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下啊,让一下。”店小二端着锅热气腾腾的火锅上来,见我们杵在过道,以为我们情侣吵架,还悠长的喊了声“男朋友不乖,今晚就罚他跪搓板去~~”四周几位女客呵呵低笑出声。
我作气甩开他手,返身跑下楼。片刻,他才跑下,说:“我结不了帐,没带现金。”
看他无辜的眼神,我的郁结消散了些,抽抽鼻子,翁声说:“到底是有钱人,金卡一大扎,就差零钱了。”
在他苦笑中付了款,回到车里,大家都是沉默。
最后还是我让步,毕竟有正事要谈。其实我刚才那番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我没必要让他知道我压抑着的梦境,那只会让多一个人分担我的痛苦,这很自私,我一人痛苦就够了。
我转头看他,他双手紧握方向盘,任由发动机轰轰地空响。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每天晚上都做噩梦,你不应该瞒我,我十二岁时就试过这种噩梦,那时每天晚上都梦到我妈妈穿着她最爱的绿花裙子一步步走向河里,任我如何哀求都无动于衷,它足足缠了我一年多,我每天夜里都在绝望和恐惧中度过,不敢关灯睡觉,白天根本无法正常学习,最后校长同老师家访,父亲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于是,我成了美国最权威的心理诊室的常客,”他伸手要握我手,我缩了下,他轻叹一声收回,“邹雨,去美国治疗一下,好吗?我知道我现在不能要求你什么,可那实在太痛苦了。”
“治疗?治疗有用吗?如果治疗有用,你现在手臂这么多伤痕如何解释?”我提高了音调,心里却感受着他的苦痛正加倍向我袭来。
我又何尝不想治疗,可我自己都没有信心的事情,别人该如何说服我的心呢?
压下苦涩,转回正题:“我们别说丧气话了,我同你出来主要是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扭头正色看我。
“alan是不是林启重的英文名?”
“对。”
“那这次投标资料泄密没猜错就是林启重同谭应宏一起串通的。”我接着稳定下情绪,将那天我装睡看到的情形和今早在林董办公室外听到的谈话简明说了遍,除了他母亲患病原因同邹天的实验室投资。
他听后很吃惊,顺着我话沉思了一会,才说:“林启重手头暂时没有这么大笔资金投资,应该还有大头才对,我查到金业房地产也没有这个实力。”
我突然想到谭应伟,那个我都后怕的□□老大。
“说不定你漏掉了什么人。”我提示。
他思考时的眼神很雪亮,“你是想说谭应宏?我一直不敢提,怕你伤心。”
“我一直没勇气给他打电话,其实他也有苦衷。”我为谭应宏辩解,自从知道他身世后反倒开始同情他,“你不用顾及我感受,想说就说好了。”
他应允地点点头,开始打电话傅哥交待调查致林财务资金周转情况。
第37章
第二天上午我没有参加董事会议,而是到致林七楼小会议室参加一个小工程的调解会,欧阳部长走不开,只打电话我给他监场,知道林启正不会来,我自然安心认真地做着重点笔记,准备议定协议。
会议室门没关严,隐约听到隔壁大会议室的人声,从安静都喧闹,又从喧闹到安静,我的心思也打乱了,无端猜测着董事会议的内容,还有在捉摸林启正的声音,可喧闹声就是喧闹声,终是徒然。
调解会很快由我方部门经理在付款日期上作出让步而得到双方首肯,于是皆大欢喜地散会,我打欧阳部长手机,关机状态,郁闷内部董事会议一般不需要关机,必定这次不寻常吧,这加重了我的担心。
回到所里等欧阳部长电话,直到中午差不多一点,他才回我电话,我详细汇报了上午调解会的情况,他下午让我把会议记录送到致林,我应是,末了,我还是忍不住打听了董事会议内容:
“欧阳部长,上午董事会议挺发生了什么事,我在隔壁听到好吵。”
他一听,立即稍有介事地说
“邹律师,致林这段日子还真不太平啊,现在林董有意让林总回来管理致林,还送了20%致林股份,今早职位任命都宣布了,是致林执行董事,小林董则被调往北京参加致林分公司的筹建,并保留其致林总公司职务,好在小林董抗议缺席会议,要不肯定要当场发少爷脾气。其实这是好事,致林上一年多在林总的管理下业绩有目共睹,可硬是有人挑起派别之争,现在很微妙啊,林总如果还有个行差踏错那就完了,林董也保他不住。”
那20%股份令林启正回归执掌致林顺理成章,却要顶住支持林启重派的压力同舆论,我想想还真替他担心。
我心里着急,口里却若无其事的说:“我们这些不就混口饭吃,努力不做错事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可要独善其身真难啊,财务部那批人是小林董招的,听说现在根本不愿交底,内账做得同外账一样,看来现在又要洗底了。”欧阳部长叹道。
我约了下午上班送调解会记录给他,挂了电话后转身无意望到那块铭牌,却不比往日悲痛,心里顿觉奇怪,探究起来,该不是我这几天与林启正日日相见缓解了心里的伤痛吧,这样,我又是多么可耻啊,不应该啊,不应该!
而窗玻璃里另一个我却在偷偷笑着,一脸喜色,为了能日日与他相见而悄悄喜悦,哪怕一分一秒也好,借着工作,远远呆在角落里看着他,也是幸福。
两个“我”在对屿,争执,最后我心里猛喝:都别烦我!真痛苦,进退唯谷也就这样了,我拒绝再想,丧气倒回电脑椅里。
电话响,居然是高展旗。
“喂,邹美女,有没有想我?”还是嬉皮笑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