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伟笑了笑:“我觉得你是个人才,考虑一下跟着我干吧,如果干好了,一年会有好几个十万。”
黑客一双机灵的眼睛转个不停,一会儿他点了点头:“可以,我叫张小柱,请问老板怎么称呼。”
“我叫钟伟。”
说着他又戴上墨镜,接着说:“谈谈你的情况,什么时候来的深洲?”
张小柱此时已不紧张,他说了起来:“十年,初中一毕业就来了,刚来的时候工地上搬砖、饭店里洗碗、日杂包工都干过,最惨的时候一天三个馒头一包榨菜,喝自来水,睡天桥底下,实在过不下去甚至偷过东西,进过好几次看守所。”
他用吸管使劲吸了口奶茶:“后来,在网吧打杂,接触到电脑,我发疯似的喜欢上了它,所有时间都扑在电脑上,我报过各种电脑学习班,但我很快就超过老师的水平,毫不吹嘘地讲,我现在的水平在深洲算顶级高手。从网吧出来后我就一直混在太平电子市场,我没有固定工作,因为不喜欢约束,专门接那些市场里维修电脑的商家干不了的活。”
“那你的日子应该过得很爽啊。”
“谁也有过不去的坎,不说了。”
张小柱尴尬地笑了一下:“钟老板,我先走了,有事您说话,小柱一定随叫随到。”
说完,起身向门口走去。钟伟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大叫一声:“张小柱,你回来!”
张小柱吓了一跳,赶快回来又坐下,疑惑地问:“钟老板,您有何吩咐?”
钟伟压低声音:“如果警察问起这件事,你怎么说?”
“我当什么事呢,对付警察我太有经验了,只要他们没有证据,我就一概不承认不知道,最多二十四小时我就能出来。”
钟伟露出满意的笑容:“你比我想像的更聪明!”接着叮嘱张小柱:“我今天刚认识你,找你修电脑,记住了吗?”
“明白。”
张小柱走了以后,钟伟放心地喝着咖啡。他认为张小柱这种人就像狗一样,给他块肉就会乖乖听话。他听雷鸣说过,私募经理曹总想找个电脑高手,弄一个炒股软件,可以给股民配资,一本万利,关键是和炒股不一样稳赚不赔,他想让张小柱试一试。
第二天,平平还在想那个电话,虽然她没听懂电话里那个坏人什么意思,但是她一想到糖糖心就不安,她最后决定给孔叔叔打电话。
孔令茪一看是平平的电话非常高兴:“平平,你一切都好吧,安安来深洲治病了吗?”
“安安做了手术,治好了。”
“太好了!改天我带糖糖去看你,你有空也可以过来玩。”
“孔叔叔,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孔令茪听到她的声音有点小:“好啊,你大点声。”
平平犹豫片刻,终于说了出来:“有个坏人给钟叔叔打电话,提到一台电脑,还提到糖糖。”
孔令茪大吃一惊:“平平,你说说当时的情况。”
平平回忆了一遍昨天发生在车上的事情,包括钟伟差点开车出事。
孔令茪马上意识到打电话的人正是破解自己电脑的那个黑客,他控制着内心的兴奋:“你放心,糖糖不会有事的,另外,一定不要让钟伟知道你给我打电话的事。”
孔令茪说完,马上联系徐飞。
徐飞正在队里,连日来的工作让他眼含血丝一脸疲惫,突然,他大声向郦队喊:“师傅,你来看这个人!”
郦队赶快过来,徐飞指着电脑屏幕:“张小柱,27岁,曾因非法窃取苹果手机ID判刑一年,昨天和钟伟联系了。”
郦队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张小柱,马上说:“查他的住址,要尽快找到他!”
孔令茪的电话随后打了过来:“徐警官,有个重要情况向你汇报,那个黑客昨天找钟伟了!”
“稍等,慢点说,要详细!”
徐飞说完把手机调至免提。
孔令茪的电话一讲完,郦队马上安排徐飞和抓捕队的一个小组,晚上行动,务必抓到张小柱!
晚上十一点,城中村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几家露天大排档还有人在吃宵夜,走在路上偶尔能听到楼里面稀里哗啦搓麻将的声音。
徐飞和抓捕队的三个人悄悄摸到一幢六层楼下,一人在下面守住出口,三人赶到五楼张小柱的出租公寓门口,敲门没有动静,徐飞一脚把门踹开,发现里面没人。
徐飞觉得他肯定在村里某处活动,于是留一个人在楼下继续等,另外三人分头寻找。找了不长时间,徐飞经过一幢居民楼,听到里面有人说话:“小柱,这两天你的手气怎么这么好啊,遇到贵人了吧。”
只听张小柱说:“还真是遇到一个。”
徐飞赶紧把抓捕队叫过来,他们一起冲进屋里,把张小柱按倒在麻将桌上,其他人以为警察抓赌,吓得立马四处逃窜。
郦队让徐飞连夜审讯,张小柱以为赌博被抓,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徐飞厉声说:“张小柱,老实点!你以为是抓你赌博吗?”
张小柱神情有点紧张,但马上又恢复常态。
“你被判过刑,累犯会从重处罚,你最好老实交代,检举他人,争取立功机会。”
张小柱赶紧说:“我一定老实交代,请问我犯了什么事?”
徐飞使劲一拍桌子:“犯什么事?我说和你说意义完全不一样,想想去年四月二十号晚上你干了什么。”
张小柱装模作样想了一会儿:“警察同志,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徐飞有点不耐烦:“那我可说了,去年四月二十号晚上十一点多,你非法破解一部电脑的开机密码,还有一个加密文件,是不是?
张小柱立马一脸委屈:“警察同志,您搞错了吧,我从监狱出来后真的是老老实实做人,我可不想再进去了。”
“不要狡辩,看来你根本没有坐够监狱!”
“警察同志,我真的没干,真的不是我。”
徐飞拿出钟伟的照片:“这个人你认识吗?”
张小柱看了一眼说:“好像是昨天那个客户,找我修电脑的。”
“胡说!去年是不是他指使你的。”
“我们有行规的,非机主本人的电脑我们一概不会破解。”
徐飞气得直喘粗气,这时,郦队走了进来:“张小柱,你的行为涉及一项重大案件,如果你坦白检举,这也是你的一次重大立功表现,这意味着什么你很清楚,好好想想吧,也许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说完,郦队和徐飞还有一名负责笔录的民警一起离开审讯室。
张小柱不但不想坦白,反而他盘算着出去再讹一次钟老板,想不到他这样的成功人士竟然涉及重大案件,这趟公安局算是没白来,他窃喜不已。
果不其然,在以后的审讯中,张小柱仍然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最后,他因聚众赌博行政拘留五日,罚款五百元。
连续两周徐飞都没休息,周六他呆在家里,坐立不安,烦闷焦躁。抓到张小柱他觉得案子就要破了,没想到竟是这个结果,他深深感到破案是多么不容易,犯罪分子是多么狡猾,他想起郦队的话:只要保持进攻,总能找到对方的破绽。
于是,徐飞给孔令茪打电话,他想再找找这个案子有没有遗漏的地方,孔令茪正在体育中心打羽毛球,徐飞索性换上运动鞋,找了把球拍也去了。
徐飞到了,糖糖正在满场跑,场地前中后两边都摆上一个羽毛球,从场地中间跑过去用手碰一下再回来,孔令茪累得满头大汗,坐在场边休息。
徐飞说:“我小时候也练过这个,但上中学后,我就更喜欢篮球了。”
孔令茪很关心那个黑客,急切地想知道抓到没有,徐飞却说:“现在是运动时间。然后又对场上的芊芊说:“美女教练,我想挑战你。”
芊芊看着这个皮肤黑黑的穿一身篮球服篮球鞋的小伙子,扑哧一笑:“篮球可能打不过你,羽毛球嘛,你可别输得太惨了。”
孔令茪和糖糖既是裁判又是拉拉队,徐飞开始还能和芊芊打得难解难分,但是随着芊芊四方球的调动,他越来越被动。徐飞一有机会就使劲扣杀,但总被芊芊轻松化解,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就好像自己正在破的这个案子,犯罪嫌疑人的防守密不透风。
第9章 第八章
1994年10月1号晚上,建国四十五周年□□广场焰火晚会隆重开幕。
长安街两边到处都停满了参加晚会的大巴车,满载各界群众,中航的校车停在府右街北侧,大家走了十几分钟才到□□广场。广场上彩旗飘飘,一片欢声笑语,高扬的国旗迎风飞扬,军乐队演奏着雄壮的歌曲,整个广场洋溢着节日的欢乐气氛,人们来到这儿,欢度祖国母亲的生日。
随着欢快的舞曲响起,同学们兴奋地跳啊,跳啊,十支舞蹈都跳完了,但还是没有尽兴,大家又跳起交谊舞、迪斯科,广场上一片舞蹈的海洋。孟建军、孔令茪、钟伟、马雨晴、朱梦莳还有卓玛,六个人手拉着手尽情地跳啊唱啊,脸上流满汗水,嗓子也唱哑了。
突然,一朵巨大的红花盛开在高高的夜空,随着一声巨响,大红花一下子绽放成万朵千朵的小花,焰火晚会开始了。同学们伫立在雄伟的□□广场上,看着天上一朵朵红的、黄的、紫的、蓝的数不清多少种颜色的牡丹花、菊花、水仙、映山红······
回学校的路上,大家依然沉浸在节日的气氛中,兴奋异常。
马雨晴提议:“明天我们痛痛快快地出去玩吧,晚上我们找地方住,后天再回来。”
“好啊,反正还有两天假期。”
朱梦莳和卓玛高兴地拍着手。
孟建军说:“既然玩两天,那就找个远点的地方,八达岭长城、十三陵水库这些地方都不够远啊。”
马雨晴说:“旅游景点人太多,咱们去个人少的地方吧,我去门头沟玩过,特别漂亮人也不多,我记得从西直门火车站坐火车去的。”
孟建军有点担心:“路线你都搞不清,你知道坐哪趟车吗?”
马雨晴白了他一眼:“去了再说,有哪趟坐哪趟,还怕丢了不成? ”
昨晚的活动大家太兴奋以至于很晚才睡着,第二天三个男生一直睡到近中午,把马雨晴急坏了,恨不得去掀他们被窝。起床后他们仓促吃了点赶紧出发,林间也跟着去了。
到了西直门火车站,售票员说只剩一趟车到门头沟,他们二话没说就把票买了。
这趟绿皮车咣里咣当真是慢啊,慢得跟公交车一样,里面乘客不多,不论多小的火车站都停,有的站甚至停了半个小时。他们吃着零食打着扑克,不知不觉火车早已进入山区,也不知道外面到了什么地方。
夕阳落下,车厢里只剩下他们几个,列车乘务员开始打扫卫生。
马雨晴问乘务员:“您好,请问门头沟快到了吧?”
乘务员有点纳闷儿:“什么门头沟,早到了。”
大家一听惊呆了:“没听到门头沟站啊。”
“这趟车根本就没有门头沟站,但是,早就到了门头沟地界,你们去哪儿啊?”
马雨晴有点着急:“我们来门头沟玩,这可怎么办啊?”
乘务员仍然打扫着卫生,头也不抬:“马上到终点站,准备下车吧。”
他们向外一看,两边全是高高的大山,纵横交错的铁轨上停着好多油罐车,小火车站小得可怜,仅有几间低矮的平房。
火车站值班室开着门,但是里面没看到人。孔令茪说:“沿着铁路,肯定能找到人住的地方。”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他们忐忑不安,最后决定沿着铁路继续向前走。走着走着,他们跟着铁路进了隧道,突然后面传来一阵巨大的火车轰鸣声,大家在黑漆漆的隧道里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孔令茪进隧道的时候注意到两边间隔几米就有一个洞口,赶紧大喊:“跟我到洞里来!”
大家刚挤进小小的避险洞,火车刺眼的灯光就到了眼前,伴着呼啸的冷风疾驰而过,吓得他们瑟瑟发抖。
钟伟声音都变了:“隧道太危险,咱们不能再走了,回去吧。”
孔令茪坚决地说:“不能回去,都走出很远了,坚持走下去!”
孟建军也鼓励大家:“不要怕,我们团结一心勇敢向前!”
他们接连穿过好几个隧道,自从知道这些避险洞的用处,大家也不再害怕。又走了不知多长时间,刚从一个隧道走出,走在最前面的孔令茪大喊:“灯光!”
大家远远地看到一处亮黄色的灯光,立马欢呼起来,此刻的一点灯光让大家倍感温暖,心中马上燃起希望。
他们下了火车道,发现身处山坡之上。借着山里明亮的月光,他们朝那处灯光走去,有了目标浑身又充满力量。
山路坎坷,一不小心就踩在石头上,荆棘密布,裤腿上沾满又硬又长的刺儿,大家一边走着一边互相提醒。
突然,孔令茪感觉有个人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他下意识地也紧紧握住那只手,是朱梦莳!她的手很柔软带着一点温热,他很享受着这种感觉,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如此握着一个女孩儿的手。
一路上他们虽然没有说话,但却心意相通,朱梦莳在后面任由他带着勇敢向前,孔令茪在前面只想把心爱的女孩儿安全地带到那处亮黄色的灯光。
后面的钟伟看得一清二楚,两个人手拉着手一直没有分开,他感到自己的脸难受得有点扭曲,他不断安慰自己,肯定是朱梦莳胆子太小不敢走夜路,情急之下抓住别人的手。
越向下走地势越平缓,当脚下出现一片平地,灯光就在眼前,马雨晴上前轻轻地敲了几下门。
“进来吧。”
屋内传来一个老大爷的声音。
大家跟着马雨晴轻轻进屋,没有电灯,挂着一盏瓦斯灯,屋内很小,墙角堆着很多杂物,靠近门口有个小土灶,屋子最里面是一个通铺大土炕,老大爷已经躺下准备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