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不争气地瞄了眼林启正那边,他正盯着我看,那么直接。邹雨,要争气!于是吸了口气,朝谭应宏甜甜一笑,谭应宏看我这样竟有点呆,估计被我花痴的笑容吓到了,于是我主动拉住他袖子往里走去。
君皇大酒店里照例一派繁华,预订的大型包厢位于十三层。
进入包厢,郑主任忙让林启正坐上位,他没推辞,自然地坐了过去,掏出烟和打火机,顺手递给郑主任和高展旗各一支,他们忙双手接过,客气地点头,接着隔着桌子丢给谭应宏一支,谭接住,笑说:“我们这里应该女士优先吧,别毒害人家。”
高展旗却有意应道:“都让你不能给她顺毛你偏不信,以后有你好受的。”
这明显是招惹我,心中怒骂高展多事,却又不能发作。
此时,外边又进来五位司法界官员,其中一位正是区法院的刘法官,另一位是中院的张院长,另外三位不认识。
张院长一见谭应宏就与他握手说:“我们这么有缘,第二次见面咯,年轻有为啊。”
谭应宏有点尴尬地笑了下,只点头笑道:“张院过奖。”明显不愿多谈。
大家依次握手行礼后入座。介绍后才知道那三位不认识的是省高院经济庭的庭长和法官。
点的菜很快上齐,大家都在相互让着敬酒,高展旗更是一个劲地发挥他的搞笑特长,说起追款的趣闻,间时不住对林启正劝酒,林启正也不甚推辞,在座各位也都是见惯大场面,于是也一个个地轮番劝酒,看他左一杯右一杯地喝,还不时掩嘴咳几声。
看在眼里,心里却心如刀割。林启正,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折磨自己,好吗?心里不住对他说着,可眼睛只能盯着面前的海鲜,食不知味。
“怎么?不好吃?”谭应宏随意地问,然后看了下林启正。
“没有,虾子挺新鲜。”我也随意应道,看到他碗里根本没有海鲜,很奇怪,“怎么你不吃海鲜?”
“肚子不舒服,没敢吃。”
“哦。”于是又低头接着吃。
这时张庭长正给林启正敬酒,林启正刚要接,只听一旁谭应宏笑道:“林总,待会林董从美国回来不是还有个私人会议吗,喝酒待会误事。”
然后转向张庭长:“张庭长,这杯我代林总喝,如何?”
那边张庭长正讪笑着应好,结果林启正并不领情
“我没事,该我的还我来。”说完主动接过张庭长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谭应宏的脸色却凝在那里。
郑主任喝了不少后就大肆吹捧致林房地产同江氏合并的壮举,好像一沾边就能搭上致富顺风车。
我只能面无表情地坐着,高展旗喝了点酒就开始要我兑现比酒的挑衅,于是将火力直接推向我,在座大部分都知道我和林启正那段历史,都在等着看戏,我这个女主角怎能怠慢呢。于是见高展旗把三十年茅台倒了满杯让我敬在座各位时我没有推脱,倒是谭应宏拉一下我衣袖,我忽略了。
爽快地站起来,先敬林启正,大大方方地,众人眼色都很疑惑,可能在怀疑我和他的关系是否属实,接过酒杯时他眼中闪过一丝痛楚,然后如常接过,一饮而尽,我甚至笑说:“林总好酒量!”
众人一个劲鼓掌,高展旗在拍桌子:“邹律师,锻炼得不错!”
于是我挨个敬过去,他们见林启正都喝了,也不敢推辞,照喝不误,最后我都不知道是第几杯,总在笑,停不下来。
中途上洗手间,酒意已浓,头脑有点迟钝,不由踱到精美雕花围栏旁歇着,深吸了几口气,调整着。
“邹律师,你也出来透气?”回头一看,是刘法官,手里夹着根烟吸着。
“对,里面烟味有点浓。”我笑道。
“上次谢谢你提点,陈业男那个案子的确轻判了。”我突然想起那次他说的“牛肉保”之事,于是表示感谢。
“谢我什么,你不知道?”他突然作神秘状。
“知道什么。”我懵了,酒也醒了点,该不会陈业男也像上次那个民工刘军一样送疯人院了吧。
“我听上面领导私下说起,这案子中院之所以轻判,是由于“牛肉保”亲自写条子给中院何院长,后来中院领导一起研究才轻判的,这个张庭长最清楚。”
见我光怪陆离的表情,又补充说
“不过你让自诉人主动撤诉也是轻判原因之一。”
““牛肉保”原来不是不管这事了吗?”
“这内情我小法官怎能知道,反正是中院开庭那天才送条子来,张庭长说是托“牛肉保”亲信送来的。想不到邹律师你人际关系还真广,什么时候也带我见识见识。”说完暧昧地笑着走了。
原来我的努力只是他们权高者眼中的小手段,他们一句话就可以决定生与死,律师的职业道德令我感到这样的世界太令人失望和气愤;而作为一个小市民来说,却只能随波逐流地攀附权贵,阿谀奉承地力求自保。
自保——林启正也同我提过自保。是的,我们都在为自己求自保,谋发展罢了。
苦笑了下,还是踱回包厢。
里面郑主任已喝得满脸通红,林启正脸色也好不到哪去,看他中午满身酒气就知道一天都在应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