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她除了加重原薰雨的病情外,什么忙也没帮到。
“还好。”他硬是吞下原本要出口的肯定,改成模棱两可的答案。
“那就好。”澔澐的笑容重展,原薰雨又感受到那股陌生的情感在心里悸动着。
“你没见过真正的我是什么样的……”他低喃出声,冰冷的低音犹如山涧坠湖时的撞击声。“我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样。”
“那就让我待在你身边认识所有的你。”澔澐放柔嗓音,将心中的情感化为话语让他知晓。
原薰雨凝视她,冰蓝瞳眸流转着不定的光芒,冷不防的问:“我为什么要让你待在我身边?”
“我……”澔澐咬咬下唇,他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她有些不知所措。
“除却你父母亲跟我是好朋友之外,我与你并没有交集,为什么我得忍受有个人在我身边跟前跟后的?”原薰雨望着她愈来愈白的脸色,不自觉地眯起眼,好似她是刺眼的炽阳,想要融化他般的直射入他的心窝,而他只能徒劳无功的挣扎。
他的脑中闪过无数个澔澐的容颜,无数个表情,无数个动作,这才惊觉她已占满了他的思绪。
“薰雨叔叔……我变成你的困扰了吗?”她捂着心口,艰难的问着。
原薰雨强迫自己的视线定在她身上,却说不出内心真正的想法。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若是提早发病的话,澔澐可以替他处理善后。当这个想法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冒出来时,他不免被自己的想法吓着。
“别叫我薰雨叔叔,我不是你叔叔。”就只有澔澐唤他薰雨叔叔,他会全身不对劲,似乎只有她,他不乐意当“长辈”。
“可是我不知道该喊什么。”她委屈的拢眉,可怜兮兮的说,“我只是想跟在薰雨叔叔的身边,不会妨碍你的。两年前你救了我,我等了两年,好不容易才又遇见你,我不想放手,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表达这种心情,我……”
“我救了你?”她不说原薰雨都忘了这回事。
他冷笑一声,“如果是为了报恩就不必了。”
这个时代还有人会以这种方式报恩的吗?
一想到澔澐是为了报恩才缠上他,原薰雨整个人显得烦躁不已。
她摇摇头,期期艾艾的解释,“不是这样的,薰雨叔叔,不是这样的!”
“那究竟是怎么样?”原薰雨大喝一声,用力敲击保温箱的高纤玻璃,但并没有她预期的碰撞声出现。
澔澐呆楞的看着他的手穿透玻璃,原薰雨没有收回手,反而故意坐起身,下一刻他整个人穿透保温箱,飘浮在离保温箱约十公分的上空处。
“这样的我,你还会想了解吗?”原薰雨恶意的讽刺笑着,冰蓝瞳眸隐隐散发着冷酷无情。
他是荷密斯,是宙斯的信差使神,也是冥界之国的领路人,该是年轻而充满活力的神祗,可是他却像是个笑话般被封上这个称号,除却相同俊美的外貌与相合的能力,他哪一点像荷密斯了?
他只不过是一个时时刻刻怀疑自己生存意义的凡人罢了!可是为什么澔澐会执着于他呢?
为什么?为什么?
报恩?是了,是报恩。他在奢望什么?难不成真会有人无条件的爱上他?
爱?原薰雨猛然大笑起来,他真的是烧昏头了,竟然会想到爱这个字!
他有资格谈爱吗?有资格给人幸福吗?
信差使神不需要情感,他的工作只是传递讯息,只是这样而已!
“把视讯电话留下,回台湾去。”原薰雨低垂睫羽,因为发烧而使体力大量流失,加上勉强使用能力,让他更加虚弱。
在身心俱疲的情况下,他没有心情再理会澔澐,不愿她留在身边,他真的不知道澔澐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这样的认知教原薰雨没来由的恐惧,心口隐约发热,那是……他倏地惊觉这抹温暖是澔澐留下的,在他不知不觉之间侵占了他的心。
他“坐立难安”的盯着她,冰蓝眸里的霜雪只有增多未见缓和。
“我都忘了你还需要我的视讯电话。”澔澐好久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她很想问到底是什么把他逼到这个境地,很想问他为什么这么不安,很想问他为什么要这么辛苦的掩藏起自己的感受。
难道没有人可以让他平静下来吗?没有人让他在脆弱无依的时候想依靠吗?
可是她问不出口,刚刚他虽然在笑,她却觉得他在哭,想安慰他却不知从何安慰起。
想说的话、满溢胸臆的情感,怎么也无法表达。
她只能看着他像脆弱的玻璃碎裂再重组,而粘合的裂痕却永远存在。
不!她不要!她想更接近、更接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