。
越是接触米娅，就越能感觉到米娅那刻在骨子里的谦逊，但是谦逊过头，反而感觉她在不自信。一想到她过往的经历，他又很能理解她的不自信。
她画画不是为了奖项，最开始她仅仅是想要利用自己的天赋为自己谋财，为了她的大学学费，为了她的生活，为了她现在这件房子的各种维护费用……金钱的烦恼早早地落在她肩上。
她以前的生活并不太顺利，等步入20岁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时，她的心仿佛还留在了原处，还是那个失去养父，只能靠着自己的女孩。
米娅深吸一口气：“我只是感觉，一切都不太真实。我总觉得米娅和Mamiya是不同的，但是……”
米娅看着那一封邮件。
那是一封邀请函，邀请她这个人，邀请米娅作为动画原作者来参加一个月后的安妮奖颁奖仪式。
“但是在这一刻我那么清晰的明白，我不是什么双重身份，也没有什么面具。我一直都是我自己。”
“魔法的代价？”
米娅没忍住笑了：“没错，《魔法的代价》，时隔多年没想到会再次体会这种心情。现实和虚幻融合在一起了。此刻此刻我好像醒过来了，迪克……”
“睡得还好吗？睡美人。”
“被玫瑰包围着睡觉可不太好，那刺可太扎人了，可惜没遇到王子把我吻醒。”
“或许你现在期待还来得及？”
米娅闷笑：“不了，我等来了绿山墙的安妮。绿山墙的安妮把我的玫瑰变成青苔，告诉我醒醒起来领奖了，直接把我吓醒了。”
“米娅你飘了，明明还只是提名。”迪克用米娅的原话奉还。
米娅也感觉自己膨胀了，就目前而言，她还不想那么快把气给放掉，想再感受一下这种心情，她颇为嘚瑟地说：“我这是自信，你看《小茉莉》的商业成绩，再看动画的表现手法，我打包票，肯定可以获奖！不获奖都对不起大家的辛苦！”
“那你想要庆祝一下吗？提前庆祝你的获奖？”
“大家的获奖。”米娅先进行了纠正，“如果要庆祝的话，其实我想……”
“你想……嗯……希望不会是我想的那样。”
“那就得看我们是不是心有灵犀了。”
时间是下午两点，地点是——哥谭图书馆。
迪克无奈地说：“我多希望我们并没有心有灵犀。”
米娅走在图书馆里无人的旧报区域，嗅着灰尘和墨混迹在一起的味道，听到迪克的话，随口回答：“毕竟我可是心心念念很久了好吗，而且我还特地报备格雷森警官呢。这难得的大好日子，值得来寻宝。”
“米娅你有多少个缪斯？”迪克忽然这么问，米娅僵了一下。
“呃……这个问题……”
“之前你和我说我是你的原型，然后莉莉说夜翼是你的缪斯，现在哥谭是你的宝藏……”
米娅心虚：“这，这不是为了更好的画漫画嘛。大家都是素材！”而且说的夜翼不是你自己一样！
迪克：“……”这是不是他的地位史诗级下降的一天？
“哥谭不是游客能好好游玩的地方。”迪克换了个话题，“这里总有各种各样的意外。”
“说的海文不是那样，我的青春期都是在海文度过的好吗。”米娅留意到迪克想反驳，摆摆手说，“我懂你的意思，我体会到了，这座城市拥有让人堕落的魔力，相应的在这个城市里疯子会比较多。”
说到这里米娅想到一个问题：“迪克，我有个问题，阿卡姆监狱真的经常被人越狱吗？”
迪克：“你都哪听来的谣言……”
“毕竟老觉得小丑经常蹦跶出来搞事情，每次都是大事情。”
迪克想了想，努力地不暴露自己的面具身份说：“阿卡姆的警卫和警戒系统都是全球排前的，还经过蝙蝠侠的亲自测试，确保阿卡姆固若金汤。”
“……五角大楼也被万磁王越狱过。”
迪克：“……万磁王不一样。”
“那阿卡姆里头给我的感觉就是关了一堆的万磁王……”
……这听起来怎么好像有点道理。
第18章 眼瞎眼瞎
等从图书馆出来时天已经擦黑，米娅扭头去看迪克：“我饿了，你呢？”
迪克看了看手机说：“现在也刚刚好是晚餐时间。”
那就是也饿了，米娅说：“那就麻烦是哥谭本地人的格雷森警官介绍一下哥谭好吃的店？”
“嗯？”迪克好像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你知道我是哥谭人？我有说过吗？”
迪克知道自己没有说过。
说完后只见米娅一脸别扭地回头看他。
别扭这个是委婉说法，直白一点就是如同看智障的眼神。
“……”
“……”
“……我说那个，迪克，你又没改名又没整容，难道就没人认出你是布鲁斯·韦恩的养子吗？”米娅歪了歪头，不可置信地问。
“噢……”迪克开始尴尬起来，原来是从最最最表面的身份被揭露的。
米娅还是开口拯救了他的尴尬：“其实本来我也没察觉。毕竟没有人觉得韦恩大少爷会好好的大少爷不当，跑去另一座城市当吃力不讨好的警察。是莉莉告诉我的。”
迪克觉得自己好像需要说一下理由：“其实……我来这里当警察是因为……”
米娅跳下哥谭图书馆门前的阶梯，听到迪克的话，转头竖起了食指：“嘘，迪克，你不用解释的。就像我不会问你那天在银行你为什么会忽然消失那样。”
迪克：“！”
米娅俏皮地眨了眨眼：“有些事情如果我不必知道的可以不用说，我们是朋友不是吗？而且要是你其实背后是啥潜伏在警局当卧底的，我知道越多不是死得越快嘛？前段时间夜翼还过来拜访我，让我小心谨慎点，不要搞事情呢。”
迪克心想：这肯定不是我的原话。听起来她似乎是误会我是执行什么秘密任务的人呢，并没有发现我真实的秘密身份。可能这算是一件好事。
米娅：我知道一切，但我才不戳穿呢。
两人面上达成共识，迪克走下阶梯说：“那么为了感谢你保守秘密，请容许我邀你共进晚餐，睡美人。”
“那要收买我可不便宜。”
迪克把米娅带到了一家看上去很豪华的意大利餐厅。
米娅反而怂了：“我这着装……”
“没事，这是韦恩旗下的餐厅，起码不会拦住我。”
“你这下就不装普普通通警察了？”
“而且里面的装潢很不错，或许对你有用？”
“那还等什么呢亲爱的，我迫不及待了~”米娅抓住他的手臂，反客为主拉人进去了。
里面的装潢确实豪华，米娅都脑补出到底在这种装潢的场景里，怎样的反派在这里讨论那些“不合时宜”的问题了。米娅一顿饭没怎么好好吃，托韦恩家大少爷的福，被允许拍了好几张照片，然后拿着小素描本刷刷刷地画。
尽管肚子没饱，精神上是全饱了。
离开餐厅时间早已入夜。
夜晚的哥谭到底是什么模样呢？
混乱？邪恶？冷清？犯罪？
或许在以前，的确如此。但米娅在迪克的带领之下看到的是不同的哥谭。
繁华、浮华、奢华。
是的，一点都不冷清，有游客，有行人，甚至还有穿着特别制服的学生在街上行走。
他们在讨论着他们自己的生活，女生们凑在会忽然发出一阵阵带着青春气息的笑声，男生们说着哪个游戏真的打不通，社畜嘴里骂着自己的辣鸡同事和上司，孩童会拉着父母的手恳请要买玩具和零食。
“这和我想象的不一样……”米娅看着带着生活气息的场景，喃喃感叹。
“是吧，在大家想象中，哥谭充满了疯子、枪战和死亡。”迪克在路边买来了咖啡和牛奶——迪克惊讶发现真的有人很喜欢喝牛奶，阿弗会喜欢她——给了一杯温热的牛奶给米娅。
带着凉意的手指触碰到杯沿，米娅舒服地叹了一口气：“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
“其实也没有说错，以前的哥谭的确如此，但是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
米娅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从布鲁斯成为蝙蝠侠开始，从格雷森成为罗宾再成为夜翼，直到现在，时间长河不知不觉就流淌了很长。
蝙蝠侠做的事情并不是无用功，他确实在改善着哥谭，尽管底下的黑暗依然在蛰伏着，可是已经让普通的民众，可以选择在夜晚走在大街上。让他们讨论着那些对于反派而言太过鸡毛蒜皮无意义的小事。
但这确实是蝙蝠侠所追求的东西。
米娅看到了一丝光，无论是对于这个世界，还是对于自己创造的世界。
“其实莉莉以前跟我说过，杰弗里他真的可以改变城市吗？我心想这是我的世界，我说可以就可以，但事实上我也会有所怀疑……看到如今的哥谭，我觉得还是很有希望的。”米娅点点头，“漫画完结的希望。”
“……《罪恶之城》才画了两册，你就想着完结了？？？”
“比喻比喻。”
也是时候回去酒店了，他们本来就没打算今天能回去布鲁德海文，迪克提前订下了房间——依然是韦恩旗下的。
就那么一个功夫，扔纸杯的功夫，去了小巷中找到垃圾桶扔纸杯进去的功夫。
他们被包围了。
……啊，哥谭，你不愧是哥谭！刚刚才夸你比起以前好了很多，但是特产还在啊！
几个米娅愿称之为混混ABC三个人，手里拿着枪指着他们两个，呃，一个，他们忽略了米娅，在他们眼中他们只看到迪克这只羊。
米娅蠢蠢欲动，迪克一个不赞同的眼神看过来，米娅撇嘴，不说什么，她并不会觉得不放心，夜翼可不会在这种地方交代了呢，大概。
“把你身上值钱的全部交出来。”
“放轻松，我会拿出来。”迪克双手举过头顶，一只手试图往下伸进衣服。
被混混A一个叫停：“你不许动。”
混混B走了上前，开始熟练地掏口袋。
在米娅眼都不眨的观察中，她留意到迪克的肌肉紧绷起来，或许下一秒他会锤到混混B瞬间昏厥，以他为盾牌去对付A和C。
米娅都把剧情给想好了，下一秒拉轰的摩托车声打断了米娅脑补的剧本，还让这条小巷变得更加不安宁起来。
混混ABC心神一晃，就一瞬，迪克迅速抓住这瞬间的机会，最接近他的混混B直接遭殃，一拳下来瞬间倒地，第二个就是前面持枪的混混A，冲刺，抓住持枪右手往后一扭，整个人都压到在地。
这是警察常用的擒拿手法。混混C是被那个开摩托车的人给解决掉的。
三人倒地，三人站立。
一个透明人，一个伪警察，一个红头罩。
“嗤。”红头罩最先出声。
迪克看不到红头罩的眼神也看不到他的脸色，单单一个“嗤”迪克就悟了。
他被嘲了。
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他在嘲他“回归故里”居然还被小巷打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