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深月小姐？”
你的表情有点可怕哎。
“不……没什么……”泠深月按了按额角，又看了眼这个任务的另一个参与者。
实话说，夏油杰被派去「护送星浆体完成与天元大人的同化」泠深月不奇怪。
毕竟野生咒术师无依无靠还没靠山在咒术界没什么势力的咒术师一向是压榨的最佳人选，死了也没人惋惜没人找麻烦，可谓便利型一次性工具人。
虽然夏油杰是个很好用性比价也很高的不常有的高级打手，真要是损失了咒术界高层们可能会有一些心疼。
但一来对咒灵有特攻的咒灵操使就算大力培养也不可能是诅咒女王的对手解决不了当下的最大麻烦，二来……
谁让他和五条悟交好。
被五条家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势力只想着他去死，绝不会愿意见到咒灵操使加入五条家。
拥有六眼的五条家也不会想要一个咒灵操使和自家神子并列，毕竟最强只要一个就够了。
综上所述，夏油杰就是咒术界的好用工具人，还是用坏了也没人在意的那种。
这个定位的夏油杰被派去做这种打击学生纯洁心灵的脏活很正常，但加上五条悟这就很不正常了。
不稳定的炸ㆍ弹不会被放置在不稳定的环境之中，年轻的五条家主也不应该接触到这种可能会刺激到他的黑暗面。
夏油杰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泠深月还在一个个排除可能：“被派发的任务不能拒绝好像不太可能，小悟一直都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们咒术界的上层也不可能控制他……”
“但是……”夏油杰忍不住出声，“这个任务是悟主动申请的啊！”
“因为觉得这件事也许会很重要。”捏着个玩偶的五条悟难得表情深沉一回，“虽然说不清楚原因，但我有这种预感。”
夜蛾正道对五条悟难得的正经表现感到十分欣慰：问题学生虽然让老师头疼，但能力也是真的强，就算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也让老师很放心，现在正经起来就更是如此了。同时他对五条悟的理由也并未忽视。
普通人之中也有第六感特别敏锐的人，能感觉到冥冥之中发生的一些事情。
拥有咒力的咒术师在这方面只会更加出色，每个咒术师的预感都是不能忽视的大事——
因为他们心中的预感往往都会变成现实。
夜蛾正道从前也有这样的体验，现在体验人变成了五条悟，他一边在心中思考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一边爽快的批准了五条悟加入护送星浆体的人物。
并认为正经状态下的五条悟除了难得一见之外，还十分治愈。
就是，如果这个正经的时间能持续的更长一些，就更好了。
天知道一个不问题学生的五条悟能让他少掉多少头发。
自从夜蛾正道担任本届新生的班主任一来，他的头发就在以可怕的速度在减少，三个问题儿童叠在一起何止是⚹3的效果，那起码得是个三次方。
尤其是夏油杰和五条悟，和他两比起来，家入硝子都算是听话的好孩子了——嗯？
终于反应过来到底是哪里不对的夜蛾正道：“夏油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杰又出去了。”五条悟轻飘飘的卖了自己的好朋友，“最近他经常往校外跑，还神神秘秘的，做了什么也不和我说……”
注意到夜蛾正道渐渐严肃起来的表情，绕了不止一个大圈的五条悟说出了最后答案：“所以我和硝子都觉得，杰应该是谈恋爱了吧！”
说着说着还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夜蛾老师你也很惊讶是吧？但这也是难免的嘛，男子高中生谈恋爱多正常，当代社会要是错过了校园恋爱、进入社会之后想要找到合适的结婚对象就只能依靠相亲了吧？那未免也太可怜了，不想落到这个地步的杰提前找个女朋友也是可以理解的。”
要是夏油杰在现场的话一定会义愤填膺的抗议挚友的瞎扯，他明明只是尽职尽责的在当泠深月的眼线顺带客串五条悟相关消息贩卖机而已，为什么就被冠上了一顶谈恋爱的帽子？
就算泠深月她真的很符合我审美、每天对这个大美人光是看着就觉得心情愉快、要是真成了还可以在不想努力的时候直接吃老婆软饭当一条快乐的咸鱼，如此种种好处多多数不胜数——
但还是那句话，谁敢和咒灵女王谈恋爱？
我看你这是想要我死ㆍjpg……
第15章
彼此之间消息不互通的结果就是各说各话。
五条悟坚持认为夏油杰谈恋爱了并且说服了同学家入硝子和老师夜蛾正道，让他两也相信了「夏油杰在谈恋爱这件事」——
而对此一无所知的夏油杰正在战战兢兢的给泠深月打工。
虽然做的是白工，泠深月根本不给发工资，但也并非毫无意义。
“在为理想而努力。”回校之后被好友问起做什么去了的夏油杰如此回答道。
五条悟就哦了一声表示自己明白了——
果然杰是为了以后不至于沦落到相亲找老婆的境遇而在努力谈恋爱吧？
鸡鸭同讲并毫无违和感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两人并肩走远了，一路闲聊的同时还顺带约了饭后切磋晚上联机打游戏等一系列活动，将之后的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令人不禁感叹高中生果然精力充沛活力十足。
相比之下泠深月的日常就很无聊，消化完了夏油杰带来的信息之后就结账打道回府去了。
普普通通的地下室根据地是一如既往的安静。除了那些为了维持泠深月的脆弱壳子不崩溃而放置在里面的那些高科技精密仪器运行的细微声音和朦胧微光之外，就只有一个人的呼吸。
不是泠深月的，精神体没有呼吸的功能也没有这种需要。
这道呼吸是禅院甚尔的。
不需要思考就会得到这样的结论。是因为对对方的熟悉程度，也是因为客观事实。
毕竟这地方别人根本进不来。
泠深月的普普通通根据地介乎于「有」和「无」之间，泠深月自己能随时回家不错。但其他人没有钥匙就找不到地方。
更进不来……
对此，多年来一直想要找出诅咒女王根据地的咒术师们很有话要说。
一直想要在现实中再见抚养人一面的五条悟在这方面也很有很充足的失败经验。
唯一的钥匙持有人禅院甚尔占据天然优势，能每天按时打卡进门，有时甚至能给泠深月备个饭。
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泠深月壳子还没脆弱到这份上，人还没进营养罐，也还没养成捏个精神体小号到处飘的习惯。但恶劣的生活习惯却已经是初见端倪——
禅院甚尔曾经以为仗着天与咒缚的强大肉??体就不把伤当成一回事吃东西更是随随便便在禅院家活的像是野草一样的自己的生活方式就已经足够糟糕了，直到他在泠深月这边住下，才发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真的是永不过时并且永远适用。
并很想对着泠深月问一句：你到底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日子像是泠深月这么过，只要是个正常人就都得暴毙，禅院甚尔代入一下自己觉得也够呛。
但就泠深月这种下一秒断气都不奇怪的垃圾体质，被这么折腾居然还活的好好的，看似病恹恹实则深不可测，饭后运动时在禅院家散步、锤死特级咒灵都不费力——
这就是强者吗？
那时泠深月回答的理所当然：“这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事情吗？”
当时的禅院甚尔沉默着打出了一串省略号，现在禅院甚尔倒的确能做到这些事了。
多年的艰苦训练生死游走让他变得更加强大了，现在的他和刚离开禅院家时候的他绝不可同日而语，禅院甚尔自觉现在自己一只手就能打三个从前的他。
这算是变化吗，好像也不算是吧？
毕竟他的衡量标准是泠深月，而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禅院甚尔看泠深月感觉都是一如既往的毫无改变——
除了深不可测之外没别的感想。
以及，老板身体不好这点是是真的。
从前和现在的区别只有不好和更加不好：之前虽说每天咳血但至少还能吃点东西，很自觉的承担起。
小弟责任开发出了家庭煮夫这一贤惠副职的禅院甚尔每天投喂老板也很开心。现在老板进了营养罐，整天只有精神体在外面飘——
虽然状态不错，但精神体不用吃东西，没有进食方面的需求。
所以禅院甚尔也不用备饭了。
就很遗憾……
不过他倒不是完全没事干……比如说营养罐的日常维护就是禅院甚尔负责的。
禅院甚尔的确干的尽职尽责以及尽心。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强烈拒绝，甚至说：“这样信任我真的好吗？”
男人的手落在营养罐的管子上，天与咒缚的肉??体力量也相当强大，扯个管子自然也是轻轻松松。“只要我拔掉它……你就会死。”
无与伦比的光彩和依赖机械维系的生息。
这样脆弱的，美丽的生命。
禅院甚尔想，把这样的重任交给我真的好吗？我真的……真的能够承担起这份生命的重量吗？“不怕我杀了你吗？”
正常治愈系桥段的话，这时候泠深月应该满怀信任的说我相信你不会这样做……可惜泠深月真的不是个治愈系。
她比较擅长让人致郁，限定物理的话技能熟练度还能再高一些。
原本正在凝视着营养罐思考人生难题的翠裙少女因为这一问题而向询问人淡淡投来一瞥。
她并未说话，但那种自然的从容姿态和平静目光已经将一切道尽，无需言语便让禅院甚尔心领神会：
我看起来有这么脆吗？
被投个了冷眼的禅院甚尔清了清脑子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他之前可能真的脑子进水了。
虎死犹有余威，强者就算濒死也是强者，想捡漏趁机抢人头的家伙死于临死反扑的可能性更大。
虽然禅院甚尔觉得自己应该不算是菜鸡，但如果对比对象是泠深月的话……不必多说，和泠深月比起来谁都很菜。
他家老板砍人向来干脆利落，就算现在要泡营养罐也不代表她没宰人的力气了。
就算他能拔管子甚至砸营养罐，但估摸着在泠深月感到不适之前他就会被老板干脆利落的干掉了。
毫无疑问的会被反杀。
哪怕泠深月濒死。
“不如说……要杀我的话，实在是挑错了时机。”泠深月说道，“选择在我最健康的时候动手，这样成功的可能性会比较大。”
禅院甚尔为这完全与常识相反的结论而感到迷惑：“为什么？”
泠深月：“因为那是我最弱的时候。”
越是健康，就越是弱小。
越是触碰死亡，就越是强大。
这倒不是鑢七实人物卡的附带技能，而是限制于当前世界规则导致的现实情况。
“你真的相信……咒术界对天与咒缚的定义吗？”
泠深月问道。
第16章
按照咒术界的定义来说，天与咒缚是一种生来便被强制赋予的束缚。
与普通束缚不同，这种束缚并不能自行立下而是生来便被强制施加于，与之立约的对象也不是具体的某个人，而是「天」，故而名之，天与咒缚。
其本质是以牺牲某种先天的条件，置换为某一方面强大的力量。
“不是这样的吗？”当今咒术界最好的天与咒缚代表人物，以牺牲自身所有咒力作为代价换取了立于人类顶点的强大肉ㆍ体的禅院甚尔问道。
“不是的……”泠深月回答他，“所谓天与咒缚……本质上来说，其实是天妒。”
到底是鑢七实的人物卡设定影响了这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本就如此，其中因果关系早就不可考，唯一能够确定的只有结果。
“天与咒缚是上天降下的束缚，因为对某个人的才能而感到恐惧……所以才要给予束缚。”
鑢七实因为过于优秀，所以上天将一亿个病魔给予她的肉ㆍ体之中。
将每一个死亡率都无限接近十成的病魔，肆无忌惮地塞进她的体内——每一个病魔都引起慢性并发症——肆无忌惮地折磨她的身体。
装备着鑢七实人物卡的泠深月也得到了相同的待遇。
之后的结果也完全相同。
鑢七实——还有泠深月，她们的天才性就连这些病魔都拒绝了。
拒绝毒和疾病。
拒绝死亡……
不管多么痛苦，不管多么疼痛，不管如何奄奄一息——哪怕十足地虚弱，每一次呼吸都能嗅到死亡的气息，每一分每一秒都毫无疑问的处在濒死状态——但却一直在生与死的交界线处挣扎。
并一直活了下来。
禅院甚尔曾经以为泠深月也是天与咒缚，只是与自己完全相反，是用身体素质作为代价而换取了强大的咒力。但泠深月却对他说并不是这样——
她这么强和天与咒缚没关系。
她的强大来自本身，而不是什么上天的给予。
因果关系完全反掉了。
不是因为天与咒缚用脆弱的身体作为代价才得到了强大的咒力变成了强者，而是因为泠深月过于强大——
所以才引起了天妒，所以才变得虚弱，才有了所谓的天与咒缚。
世界在拒绝规格外的强大，对于异常的本能反应就是消灭驱逐。
每一次变强都等同于相同等级的死亡危机，世界的恶意就像是缠绕在树木上的莬丝子，树木越是茂盛粗壮，莬丝子缠绕的便越紧。泠深月越是强大，她的身体便越是虚弱——
越是弱小，就越是健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