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绝对不会轻易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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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香四溢的王室花园内,优雅装束的女人,慢条斯理地坐于玫瑰长廊前喝着下午茶。
舒适暖和的阳光打在她精心打理的发丝上,阴影遮住了她明艳如魅的半张脸。
旁边的侍女正在和她汇报收到的近况。
“埃尔塞公爵第一时间就参与了您发出的计划。一些小贵族也在观望,劳温公爵和诺顿侯爵那里没有消息。”阿卡一条一条地陈述道。
“不着急。”芙兰喝了一小口热茶,“他们很快就会心动的。”
芙兰的魔法不是万能的,可以用来搬运材料,但还做不到空手变出一栋房屋。
但是劳动力和金钱的堆积,能促使很多东西建成。
“巴克先生那边送来了邀请函,邀请您出席几日后的入学典礼,您届时会是演讲的特邀贵宾。”阿卡将一张背后由火漆印章的请柬放在白色圆桌的边缘。
芙兰没有立马撕开,对于演讲这个词,她倒是没有多少抗拒,但是入学典礼这个词,一听就是冗长和疲倦的。
“对了,斯丁顿公爵那里有消息吗?”芙兰似乎想起了什么。
“您说的是哪种?”阿卡帮芙兰又倒上了茶,“第一批对外出售的魔法药剂已经完工了,估计这几天就上路了,具体账目公爵大人说过几天会亲自送来。”
“不是这个。”芙兰的手边放了一本书。
封皮上的金边纹路在阳光下闪着异彩的光。
是那本黑暗神亲自翻译的黑女巫魔法秘典。
“您是想问神明大人的事情吗?”阿卡遗憾地摇头,“上一回我去的时候,斯丁顿大人也问了您是否有消息……不过您请放心,大人即便不在,也会保佑我们的。”
芙兰:“……”她倒是不需要什么“保佑”。
自从回到黑森林国后,她的课程停滞不前好长一段时间了。
黑暗神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不回应信徒,也不做导师了。
这是灵魂收集的差不多了,准备找光明势力干架去了吗?
在芙兰看来,这确实是黑暗神会干出来的事,为了避免信徒盲从,自己私下里去解决矛盾。
“哎,还真是任性呀。”芙兰感叹道。
阿卡:“您说谁?”
芙兰的嘴角勾起,回避了阿卡的这个问题,反问道:“阿卡,你最近是不是和斯丁顿公爵走得很近?”
突然听到某个名字的侍女小小讶异了一瞬,惊慌失措地回答道:“芙兰大人,我只忠于您,您是知道的。”
“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意思。”芙兰没想到自己的话吓到了阿卡,她轻声笑了笑,“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毕竟斯丁顿公爵从未有过任何不堪的言论流传,单方面的暗恋和双向的喜欢还是有区别的。”
这次回来后,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位公爵对神忠心的仪态吸引了她,这位年轻的侍女时不时会提到斯丁顿公爵。
每一次她差遣她前去和斯丁顿公爵传递讯息时,她都是一脸的局促与兴奋。
从少女的神态和举止中,芙兰当然看得出其中包含的涟漪绮梦。
但是以她对老信徒斯丁顿公爵的了解,要说他把所有的情感转为信仰都不为过。
阿卡在他那里吃不上亏,但是极有可能一腔心动化为浮沫。
“大人,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阿卡回避视线,少女的羞容浮上脸颊。
花园长廊拱门上攀附而上的枝蔓拉出长影的一角,打在芙兰手边的书封上。
看穿一切的神情化作一个柔和的目光:“你先下去吧,我一个人待一会。”
阿卡弯腰行礼后退了下去。
“黑暗神大人,您回来了。”芙兰抿了一口茶杯中的热茶,视线没有移动。
如果他不想,她是肯定没有任何察觉的。
他会让她感知到,那必然是有意的。
芙兰身边的花廊一眼看上去没有任何的变化,只不过廊门打在草坪上的影子却有些怪异。
从影子看去,拱门下明明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形,遮去了大半长廊入口。
但真实漆白的花廊入口处,却没有任何人站立着。
“不问问我去了哪里?”许久未听到的声音,低沉轻缓。
“您去了哪里?”芙兰问。
黑暗神自然听出了她的敷衍,他也不和她计较,漫不经心地说道:“光明现在已经无法在阳光下洞悉到我的存在了,我就顺便去了一下仙灵圣树。”
芙兰抬起了头。
她当然记得名字,黑暗神说过,这是仙灵女巫的诞生地,也是光明与仙灵们最初缔结契约的地方。
“您调查到了什么吗?”
弗洛拉国的噩梦虽然是由黑暗神的灵魂碎片记忆引起的,但这一切归根结底和他无关,这就和黑森林先前的土地一样。他没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但若是真的有发现,她倒是想听听看。
“现在倒是关心了?”他似笑非笑,红眸毫不掩饰地盯着她。
自从吸收了那片夹带了不少私货的灵魂碎片后,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芙兰。
在充分融合这部分灵魂前,他知道自己必须冷静一下。
所以在当晚,就选择了暂时离开。
作为神明他不会告知信徒他的去向,更别提这位一点不忠心的伪信徒了。
他听到过黑森林那位公爵的祈祷,听到过缬尔曼过那个女人的祈祷,他听到过很多人的声音,这中间自然是没有她的。
她还是一如既往,从未信仰过他。
对此,他一点不意外,反倒是充分融合了那部分灵魂后,那些令神都困扰的情绪,没有丝毫的好转。
梦境世界中的记忆,一点一点的和他的记忆混合,最后无比真实地成为他自己的。
一开始,他以为这些困扰,是梦境里的那丁点分离的灵魂造成的,后来发现,不仅是那坨泥巴,还有梦境里的“他”,也带上了奇异的心情。
回到黑森林后,他没有去那位早中晚准时向他祈祷的信徒家中落脚,而是选择来找她。
她倒是一点都不领情。
“解除契约的方式在那家伙自己的手中捏着,从圣树处无法着手。”他的声音有点闷。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收获,但他暂时不打算告诉她。
芙兰眨了眨眼睛,她怎么觉得黑暗神好像突然就不高兴了。
到现在她好像一共就说了三句话?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有发生什么事吗?”
芙兰听到他再次开口,语气自然的就像是慰问信徒的神明一般。
“斯丁顿公爵天天都在惦记您,每天都派人来询问我有没有见到您。”芙兰回答。
“还有呢?”
“嗯……安娜苏给我写了信,让我代替她向您问安。”芙兰回忆道。
“没了吗?”他的口吻仍旧漫不经心。
还有吗?
芙兰仔细想了想,一咬牙:“我没有忘记练习您教导的魔法。”
说完后她虽然看不见,但她察觉到黑暗神还是不满意,她好像还是没有说出他想听的那句话。
……总不见得是那个?
“确实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您。”
在黑暗神眼中,人类对于自然的修饰有些过于乏腻了,恨不得用所有的花束和气味,来装饰这个花园。
而坐在白色椅子上的女人,把自己装点的恰到好处,她眼神明亮却带着一点点的犹豫,水润的红唇欲张不张,比这里的任何一朵花都要娇艳。
那本由他翻译的羊皮书本,被她放在了显眼的位置,表面一尘不染,仿佛翻阅了很多遍。
“我允许你说出这件事,不用有任何负担。”
花廊下的影子,向小圆桌的方向移动了一点位置。
“那我说了!”女人像是下定了决心,“黑暗神大人,我的侍女好像,喜欢上了您的信徒。”
黑暗神:???
第42章
我投入这个国家的钱,花的真值(二更)
劳温公爵现在很急, 非常的急。
就在前两日,大批商人和旅行者开始进出黑森林国。
商人进出是需要向国家缴一定收入税的,虽然不多, 但是这一大批费用积攒在一起,也是不小的数目。
这还只是个开始。
据说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他国商人和本国商人, 准备进出黑森林国,来去做买卖。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如果听从黑女巫的政策进行投资道路的修建, 日后可以获得一大笔税收分成。
越来越多的外来者还增加了本土商贩的收入,由于黑女巫下发了可以分阶段给付报酬的规则,他们也有多余的钱可以委托别人帮忙修缮店铺。
这些规则自然只适用于同意黑女巫政策的贵族,没有签署政策的他,根本无法取得委托者的信任。
还有新开设的魔法学院也很离谱。
劳温公爵本以为, 失去了贵族成员面向所有人民开放的魔法学院,会变得平庸和低廉。
结果一听到进行教学的老师都是黑女巫认可的魔法导师, 一些贵族甚至不惜花费大量金币, 也要把自己的孩子送进去。
甚至还有来自他国的异乡人,听说黑森林国的魔法学院只要签署协议, 承诺日后学成后愿意帮忙建设和保护黑森林国,他国人民也可以参与学习。
和本地平民不同的是, 异乡人想要入学,也需要支付高昂的学费。
在劳温公爵看来廉价的学院,眨眼间的收入比他做生意还要快。
“离谱,太离谱了!”
魔法学院近处的商业街道旁, 劳温公爵看着人山人海的行人, 和趁这机会摆摊的商贩, 从未想过一个学院的开学典礼可以云集那么多人。
“埃尔塞, 你怎么也会同意黑女巫的政策?”
要知道, 当黑女巫针对贵族们的什么融资计划一出,第一个双手同意并全款投入的,便是埃尔塞公爵。
埃尔塞公爵此时正坐在自己很早就找好几个仆人排队预定了的摊位上,进行艺术创作。
他脚前,整齐地摆放了一排最近的新油画。
“国家越来越繁华,会吸引更多外来客人和商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不就是能赚更多……”
画布上的笔刷一顿,埃尔塞公爵打断他:“会有更多人,可以欣赏到我的艺术。”
“……”
劳温默默把埃尔塞画布上的东西研究了一番。
埃尔塞公爵面前的油画板,被涂抹了一片蔚蓝的底色,底色上,橙色和灰黑色相结合,点缀在画布上。
根本看不懂是个什么东西。
?
你管这叫艺术?
“老朋友,你呢?”埃尔塞公爵早已沉迷在色彩的世界中,过去的纷争和恩怨都和他没有关系了,“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我……”劳温公爵有些羞于启齿,“我其实也……”
他,当然是经不住诱惑,准备同意芙兰的政策,报名参与她的黑森林国设施改造计划。
今天是报名的截止日期,他一大清早,就让仆人替他去王宫报名。
结果却被告知,今天芙兰殿下要去参加魔法学院的开学典礼,腾不出手和他签合约。
这一看就是在刁难他。
为了见到黑女巫,劳温公爵迫不得已,选择亲自来魔法学院的入学典礼开幕式上寻找黑女巫。
他反复告诉自己,这不是向黑女巫妥协,这只是在和黑女巫合作做生意。
但是即便到了学校门口,依旧被通知现在除了新生,其他所有外来人员都不得进入学院。
只有等开幕式临近开始,参观者才被允许进入。
所以劳温公爵,快要急死了。
过了今天,别人的钱可以生钱,他的钱只会越花越少。
“这副画简直是艺术品!”
突然而至的赞美,打断了劳温公爵的思绪。
他抬头,一位年轻的少女,站在埃尔塞公爵的摊位前。
她有一头海藻般卷曲的艳丽红发,蔚蓝的眼睛清澈的如珍珠般闪耀迷人。
埃尔塞公爵立马停下了手中的画笔:“哦,这位小姐,您的赞美就是我今天最大的收获!”
“呵,这位小姐不会是看其他摊位都是客人,觉得你可怜来同情你的吧。”劳温不屑地挖苦,“我赌一枚金币,她根本不知道你画的是什么!”
劳温公爵的话,显然引起了红发少女的不满。
“这位先生,你的嘴可比海里那不停张合着钳子的十字蟹还要恶毒。”
劳温:这是什么比喻?
“这副艺术品,我第一眼就知道,画的是夕阳大海下的浪花,击打在礁石上的美景。”红发少女似在边说边回忆。
提到“浪花击打礁石”时,她还感同身受地闭上了眼睛。
“光是看着这幅画,我就能闻到海风的咸味。”
劳温公爵冷笑一声,低头去看埃尔塞公爵,这必然不是什么海……
——此时埃尔塞正一脸的兴喜,年过40的他,激动的拿笔刷的手都在颤抖。
“没错,你说对了,你都说对了!”埃尔塞公爵的眼泪涌上眼眶,“这就是我想表达的内容!”
劳温:???
等等,你们认真的?
一只瓷白纤细的手伸到他的面前:“拿来,一枚金币。”
红发少女毫不客气地朝他露出一个笑容。
劳温公爵虽然气不过,但是这点钱还是给得出的。
他不得不让身边的仆人给少女一枚金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