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政把书房门关上,隔音效果极佳,楼下的喧哗吵闹声立刻被阻绝掉。「赶快结婚安定下来,就可以生几个调皮捣蛋鬼让你想静也静不下来。」
季隽言没有回话,叹了口气推开阳台的落地玻璃门,走出去透透气。
大政拿着葡萄酒走到阳台,听到季隽言一个人在哼着歌,他笑嘻嘻的把酒杯递过去。「不要喝太多喔,小茹不喜欢我们餐前喝酒。」
季隽言接过酒杯立刻一饮而尽,大政被他喝酒的猛劲给吓了一跳,直嚷嚷道:「喂,节制点,你要是醉倒没吃到小茹准备的晚餐,最后倒楣的人可是我。」
季隽言才不理他,皱起眉头拿着酒杯频频催促道:「好啦,才喝几杯没那么容易醉,再给我一杯,我口渴,快点!」
当了十几年的朋友,大政就是拿他没办法,只好又帮他斟了一杯红酒。「刚听你在哼歌还以为你心情不错,结果却像个酒鬼一样拼命喝闷酒。」
「你刚刚哼的是什么曲子?还满好听的,有点像古典乐。」大政虽然对古典乐不是那么熟悉,但是听旋律也猜得出来不是流行歌曲。
「是贝多芬的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作品61。」季隽言豪迈的喝下第二杯,带点狂人姿态又开始哼起那首曲子。
「你什么时候转性开始喜欢听古典乐了?」印象中季隽言只喜欢听抒情摇滚跟英文老式情歌,顶多偶尔听听爵士乐,但从没听他谈过古典乐。
「我只喜欢这一首,因为常听英格丽哼,不知不觉就记下它的旋律了,现在反而天天在哼这首曲子。」季隽言又喝下第三杯红酒。
「你还在想着她啊?她不是已经要嫁给她前男友了吗?男子汉大丈夫要提得起放得下,得不到也要有点风度的祝福人家。」大政仍不改他一贯的说话语气。
季隽言扬起一边的嘴角,坏心眼的笑着反问他,「那如果小茹跟男人搞外遇,要跟你离婚,你也能放得下,有风度的祝福她喽?」
大政脸上虽然是笑着,但眉眼之间充满了杀气。「我当然会祝福她,但是我也会为了男人的尊严,去把那个奸夫的命根子给剁了。」
季隽言白了他一眼,「呿!瞧你刚刚说得跟真的一样,还不是做不到。」
「唉呀,知易行难嘛,所以才要修行啊!」大政笑着替自己辩解。
季隽言趴在阳台的铁栏杆上苦笑道:「我这辈子大概跟婚姻无缘了!被迫跟第一任老婆结婚,但是她在新婚之夜逃婚,从此下落不明。第二任刚答应对方结婚,连订婚都还来不及办,就被派去非洲出了五个月的差,一回来就跟未婚妻解除婚约,虽然这次是我的不对。但是第三次,我好不容易真心爱上一个女人,想照顾她一辈子,她却选择跟别人结婚。你说,我的感情史是不是有点坎坷?」
大政忽然觉得季隽言可怜兮兮的模样有点好笑。「你这次真的是栽了,我从没看过你失恋的模样,哈哈……怎么我觉得有点幸灾乐祸呢?真糟糕!」
季隽言不以为意的挑着眉斜睨正在嘲笑他的人。「看到我为情所苦,你还真的是很开心嘛!我又没有抛弃过你,干嘛这么想看我好戏?」
讲得那么暧昧,大政赶紧撇清关系,「我可没有断袖之癖啊!我只是替普天之下的所有女性开心,老天终于长眼了,让你季某人尝到爱情的苦果。」
「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何时主动追求过女人了?把我讲得好像什么猎艳高手似的。」不该他戴的大帽子,季隽言可不愿意让人给随意扣上。
「我就是太了解你了,才会这么说。」大政当然知道他好友不是花花公子,可是就是这样才更糟糕。「你是潘安再世的好命男人,所以身边总有各式各样的女人等着你垂怜抬爱,你这家伙虽然不是花花公子,可是有时候实在是实际到有点无情,失恋过才会让你比较有点人性。」
「干嘛讲得好像我是什么嗜血狂魔没人性的家伙!」
大政数落起好友,「你第一任老婆确实娶得很委屈,但好歹也是一夜夫妻百日恩,她失踪十年生死未卜,从没听你说过一句担心的话。」
「她那时都满十八岁了,总会照顾自己吧!她要逃婚我也没办法呀,出国前我也很努力的帮忙找人,但后来研究所开学了,我总不能一直赖在台湾找人,而放弃我的学业与前途吧?」季隽言大声喊冤。
大政忍不住提醒他,「老实说你当初为什么跟艾莉西亚交往?你又不爱人家还答应跟人家结婚,我敢保证你这个死家伙,一定是想都这把年纪了,有个女同事对你很好又了解你的工作,所以干脆和这个不会惹你讨厌的女人结婚,应付完人生大事算了。」
「我承认你说的都是事实,不过结婚那件事是被艾莉西亚设计的,我怎知她会毫无预警的当着她家人面前突然宣布说我们要结婚,我当时也被她的谎言给吓了一跳,而当场没有澄清也是因为我不想让她在家人面前下不了台啊!」他搔了搔头,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最后他也坦然接受好友的批评。「我确实是那种过于实际而显得冷酷的人,所以现在我才会遭报应,只能眼睁睁看自己真正爱的女人嫁给别人。」
「就是太了解你,才会觉得你这样下去真的不行,跟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结婚,迟早会出问题!难道你真以为自己可以这样过一辈子不会后悔?」大政对艾莉西亚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个性感到无法认同,而且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老友为了贪图方便跟一个不爱的女人结婚。
「我知道我错了嘛!我一开始就告诉艾莉西亚我是以事业优先的人,当初就是因为她跟我保证只要让她爱我就够了,我不爱她也没关系,所以才会答应跟她在一起……我万万没想到后来会遇到真爱,总之,我现在知道自己错了。」他感到懊悔不已。
「女人对感情的事情是很敏感的,她们就算婚前不计较,婚后……嘿嘿,你等着吃不完兜着走吧!她一定会要你把心全交出去的。」大政讲得振振有词,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呢!
「你有经验吗?说得比唱得好听。你娶了不爱的女人啦?我要跟小茹告状……」季隽言根本不怕引起家庭纠纷,还故意作势要下楼去兴风作浪。
大政紧张地把他拉住,求饶的说:「别闹了啦!你真想害死我吗?我哪有娶自己不爱的女人,我不但爱她还怕她咧,这种玩笑可开不起啊!」
看到大政吓成那副龟孙样,季隽言哈哈大笑,满足地倒坐在沙发上。「只要拿小茹来恐吓你,没有一次不成功的,屡次不爽啊!」
「那是因为我爱她,才会怕她生气,怕失去她。哪像你,寡情寡爱的,才会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怕。」大政说的可是真心话,他对老婆大人是又爱又敬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