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微笑着握住李斯特的手,说道:“安妮,我只想要那匹小白马,你能把它送给我吗?至于我的生意,我从没想过要靠其他人来维持,如果伊丽丝不帮我,我就经营不下去的话,那我还是早点放弃的好。”
李斯特瞪大眼睛,看着黛玉,惊讶了一会儿才说:“黛,我今天才明白薛先生为什么会为你着迷。你和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我一直以为你是依靠别人才能活下去的金丝雀,现在才知道原来你这样坚强。”
黛玉很想问李斯特从哪里看出来薛虹为自己着迷,那个总是早出晚归,一整天都跟自己说不上几句话,偶然还说话呛人的男人,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这辈子都不知道爱情是什么。要他为了女孩子着迷,除非他疯了。
“因为你,我才知道女人可以过上不一样的生活。我的勇气来自于你,安妮。以前我总担心……”
黛玉没有把话讲明,刚来英国的时候,她每天都在担心薛虹会不会抛下她,如果薛虹抛下她,她该怎么在异国他乡生存下去。但现在她一点也不害怕了,甚至有了攒钱自己独居的想法,李斯特能做到的事,林黛玉也能做到。
“……现在我什么都不害怕,我也想像你一样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安妮,我们去骑马吧,把悲伤的事情都抛在脑后,永远不回头看。”
黛玉说完,被李斯特紧紧抱在了怀里,她也轻轻地拍着李斯特的背,让李斯特稍微好受一点。
李斯特照例带着黛玉去更衣室换男装,黛玉换上李斯特的旧衣服,依旧是那样不合身。换衣服的时候,黛玉有点懊恼,早知道就把薛虹送她的头盔和手套带过来了。
李斯特从十岁开始就没戴过头盔,她跟黛玉解释自己不怕摔倒,也很少从马背上摔下来。至于手套她也没戴过,她并不介意手被缰绳摩擦得很粗糙,反而觉得手上磨出来的薄茧很性感。
黛玉换好衣服,李斯特就和她一起出发去马场。
黛玉和李斯特来到了马场,男仆替她们把小白马和李斯特常骑的黑马牵了出来。
小白马见了黛玉,欢快地扬起尾巴,用自己的方式跟黛玉打招呼。
黑马还是老样子,它比小白马高大很多,全身没一根杂毛,乌黑油亮,每一根鬃毛都在无声昭示着它身价不菲。
李斯特扶着黛玉坐上小白马,小白马已经认她黛玉做主人了,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没有试图把黛玉甩下来。
李斯特也坐上黑马,两匹马都跑了起来。
李斯特尽量控制着黑马的速度,黛玉的小白马也在努力跟上黑马的脚步。
风呼啸着迎面而来,把心里的烦恼都刮走了,黛玉觉得身心舒畅,一辈子都没这样自由过。
如果没有薛虹,自己现在会过什么样的生活呢?
嫁给宝玉,生三五个孩子,其中的一两个夭折不幸掉,然后守着孩子们读书写字做女红,每天去婆婆那里晨昏定省,吃饭的时候没有座位,站着给婆婆奉菜,在姑嫂妯娌中间打转。
那该是多么无趣的人生呀,黛玉用马鞭轻轻抽打了一下马屁股,把这些可怕的想象都甩在身后,让它们永远追不上她。
为了感谢薛虹把她带到这里来,黛玉决定给自己的小白马起名叫“薛二”,反正这个名字跟“雪儿”听起来很像,小白马跟一团雪一样,起这个名字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两个人肆意地在马场上跑了很久,直到精疲力竭才停下来。
黛玉和李斯特在长椅上坐下来,两匹马依偎在一起,亲亲热热,慢慢腾腾地自己回马厩。
李斯特看着黛玉,突然如释重负地开怀大笑。
黛玉也笑了,她向李斯特问了好多出席婚礼的礼节问题,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这将是为她的中式商店宣传的最佳广告。
黛玉在李斯特那里吃了晚餐才回暮园,等她到家的时候,薛虹正坐在餐桌上吃晚餐,他吃得很简单,菜品只有牡蛎、烤鹅、薄荷沙司,蔬菜牛肉汤,配上波恩葡萄酒。
黛玉不等贝拉开口,先把事情都告诉了薛虹,她把小白马暂时交给车夫照顾。
薛虹对黛玉到家时突然多了一匹白马的事并不惊讶,大小姐也没什么爱好,养养马挺好的。
等黛玉把小马的名字告诉薛虹的时候,他差点没把嘴里的酒喷出来。
这是什么坑爹游戏?我他妈白天出去搞事业,晚上回家哄大小姐,身兼数职。大小姐的生意赚了算她的,成本靠我出,现在我还得给大小姐当坐骑。这合理吗?就是拿脚写也写不出这么搞人的游戏剧情吧?
薛虹想一键删号,永久退游,再刷一万个差评。
薛虹以为在游戏里能到罗马,没想到自己是牛马。
薛虹对着黛玉一拱手,说道:“行,给大小姐当马我认了,明天就驮着大小姐上西天拜佛求经。”
之后的一个月里,黛玉每天都在中式商店里努力搞业绩,第一批购物热潮过去以后,流水慢慢跌回正常水平,黛玉每天都统计商品售出的种类和数量,分析什么样的商品最合顾客的心意,什么样的商品会滞销。
自从开始经营商店以后,黛玉跟薛虹的交流也变多了,薛虹给了她很多关于商品营销的建议。
折扇和手帕是最畅销的商品,步摇和发钗的销量最小,那就做买一送一的活动,先把折扇的价格提上去,再买折扇送发钗,捆绑销售。
发钗和步摇卖不出去的原因是贵族们用不惯这些东西,她们的发饰比较简单。要么带帽子,要么只用发梳插在脑后,也没有合适的发型去搭配发钗步摇这一类的发饰。
薛虹让黛玉教售货员做中式发型,并且向顾客承诺,只要在本店买下发饰,就可以随时过来免费做中式发型。
贵妇们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营销套路,纷纷表示还有这种好事,赶紧买买买。
黛玉犹豫地问薛虹:“如果买了发饰的客人同时过来要求店员帮忙做发型,那不是会忙不过来吗?”
薛虹笑黛玉跟顾客一样看不穿营销套路:“首先,贵妇们能以中式发型出现的场合不多,她们没有频繁的服务需求。做中式发型这个服务项目,只是给了顾客一个掏钱的理由而已,大部分人买了发饰以后都是放在家里压箱底。其次,如果真有顾客过来做发型,不是无形中给你的发饰做宣传吗?就算只是给商店增加一点人气也不错。”
黛玉按照薛虹的营销方法折腾了一个月,客流量果然慢慢增加了。店里的售货员忙不过来了,黛玉想让薛虹帮他再招一批女售货员,没想到薛虹给她招了几个年轻英俊的男销售。
“会来商店购物的都是女性顾客,你找男销售过来不是很奇怪吗?”黛玉根本不想接收这批对女性饰物一无所知的男店员。
薛虹却用实际效果让黛玉叹为观止,男店员上岗以后,顾客量翻了一番。以前只有年轻的女顾客愿意来尝试中式商品,现在很多年龄偏大的守旧贵族也愿意光临了。
有些挑剔又高傲的女顾客在商店里迟迟拿不定主意,女售货员搞不定她们,这时只要打扮得体、笑容满面的男售货员走上前去,吹吹彩虹屁,再推荐几款商品,顾客就会喜笑颜开,立刻掏钱。
黛玉慢慢地明白了营销套路是多么重要,好酒也怕巷子深,营业额慢慢地稳定增长。
薛虹是经历过男色经济时代的人,黛玉肯定想不到几百年以后,最能跟女顾客带货的网红是个男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黛玉等来了李斯特人生的艰难时刻,伊丽丝的婚礼马上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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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黛玉见证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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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区总是下雨,伊丽丝的婚礼有幸选在了一个晴朗的日子。
德斯坦伯爵戴着缝镶着三条貂皮的软帽,冠冕上有一镀金银圈,上沿饰有8个银球。这是只有伯爵只能戴的制式。各路来宾都簇拥在伯爵身边,争相为伯爵送上新婚祝福。
李斯特虽然继承了家族的子爵爵位,打扮上也能明显看出与伯爵的差距。她的帽子上只有两行半貂皮,冠冕上加一银环,装饰着6个银球。
伯爵和子爵是大部分贵族一生也无法跨过的鸿沟,除非立下重大军功,爵位是无法晋升的。
黛玉挽着李斯特的手臂,缓步走在宴会上。
黛玉没有为了搭配洋服而做欧式的盘发,那些发型都太简单了,没有中式发饰能发挥的空间。她选择了最适合自己的垂发分肖髻,把头发分出两股来,结鬟于顶,戴上四蝶银步摇,走一步,步摇上的蝴蝶就扇一下翅膀。再把剩下的头发束起来,垂于肩上。这种发式既华美又灵动,是只有未出室少女才能梳的发髻。
为了戴珍珠垂玉璎珞项圈,黛玉穿上了从没尝试过的低胸礼服裙,又在腰间别出心裁地戴上了白玉禁步。反正全身上下都是广告位,就尽量多展示出自家的商品了。
效果和黛玉预料的差不多,基本上她走到哪里,男男女女的目光就跟到哪里。
霍克夫人也到场了,她仔细看黛玉的打扮,情不自禁地夸赞起来,随后又面露难色,小声问道:“黛小姐,你这样盛装打扮,难道就不怕抢了新娘的风头吗?”
李斯特抢先替黛玉答话了:“我想伊丽丝小姐不会在意这些细节。”
黛玉知道这种时候沉默是最好的选择,她挽紧了李斯特的手臂,继续向前走。李斯特一改平时随意懒散的作风,背挺得格外直。
她们走到了德斯坦伯爵的附近,围观的贵族们见到李斯特自觉让出一条道来。
李斯特不紧不慢地站到德斯坦斯伯爵的面前,冷笑着开口了:“叔叔,能参加您的婚礼,我太高兴了。”
黛玉迎着德斯坦伯爵凌厉的目光,绝不表露出一丝紧张和胆怯,她要为李斯特的尊严撑住场面。
在检阅完黛玉以后,德斯坦转向李斯特,说:“安妮,你也到了适婚年龄,不知道什么时候叔叔也能去参加你的婚礼?”
“等太阳从西边出来的那一天。”
李斯特耸耸肩膀,像一个对叔叔怀有真挚情感的侄女一样向德斯坦伯爵告退,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正常。
只有黛玉知道,李斯特的手掌在不断地冒汗。
黛玉和李斯特在宴会的角落里坐下来,时不时就有贵妇们走过来,主动询问黛玉的首饰是在哪里买的。
黛玉一边为李斯特的坚强叹服,一边不放过任何一个宣传自己商店的机会。
带着东方香调的木质名片被一张一张分发给贵妇们,相信这些名片可以为商店带来几十位新客人。
黛玉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变化,以前那个只对爱情故事感兴趣的小女孩消失了,换来了一个可以面对爱情悲剧而专注于自己事业的全新的人。
是我变得市侩了吗?也许这就是宝玉说过的从无价珍珠变成满心俗务的“鱼眼睛”吧?
黛玉很满意自己的变化,她不再是羞于谈钱的闺秀,也不再满脑子恋爱话本了。她好像因为操心这些俗务变成了与真实世界密切联系的,有力量的人。
黛玉手里的木质名片快发完的时候,新娘伊丽丝坐着金色的马车进场了。
见到伊丽丝的瞬间,黛玉才明白李斯特为什么那样说。
伊丽丝笼罩在白色头纱下,使她明艳夺目的美丽多了一丝神秘色彩。她穿着白色缎面婚纱,头上装饰着橘红色的花朵,一切打扮都在致敬维多利亚女王婚礼上的装扮。
此时,乐团想起一阵嘹亮的小号声,随着新娘走下马车,演奏进入到一段庄严的列队进行音乐。
新娘穿过长廊,走向教堂。宾客们也跟在新娘身后,往教堂走去。
黛玉把李斯特的手握得更紧了,希望以这种方式给李斯特一些力量。
她们两个人走在人群的最后,进入教堂以后直接坐在了最后排的座位上。
伴随着较轻松活泼的进行曲,牧师以低沉坚定的声音宣读结婚誓词,新娘新娘交换了婚戒,神圣的婚姻关系就此缔结。
李斯特紧紧抓着黛玉的手,黛玉的右手手掌几乎被李斯特握得有些变形了,她忍住痛,没有缩回手。
李斯特一直盯着前方,见证自己的叔叔婶婶结为夫妇的过程,一次也没有眨眼。
婚礼结束的时候,所有宾客都要向新郎新娘回赠面包和葡萄酒,以祝福夫妻双方健康和幸福。
李斯特一只手同时握住面包和葡萄酒瓶,另一只手依然牢牢地牵着黛玉,他走到伊丽丝面前,非常平静地说:“新婚快乐,婶婶。”
伊丽丝的脸藏在白色面纱的后面,她不动声色地向李斯特道谢。
婚礼散场的时候,伊丽丝找到了黛玉,表示想和黛玉单独谈谈。
黛玉犹豫地看向李斯特,李斯特却避开了黛玉的目光。
黛玉明白李斯特并不想干预黛玉的决定,她向伊丽丝点点头,松开李斯特的手臂。
李斯特快步离开了。
伊丽丝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才说:“黛,我真感激你,有你在安妮才能如此平静。”
“这场婚礼对安妮来说,无异于一次刑罚。”
伊丽丝按住黛玉的肩膀,看着黛玉的眼睛说:“黛,你不会明白,我和安妮注定是没有结果的。与其等着哪一天我们维持不下去而分开,不如早做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