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还不算毫无声名。”泠深月说道，微笑的模样看起来无害极了。
只是两面宿傩完全不这么认为，在确定了自己的误判之后他就将对方的威胁性提到了禅院甚尔之前——
天与咒缚强归强，领域展开之后也能压制，就算现在不行等他取回全部手指之后也一定可以。
但深月七实则不同。
禅院甚尔只是能对他造成威胁，但面对深月七实的话……只看表面的话病弱大小姐完全没法和壮硕肌肉男相比，简直不要太脆弱，只要一只手就能轻松扭断大小姐纤细的脖子。
但那层虚假的柔弱外壳下藏着的却是可怖的怪物。有那么一瞬间，两面宿傩甚至觉得自己回到了幼年期。
他现在的感觉与幼年弱小时遇见危险的大型猛兽一般无二，那种颤栗的危机感在体内不断流窜……他找不到任何胜利的机会。
深月七实是能再次封印他的人。如果她愿意的话，这一次连二十根手指都不会剩下。
两面宿傩无比确定这一点。
但他也没什么胆怯的，不如说面对强者的时候他反而更加的兴奋了起来。
好在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兴奋，没有直接冲上去来个正面杠——
那样迎接他的就是伏魔御厨子2.0版本的加强斩击了——
而是注意到了他展开领域之后也没受到什么损伤、现在更是站到了泠深月身侧落后三步位置的禅院甚尔，说道：“你对我的领域进行了修改？”
泠深月并不否认，只是赞叹道：“真是好用的领域……一定是用了很多时间、费了很多心血和努力才练成的吧？”
两面宿傩怒极反笑：“那又如何？”还不是被你一眼就学过去了？
“自然是不如何……只是，我真羡慕你。”泠深月轻轻叹息，她这话发自真心，她由衷的羡慕两面宿傩在他的领域上付出的努力，也羡慕他的自由。
当天命之子就这么快乐的吗？
夏油杰表示非常震惊，男子高中生看小说实在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
所以夏油杰理解天命之子的含义非常正常。他只是震惊：“为什么两面宿傩会是天命之子啊？”
天命之子居然是个咒灵，这个世界是要完蛋了吗？
“那倒是不至于。世界完不了，最后倒霉的只有咒术师而已。”泠深月简略答道，而后开门见山直击主题，“还有一件事，麻烦你替我转告小悟。”
夏油杰下意识正襟危坐：“您请说。”
泠深月：“不用担心，甚尔不会伤害我。还有——”
“如果可以的话，先回五条家一趟吧。”
第11章
泠深月让五条悟回家当然不是什么提示，而只是单纯想要把人支开罢了。
五条家是个什么情况她再清楚不过了，只要五条悟回去了，自然会有数不清的事情缠上他，让他在短时间内无法离开五条家。
但五条悟不想照办，反而气势汹汹的找上了们。
然后像只被欺负了的猫猫一样委屈巴巴的控诉道：“你为什么这么相信禅院甚尔啊深月姐，他可是带走了宿傩的手指哎——两面宿傩的复活和他肯定有关系！”
泠深月自然不能说这是她的安排，被无妄猜测甩了诸多黑锅形象受损的禅院甚尔受的真的是无妄之灾。
甚尔小弟真的不是传言中野心勃勃试图背刺老板的二五仔，相反他本人绝对可靠值得信任……就算有一天他真的背刺了老板那也请不要相信传言。
因为那一定不是真的，顶多算是提前制定好的剧目。
不过吧，虽然这是实话，但五条悟和禅院甚尔的关系一向恶劣，两人之间就像是猫和狗一样互为天敌只要见面就是鸡飞狗跳一地狼藉，没见面的时候也能隔着遥远时空互相攻击——泠深月对此真的是深有体会——和五条悟说这个就像是在猫猫面前说狗狗真好一样。
故而面对五条悟的控诉，泠深月并不回答，只是若无其事的转移了话题：“跑得这么快真的没关系吗？要不要喝点水缓缓？”
五条悟接过那杯水，却并不喝，而是放在了桌上，闷闷道：“不想喝水，我膝盖疼。”
想多留一会儿。
泠深月神色诧异的看着他，问道：“你这是……”
“生长痛！”现年十八的男子高中生说的相当理直气壮，完全无视生长痛一般出现在2-12岁儿童身上的客观现实，拎了个理由就往自己头上用，引来泠深月困惑的目光：“我记得……生长痛是因为身体活动量相对较大、长骨生长较快与局部肌肉筋腱的生长发育不协调所导致的生理性疼痛吧？”
说着是这样没错的五条悟正想打蛇随棍上的诉苦自己最近受到了多少的折腾运动量有多大，被压榨的可怜猫猫需要抚养人爱的抱抱才能消解疲惫原地复活……
但他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听到他可爱可亲的深月姐带了点困惑的说：“生长痛一般不是只会发生在儿童身上吗？”
“难道小悟你现在还是儿童吗？”
“在深月姐面前，我永远都是需要保护的柔弱孩童。”在不要脸这方面也是最强的问题儿童如是说，神情嬉笑。
然后下一秒就无缝切换变得的认真了起来：“深月姐一直是这么想的吧？”
“小悟是不高兴被我当作孩子对待吗？”泠深月问道。
五条悟表示完全没有。
不高兴是绝对没有的，实话说其实在冷漠环境下长大得不到感情回馈的五条悟反而很享受这种被无条件关爱的感觉。
想要被爱是人的本能，在这点上就算是五条悟也并不例外……而且这种被爱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像是泡在了暖洋洋的热水里面，又像是喝了点酒陷入了轻飘飘的微醺之中。
这些形容也许并不贴切，但毫无疑问，被人所爱是人世间最幸福的事情。
五条悟在心中肯定的想，说道：“我怎么会生深月姐你的气？我只是不大高兴……”
泠深月：“嗯？”
五条悟：“为什么要把我支开……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呢，深月姐？”为什么……
你能让禅院甚尔留在你身边，却一直都在拒绝我、要让我远远的离开你呢？
五条家的六眼神子得天独厚天资过人，遗传到的特殊技能多本人的脑子也很好用。
五条悟的聪明脑瓜能轻松搞懂什么是「无下限」什么是「无量空处」。
但他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在分别的时候，我已经想了很久了……可我还是想不出来答案。”
所以只能向本人询问了。
“你能告诉我吗？”
“可以是可以，但在这之前，你得先闭上眼睛。”泠深月说道，“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小悟，不要用六眼看我。”
突然就被蒙住眼睛的五条悟：……
可恶，又被发现了。
以及——
无下限对深月姐没用这点是意料之中。但居然连稍微阻碍一下都做不到……也太没用了吧，这个术式？
“毕竟我也会嘛，所以破解起来也很简单了。”完全读到了五条悟内心想法的泠深月如是说。
“见稽古之眼啊……”五条悟像是猫一样趴在桌上——众所周知，猫是液体，而趴在桌上的五条悟看起来也很像是一摊液体。
此时这摊猫咪液体正提出问题：“说起来深月姐你的见稽古之眼和我的六眼明明是一个等级的眼睛，为什么深月姐你看我就没事，我就不能用六眼看你？”
“因为你还小。”这个回答充满了敷衍的味道，但泠深月的提示却很温和，“总之，不想像是小时候一样头痛大半年的话，小悟你还是克制一下比较好哦？”
五条悟闻言，脸上不禁露出了不堪回首的表情。想当年他第一次闯进泠深月的精神领域，发现自己到了陌生地方遇见了陌生人的第一反应当然就是用六眼进行观察……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六眼看到的信息太多但精神没法处理。于是头痛了大半年，得到的教训是不要随便什么都用六眼去看。
但还是对泠深月充满了好奇心，时不时的就想再尝试一下。
但奈何泠深月自从第一次的意外之后就把自己的信息封锁的相当严密。
饶是六眼也看不穿什么，直到分开的时候五条悟也还是没能成功第二次。
现在好不容易重逢了，对这件事念念不忘的五条悟想着自己这些年怎么说也不是没有进步，这次一定能看到——
结果失败了不说，还直接被物理闭眼了。
对付熊孩子还是直接的手段最有用。
成功让五条悟安静下来的泠深月是这么认为的。
至于为什么不让五条悟用六眼，这个真的是有原因的。
众所周知，五条家的六眼是祖传的特殊性状，几百年一例，是拥有特殊能力的眼睛。
只说视觉效果的话是相当漂亮的带有白雾的苍蓝色眼瞳，给人一种天空一直向远处延伸的感觉。
从实用性来说也相当好用，视觉超过常人好多倍还具有直接分辨对方是否为术师、看穿对方的术式、对咒力轨迹进行直接追踪预测、可以让持有者进行精细的咒力操作等功能。
当然，既然是眼睛，最本质的功能还是「看」。
常人的眼睛能够看到常人的世界，特殊的眼睛可以看到特殊的世界……
在眼睛这个领域，六眼也是相当优秀的一种，能看到的东西自然也有很多，包括泠深月此身的本质。
甚至可以看到更多。
但看到能接受是两回事，泠深月现在这个壳子的状况是半人半咒灵的「深月七实」身体里头裹着一张鑢七实的人物卡。
深月七实本身的组成固然具有一定的污染性。但和鑢七实比起来还真不算什么。
这张人物卡本身其实相当无害，也并不具有什么攻击性，但本身性质放在那里——
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凝视深渊者也将被深渊同化。
第12章
简单的来说，人的眼睛具有收集信息的功能，五条悟的六眼在这方面性能非常优秀，收集的信息数量庞大。一般情况下这算好事，某些情况下这算坏事。
比如说再看某些他不该接触的东西的时候，比如说看鑢七实的人物卡。
鑢七实是当之无愧的绝顶强者，她的人物卡信息量自然很大……并且蕴含着相当程度的本人意志。
简单的来说，具有污染性。
委婉一点的说法是感染力。
精神强度不够的人被这么一大票具有强烈感染性的信息一冲刷，精神方面或多或少的都会产生一点变化。
五条悟的六眼在这时候完全成了最强的DEBUFF，看到的越多受到的冲击越大……总之就是很倒霉。
分分钟脑回路过载、CPU烧毁，还附带一场精神同化洗礼。
就算是使用具有安全保障的人物卡同步率过高都会变得很危险。
况且是毫无防护的直接接触人物信息……喜欢角色扮演的人也许会对这事感到高兴，但这种信息加载本身就很危险。
五条悟倒不是撑不下来，只是过后会是个什么鬼样子就是个未解之谜了。
泠深月目光怜爱，被她瞧着的五条悟若有所思：“深月姐，你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哎。”
感觉像是在看误入歧途的猫猫一样。
“嗯，是担心你没吃饱的眼神哦。”泠深月说道，顺手又推了份死亡糖度的奶油甜品到五条悟面前。
重度甜食爱好者欣然收下礼物，并吃的很开心。但就算嘴里塞了满满当当的甜食也还是不能阻止五条悟说话：“蛋糕真好吃……深月姐选得都是我喜欢的口味呢。”
泠深月：“因为这也是我喜欢的口味。”就是特别嘱咐店家把甜度翻了好几倍而已。
五条悟发出了一个无意义的语气词，他俩口味相似这点乍一听好像很奇怪甚至惊悚。
但仔细一想就知道这是正常发展。毕竟五条悟曾经被泠深月养了那么久，还是在最容易受到身边环境影响的时候，在长时间的相处之中，本人的喜好甚至习惯也潜移默化的往泠深月靠近简直理所当然。
甚至他俩对文学的品味也很相似。
是的，别笑。
泠深月当然是个文化人，被当作五条家下任家主培养的五条悟虽然是个问题儿童，但同时也毫无疑问是个文化人：毕竟御三家之一的未来家主不可能是个文盲，顶多就是因为咒术界的古板作风而导致他的文化人成分比较偏古文。
但他俩对文学作品的偏爱都很一致。
在外号方面也是一样。
“所以为什么深月姐你的外号会是诅咒暴君啊！”五条悟问的非常崩溃，天知道他一开始对这事有多么的难以置信——
我高雅的抚养人怎么可能有这么简单粗暴的外号？
泠深月回答他：“其实一开始是诅咒女王哦。”是不是更难听？
“太重复了。”五条悟简略的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并深深的为咒术界成员的低水平文化成绩而感到悲哀。
咒灵女王和诅咒女王，不说字眼完全重复，就算单个拆开来看也完全没有及格之处……这种垃圾组织真的还有未来可言吗？
就算不能搞出什么高雅之词来，至少发挥一下我国传统技能啊！
就算是中二病画风也比这好吧？
泠深月表示改过之后不就中二病起来了吗。毕竟暴君什么的，正常人真的很难坦然自若的说出口，更别说是一本正经又慎重的喊出来了。
“好像是这样没错……”但五条悟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说起来，这是深月姐你改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