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在不在白圭宫实在是微不足道。
京极礼貌性的上报了自己接下来的行程，听到了想要的答案后就点点头。
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S-A01：【好尴尬的气氛……】
京极听到它这么说还有些意外。
【怎么会尴尬？这不好好的吗？】
【您一如既往，真是不会读空气啊……】
S-A01甚至觉得这样也很好。
【果然，只要您觉得不尴尬，尴尬那就是别人的。】
【别说这个了，过两天我准备通过吴刚门回一趟家，然后再游历戴国。你说带点什么礼物回去好呢？】
【您还是自己烦恼吧，这些东西还是要自己决定才有意义。】
京极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买一些特产回去。
打开吴刚之门，回了一趟家，正好因为是周末的缘故，家里的人竟然都在。
京极站在门口，按响了门铃。
“请稍等，您是哪位？”
门口的对讲机响起了妈妈的声音。
京极这才回想起自从回到蓬山，自己的胎壳褪去之后容貌已经完全改变，但是他依旧对镜头露出了笑容。
“妈妈，我是小要。”
“啊！”
里面传出惊讶、不解、开心……很复杂的声音。
“快进来！”
为大家解释了一番为什么变了样子后，他简单的说了自己的近况。
直到第二天的离别，妈妈抱着他不肯放手。
“不能再多留几天吗小要？这么快就要离开吗？真的不能够……”
“妈妈，对不起，让你这么难过……抱歉啊。”
“你这孩子……是我太过为难你了……”
妈妈放开手，眼眶通红。
“有时间的话，一定要回来看看啊！”
……
再次辞别之后，京极直接返回白圭宫，从凌云山骑着敖滥穿过云海飞往背面的禁门。
看着云雾之间的燕朝中进进出出的官员与仆从，京极不禁感慨。
【不过一月，这个混乱不堪的国家也尽然有序起来了，听说妖魔也逐渐变少。】
【这个世界还真是奇怪啊。】衣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懒洋洋的趴在敖滥的背上。
在稚门的地方，京极脚踩大地，背后是巍峨的朱门，上面是写着‘凌云山’。
虽然这里是寻常百姓也可以来的外朝，但依旧鲜少会真的有人过来。
原本此次就是没有细致计划的出行，京极捡了一根小木枝立在地上，然后松手，木枝便倒了下去。
“哟西，那就走东边吧。”
愉快又草率的决定了方向后，少年脚步轻快。
【您还真是随便啊。】
【不要在意这些~】
“敖滥敖滥。”
他已经习惯有事儿没事儿都喊喊这个名字，此时正无聊得很。
“是。”
敖滥出现在他身旁，显然这段时间已经相当了解自己的主人是个什么性格，乖乖陪他一起。
“敖滥，听说使令以后会进食麒麟的尸身，是真的吗？”
“……”
敖滥没想到他问出这样早应该知道的问题。
“是这样没错。”
“你们妖魔变强后可以成仙吗？”
脚下是厚实的沙土大地，吹风就会卷起一层浅黄色的沙雾。
“不能，我们只是妖魔而已。”
“那强到一定程度后可以和麒麟一样拥有人身吗？”
“这个也不能……”
“那你们变强做什么？只是为了变强吗？”
【您不也是这样，问出这种话一点说服力也没有啊。】
S-A01见缝插针。
“变强还需要理由吗？”
敖滥作为最强的妖魔，他依旧憧憬着强大的力量。
“你说得对，哈哈！”
京极笑起来，黑色的眼眸眯起，然后他忽然僵硬住。
“啊……忘了带钱。”
S-A01：……
【这样您连客栈也进不去，吃饭怎么办，难道去猎妖魔吗？】
哀叹一声，他继续往外走，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旌券，递给了城门侯，离开了首都鸿基。
“虽然如此，应该算不得什么大事，总不能饿死我。”
他这样说着，当晚就宿在了野外。
暗夜下的森林中十分阴冷，尤其在冬日里。
点了堆火，躺在敖滥温暖厚实的毛发里，京极就这样渡过了第一个夜晚，第二天直接骑着敖滥离开了瑞州，抵达平洲的第一个郡城——眉野。
他拎着被剥的完整的彘兽皮进入了眉野郡城。
“大娘，城中杂舍您知道怎么走吗？”
京极两手拎得满满的，一时抽不出手见礼。
那大娘五十多的模样，头发已经不少花白之色，看着却很是慈爱，手边牵着个四五岁的小娃娃。
“这是……啊呀，是这么上好的皮子呢！”
这大娘仔细看了他两眼，穿着素净却不像是穷苦人家。
“你要是急着用钱，往那边走个百来米后左转就能看到杂舍，不过肯定会压你价钱。若是不急着用钱，明天赶个早集，就在城东，你这皮子这么好，肯定能买个好价！”
“谢谢大娘。”
京极道了谢直接往这位大娘指的地方走去。
门外挂着从官府置办的符令，以示是正规生意。
京极跨进门内，屋内因为只开了单窗而显得较为昏暗，柜台后坐着个昏昏欲睡的中年男人，那男人听到声音后抬起头。
“卖东西？”
“对，这皮子收不收。”
京极手里提着两捆，一捆就放上了柜面。
这掌柜看了眼皮子，又打量他。
“这是你自己打的？”
“嗯。”
京极抬着下颚看这里的陈设，柜台后面是一个个立顶木柜，显然是用来存放货物的。
“您这儿收完货是自己卖还是怎么处理？”
这掌柜将捆着皮毛的软枝解开，仔细抚摸查看。
“这么多货我们可卖不了，一般是有朱旌或是大货商来收，不过城中的商铺有时也会过来买些需要的零货。”
“你这皮子割得不利索，价格不高。”
他露出些可惜的神色。
“不是我压你价，你看这兽嘴，撕烂了。”
“能给多少。”
京极倒是不在意这些，食宿费够了就行。
“这么多。您要愿意，我就给你开文据。”
说着竖起两根手指。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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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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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十二国记》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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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拎着另一捆皮毛的京极终于见识到那位大娘所说的集市，他大致看了看，放出来的大都是食物、衣物、草药……等此类。
拿着到手的钱，坐在摊子上听人聊天，嘴里啃着糖饼，啃完糖饼啃干果，吧唧个没完没了。
“唔……”
【您怎么了，发什么呆呢？】
S-A01奇怪他在想什么，坐半天也不说话。
【我在想他们刚刚说的玉泉。听上去金银玉石似乎都是从泉水里出来的。】
他提着装了食物的包袱，站起身。
【总之，先往之前打听到的永山走吧】
不过还未走太远，他就停住了脚步。
面朝地倒着的少年衣衫褴褛，蜷着身体一动也不动。
行人来看也不看一样，似乎已经司空见惯。
这荒年里，谁都不容易，救个人回去自己都会喝西北风了。
京极向那个墙角走过去。
“喂，还醒着吗？”
少年：……
确定他完全没反应后，他伸出手，白如清雪的手指按在了污秽的侧颈上。
“还活着。”
说着将他蓬乱的头发拨开，干枯的嘴唇和消瘦蜡黄的脸颊。
“是太饿了吗……”
……
“喂，醒醒了，喂。”
冰冷的手指拍打在脸上，元予只觉冷得浑身已没有了知觉，可现在脸颊上微微刺痛。
他挣扎着，眼睛睁开一条缝隙。
一股热腾腾的白雾扑在他的脸上，携带着浓郁的食物的香味。
京极见他的嘴角流出涎水，立刻说。
“别睡了，赶紧吃。”
说着又拍了拍这个少年枯瘦的肩膀。
元予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一张清俊雅致的面孔，他大吸一口气，寒冷的空气立刻充满了胸肥。
他清醒了过来，低头看到凑在自己鼻尖前的一碗滚热汤面，眼泪立刻趟了下来。
一路上的痛苦、心酸、饥饿……还有说不清的绝望，在此刻全部涌上了鼻腔和双眼。
京极蹲在他身边听他用沙哑的声音哭泣，这真实又痛苦的哭声，令他也有些难受。
“快吃吧，吃完再哭。”
S-A01：您说的是人话吗…
京极蹲在旁边等他吃。
他将视线落在不远处的街道，也不去看他的眼泪鼻涕和狼狈吃相。
“嗑哒”
瓷碗放在地上的声音。
“谢谢您！”
元予郑重的跪在地上。
一路上他遇到了很多的人，从没有人对他施以恩德，反而在他倒下的时候搜刮走了身上所有的东西。
京极叹气拉他起来。
“别跪了，怎么倒在这里？”
天色渐暗，灰沉压抑的天空渐渐聚集起乌云，风声卷起。
“要有大雨了，先去我住的宿栈吧。”
京极弯腰捡起地上的碗，先还给了店里的伙计，便带着这个少年回到了住处。
元予一身脏污，不敢乱坐，他有些拘束的站在一旁。
“别站着，坐下休息，待会儿就有热水上来，你先喝杯热茶吧。”
京极给他倒了杯热茶水。
“谢谢……”
他半坐在椅子上，因为吃了些东西，脸色有些许红润起来，捧着杯子，才开口。
“原本我和妹妹是逃往雁国的难民，听说戴国已经有了王才回到戴国的，可是……”
元予的声音哽咽沙哑起来，有些泣不成声。
“可是途经马洲的北招郡时，遇见了草寇，失了钱财后，我又和妹妹分散……”
他努力压下哽咽，少年青涩的面容上神情却十分的成熟。
“因为之前说过要到文州去，所以我从马洲一路找到这里。”
见他一直用手擦眼泪。
京极坐在一旁没有说话，找的结果想必不如人意。
“热水已经给您放好，您趁热。”
小工擦着汗，说完就退出去了。
“你先沐浴然后好好睡一觉。这是我的衣服，你穿着可能稍有些大，还请你不要嫌弃。”
京极指了指放在床上叠得相当整齐的衣物。
“不，是我该跪谢您对我施以援手，怎敢嫌弃！”
……
一大早京极就敲开旁边的门，他穿着身黑色直裾，浅兰色的腰封上挂着自己的旌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