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朵拉是老族长的太太,但因邾理已正式继承哈撒族族长之位,所以整个哈撤族他的权力最大,就算是朵拉也必须听命于她。
“他在发高烧,再这么烧下去很危险的。”伊暖欣担忧地看着坦伊。
突然间,她无意地碰触到口袋中的阿司匹灵,记起这是长贤拿给她的。长贤说过这药可以解热镇痛,她便毫不考虑地拿了一颗塞到坦伊的口中。
她的举动立时引起朵拉的尖叫和一阵骚动。
“天哪!她拿了什么给坦伊吃?”朵拉冲到她面前,双手紧紧地掐住她的脖子。“你拿什么给坦伊吃?你想要坦伊早一点死,是不是?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说着又朝她身上乱打、乱撞一番。
“住手!”邾理板起脸,气得彷佛想杀人。“我说过谁也不可以动她一根汗毛。”
他将伊暖欣拉开,仔细地审视她。“你有没有受伤?”
伊暖欣咬紧牙根摇摇头,吸吸鼻子,不让眼泪流下来。刚才朵拉疯狂的行为着实吓坏了她,她没想到自己一片好心却遭到误会。
“你拿了什么东西给坦伊吃?”
“药。”
“药?!”
她把阿司匹灵拿给邾理。一见到它,她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
“这是长贤给我的,这种药还不错。我只是看他发烧得那么厉害,如果不快退烧,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所以才拿一颗给他吃。”
邾理看着手中写满一堆奇形怪状字体的蓝色盒子,惊讶地问:“你懂医术?”
她摇摇头。“我不懂,可是我爸爸是医生,两个哥哥和长贤也都是医学院的学生。我只是一片好心,早知道你们这么野蛮,我就不会拿给他吃了。”她用手背抹去不争气的泪水。
“好孩子,我们谢谢你。”老族长沙夏在一旁沉稳地开口了。从伊暖欣一走进来,他就开始注意她,又看到自己儿子对她很不一样,心底已有了谱。
突然,侍女叫道:“坦伊少主已经在流汗了。”
伊暖欣奔到他床边,又哭又笑地说:“快给他大量的水喝。还有,我需要酒精,如果没有酒精,酒也行,再准备一大桶温水,快!”
她为坦伊拭擦了酒精,然后又叫侍女让坦伊泡了个温水澡,坦伊在大量流汗后,果然退了烧。
朵拉突然在她面前双脚一弯跪了下去,快乐的泪水盈满眼眶。“谢谢你救了坦伊,请原谅我刚才的无礼。”
“你快别这样。”她扶起朵拉。“该感谢的是这盒药,也许你更该感谢的是长贤,如果那一晚他没有把药给我,我今天也救不了坦伊。”她把药紧紧地拿贴在胸前,泪水像断线的珍珠滑落双颊,想家的情绪排山倒海而来。“如果你真的感谢我,就请你帮我一个忙——”
“不行!”邾理霸道地回答她,他太清楚她在想什么。
“你这个野蛮男人!”伊暖欣再也顾不了一切地对着他吼叫:“我为什么要听命于你?你以为你是谁?我只不过想要回家,我错了吗?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个年代,你没有权利将我留下来,你没有权利!”
啪!邾理毫不犹豫给了她一巴掌。
“你打我?”她抚着疼痛的脸颊。长这么大,还没有谁打过她,现在——
邾理何尝不心疼?但是她当着这么多人面前如此指责他,在哈撒族是不被允许,轻则被鞭打,重则可能会被处死。求求你,别再说了!他气得快抓狂了。
偏偏伊暖欣已气昏了头,缓续她的控诉。“在这里你最大,是不是?如果我回不了家,我就得听命于你,是不是?郎嬷嬷说我的命运全系在现在,不会有未来,既然我不会有未来,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她的话让邾理为之一惊,还来不及阻止时,她已用力地推开他。
邾理大叫一声:“不要!”
说时迟那时快,她已经一头撞上一旁的铜柱,血从她的额头流下来。
“天哪!你疯了你!”邾理一把抱住她,看着一脸是血的伊暖欣又心疼又生气。
“我要回家……”这是她最后有意识的话。
伊暖欣神奇般地救了坦伊,然后又惊心动魄地一头撞柱,她的举动在哈撒族内引起了很大的震撼。
哈撤族内开始有人以讹传讹,说她是仙女,具有神奇的魔力,而且把她给坦伊吃的阿司匹灵说成了仙药灵丹。总之什么神奇古怪的传言全在哈撒族内流传开来。
在她受伤的这段期间,除了邾理的奶娘玛兰和巫医之外,他不准任何人接近她。邾理对她的保护,更加重了所有的揣测和好奇,也增加了伊暖欣的神秘感。
伊暖欣额头包里着白布,脸色苍白得跟白布没两样;一张原本就不大的脸,瘦得只剩下巴掌般大:盈盈若水的眼晴如今更添上一抹忧愁,让人看了不忍。
从她醒过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开过口说话,只是对着窗外直发呆,彷佛是个失了灵魂的漂亮娃娃。
所有送进来的食物,全又好端端地被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