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才来懊恼像也来不及,欸欸……咦?
她的一双秀腕忽地落入男人大掌里。
萧陌默默地拉着她的手,粗糙拇指一下下摩挲她腕间,挲得她两肩微缩,十根脚趾头都悄悄蜷曲了。
像是顾及她左小臂上的伤处,他没敢有太大的动作,忽闻一声沙哑叹息,他将面庞埋在她两只绵软的掌心里。
乔倚嫣先是吓了一跳,跟着心头发软,若不是被他轻握双手,她都想将十指探去抚摸他低垂的脑袋瓜,彻底弄乱他的发。
等等!
“侯爷……”她被他吓着,手心好像……似是……沾染了湿湿热热的什么。
“该是我护着你才是,该要护你周全才是,可我没有办到。”再一次记起她身上染开大片鲜血、容颜苍白的模样,他的心就像被无形的手狠狠掐住、死死扭绞,几乎不能呼吸。
在她昏倒那瞬间,他尚未察觉她是假装,那一瞬间对他而言不啻是天崩地裂,终才深深体悟到她对他有多么重要。
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也求那样的缘分,如若往后的日子无她,再也无她,他无法想像自己将会如何,许成了行尸走肉一具,茫然若失,也可能发疯癫狂,走火入魔。
乔倚嫣有些无措,软软又唤了他一声。
他缓缓抬头,眼中闪着光,嗓音略哑——
“我都知道的,何氏与萧家四小姐为何在赏花宴后毒发,脸被毒烂,我知道是夫人的手笔。你在春日赏花宴的那一日其实对与宴的众人全都下毒了,连太后、郡王爷以及清怡长公主等天家成员,你一个没放过。”见妻子眸心陡缩,他不禁勾了勾唇,了然般又道——
“解药是那杯酒。太后向众人宣告收你为螟蛉义女,并要在场所有人敬你一杯酒,现场仅有何氏以及萧四小姐没饮那酒,终才导致毒发。”
乔倚嫣咬咬唇,脸蛋略赭,讷讷道:“侯爷事前既都瞧出了,怎没阻我下毒?就不怕妾身一个没拿捏好,把当日与会的众人全都毒死吗?”
“本侯说过的,夫人想玩就玩,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他眼神幽深,彷佛只看得到她。“就算把我玩死,死在夫人手里,那也很好。”
这是……这是情话吧?
眼前男人竟在对她说情话!
乔倚嫣双腮上的红云更明显,小手反过来轻抓他的指,轻声问:“那侯爷希望妾身替萧侯夫人和萧四小姐解毒吗?想来萧侯爷已求到皇上面前,皇上若不想接这烫手山芋,大有可能推给你,要你点头。”
萧陌道:“前几日萧阳因求医不成,拿御赐之物为凶器砸伤你一事,当晚我便将被砸毁的几件小棺材饰物上呈到皇上面前,萧侯爷亦来得很快,带着萧阳跪求面圣,皇上是接见了,但怒气难消,不管萧阳如何推诿解释,动手的人确实是他。”
“皇上当夜就有旨意了?”她那时还想着,打算回门过后再来好好跟萧阳算那笔帐。
萧陌颔首。“皇上气得来回跺方步边骂边下旨,由秉笔太监代笔,罚萧侯爷一年俸给,萧阳大杖二十、在府闭门思过半年。”他剑眉忽地微敛,沉吟几息又道:“萧侯爷原还想求皇上圣旨,用圣旨命你过府诊治妻女,然被萧阳这件事一搅,皇上正在气头上,即便开口讨恩典,怕也讨不着好。”
乔倚嫣想了会儿,想明白了。
“所以干脆一不作、二不休,派出他萧侯府中私养的精锐侍卫来抢人。反正皇上那儿已求不到,若能杀尽我身边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绑进萧侯府,届时不怕我不妥协。”
轻叹口气。“这位萧侯爷也算个人物,从萧阳出事到我在竹林里遇袭,短短不过三日,他还挺当机立断也够狠绝……”
“对不起。”他蓦地吐出一口气,眉间郁抑。
“侯爷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与萧侯爷早就没相干了。”她用力捏捏他的指,鼻子不通般哼了声。“这世上跟你最相干的人是我呢,其他的阿猫阿狗都给我滚边去,就算是皇上都不让蹭……妾身决定了,替不替萧侯夫人和那个萧咏贞解毒,我自个儿看心情办事,不需侯爷的宝贵意见了。”
像把她惹恼了,因他不自觉想代替萧侯爷向她道歉,而她着恼的表情是如此可爱,连说的气话都像情话。
乔倚嫣瞪他一眼。“侯爷盯着妾身直瞧,是想看出一朵花吗?那可难了,妾身彻头彻尾就是毒妇一枚,你以为我精通的是医术吗?实错得离谱,在奇岩谷所学,医为辅,毒才是我引以为傲的强项,侯爷信不?”
眼前男人没有立即答她,却是从踏脚台移坐到榻上,两人的手还相互抓握着。
他低声叹息,上身向她倾去,额头遂抵着她的额心。
乔倚嫣就是这么容易取悦,如果取悦她的那人是他的话,仅小小一个亲昵举措都能让她身子发软、心尖直颤。
她安静下来,听着他微哑嗓音缓缓荡开——
“记得不?春日赏花宴那日,有人拿你为由头将我拐到小池畔,那时何家小姐揪着我,我脑中想着事并未避开她的亲近,你后来问我,那时我在想什么,我一时答不出,便把你惹怒了。”
她略抬头,鼓着两颊。“自然要怒啊,都、都那样被妾身撞见,还一句解释也无,岂不恼火?”
他薄唇像似偷悦地扬了扬,决定老实招了。
“那时我先是想,自己怎这么轻易被拐?跟着又想,原来事情牵扯上你,我连脑子都不好使了,也是那时才彻底明白,嫣儿于我而言非同一般……然后接着又想,何家小姐与萧家四小姐将我拐去,萧咏贞便罢了,毕竟与我有血缘关系,但何绮此人若想利用男女之防出个什么‘意外’嫁祸给我,那我岂不是太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