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少钱,我这点实力跟那些明星富豪比差得远呢,去年买的游艇也是二手的。”
徐飞拿起那块百达翡丽盯着钟伟:“据我所知,这块表就价值一艘全新的豪华游艇。”
钟伟装出一副非常震惊的样子:“警官,您真会开玩笑,我知道这块表很值钱,但也没到您说的份上吧。”
徐飞严肃地说:“讲讲这块表的来历。”
钟伟面不改色不慌不忙:“这是我爷爷的表,我们家三代单传,爷爷去世后就留给了我。”
徐飞怎么也想不到他竟说出这个答案,马上问:“你爷爷当年是干什么的?很有钱啊。”
钟伟点了点头:“我爷爷年轻的时候一直做买卖,建国后,还参加了公私合营,不信你们可以去查。”
郦队从徐飞手里拿过这块表,不紧不慢地说:“宁总太太留下的那块表和你的同款,真有那么巧的事?”
钟伟依然不慌不忙:“宁总也喜欢手表,以前我去他家玩,经常带这块表去显摆,他一直想买我这块,您说,我爷爷的传家宝我能卖吗?我不但不能卖还得好好保存下去。”
郦队把表放下,意味深长地看着钟伟:“是啊,可得好好保存,现在这块表可是有很多人惦记上了。”
钟伟一下把眼睛从郦队挪开,低头拿起那块表,掩饰着内心的慌乱。
第11章 第十章
熄灯很久,孔令茪才回宿舍,他们几个都打着香甜的鼾声睡着了,只有孟建军还在等他:“你去哪了?找你半天找不着你。”
孔令茪没有答话,拿起床底的脸盘就出去了,孟建军惊愕地看着他。
他来到洗漱间,把水龙头拧到最大,很快流满一盆,双手举起一下子全倒在头上,一盆又一盆。
第二天早上,大家吃完早饭拿着书本准备上课,孔令茪蒙着被子还在呼呼大睡。孟建军有点担心,他轻轻地拍了拍孔令茪的被子:“你是不是不舒服?”
孔令茪卷着被子猛然朝里一翻,被子里传出一个声音:“不要管我!”
孟建军叹了口气,转身上课去了。
中午大家回到宿舍,看到孔令茪倒在床上还是没一点动静,都很纳闷儿。
“孔令茪,你怎么了?你可从没旷过课。”
“雄赳赳气昂昂的孔班副从来就没倒下过。”
“是不是病了,那你也得起来喝药啊。”
孟建军一句话也没说,他觉得孔令茪肯定出了什么事。钟伟关心地摸了摸孔令茪的头,又摸了摸自己的,着急地说:“孔班副发烧了。”
大家围过来恨不得把他拽起来,赶快去校医院看看,没想到孔令茪一下子坐起来,指着他们厉声说:“谁再碰我我跟谁急!”
说完,又一把拽过被子严严地包在头上,半截腿露在被子外面。大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下午,孟进军最后一个去上课,他站在孔令茪床前一脸焦急:“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是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能不管自己的身体啊!”
孔令茪依然没有动静,他接着说:“我给你留了饭菜,如果你不想让大家陪你去医院,你一定自己去看看。”
被子稍微动了一下,孔令茪疲惫地说:“我会的,谢谢!”
孟建军拍了拍他放心地走了。
下午上课回来,孔令茪依然在熟睡,孟建军看到留下的饭盒吃了一半,也不知道吃药了没有。他不放心,摸了摸孔令茪的头还没退烧,赶快弄了条湿毛巾放到他额头上。
晚上,412教室,孟建军和马雨晴两人都很着急:“孔令茪肯定有事,太反常了。”
“朱梦莳也在床上躺了一天,晚上就喝了点粥,我问她话,也是一句也不说。”
“明天早上,如果孔令茪还发烧,我必须让他去看医生,我就不相信我们几个把他弄不到医院。”
下半夜,孔令茪突然大声说起胡话,把大家都惊醒了,孟建军上前一摸他的额头,惊呼一声:“太烫了!”
五个人七手八脚把孔令茪抬下来,孟建军背起就走,差点摔倒在宿舍门口,大家从后面拿被子捂住孔令茪,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校医院。
孔令茪躺在病床上打点滴的时候,朱梦莳请假回广州了。
孟建军很担心,慌慌张张找到高老师:“您一定去劝劝他,就像换了个人似的,问他到底怎么了,他一句也不说,急死我了!”
“你们问不出,我也未必,这样吧,晚饭我去送。”
孔令茪由感冒发展到肺炎,这几天大家轮流给他送饭。好多同学来看他,都很关心发生什么事让他一病不起,同学们越是关心,他心里就越难受,恨不得赶快出院。
病房门轻轻推开一道缝,一个肩膀挤了进来,原来是高老师,一手端一个饭盒,胳膊底下还夹着一本书。
“还是水饺受欢迎,今天排队的人太多了。”
高老师一边说一边把饭盒放在床头柜上,胳膊向前伸的时候,一本厚书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孔令茪看到书名是《平凡的世界》。
“辛苦高老师,我也喜欢吃水饺,可是我现在不饿,要不您先吃吧。”
“我也不饿,咱们先聊会儿天吧。”
高老师捡起书,坐在对面一张空床上,一脸微笑。
孔令茪不知说啥好,正好看到他手里的书:“您也喜欢看路遥?”
高老师点了点头:“这本书,我每年都会看个一两遍,每看一遍都会有新的感悟,你看过吗?”
“我是去年暑假看的,还记忆犹新。”
“我今天突然想到几个问题,我们探讨一下。第一个问题,假如田晓霞没死,你说她会和毁了容的孙少平结婚吗?”
孔令茪想都没想:“一定会的。”
“如果回到几年前,我和你的答案是一样的,但是现在我有另外的答案。”
高老师接着说:“我哥哥的感情经历和孙少安几乎完全一样,但是我从没见过一个人能拥有孙少平那样一段感情。所以,我宁愿书中没有这段感情描写,或者,田晓霞依然活着但是因为残酷的现实遗憾地没有和孙少平走到一起,因为这更符合社会现状。”
孔令茪对高老师的观点有点惊讶,但是又觉得很有道理。
高老师又提了第二个问题:“假设田晓霞拒绝了孙少平的感情,你觉得孙少平会怎样?”
“孙少平经历那么多苦难都挺过来了,我相信他依然能经受住打击,继续和命运抗争下去。”
高老师竖起大拇指:“我们英雄所见略同!”
孔令茪听完高老师一席话心中释然很多,暗下决心:我也要像孙少平一样,绝不像命运低头,我要继续拼搏下去!
没几天孔令茪就出院了,他打起精神,重新出现在熟悉的教室里。从那天开始,每天晚上自习后他都会到大操场跑步,一直跑到快熄灯才回宿舍。
学校组织无偿献血活动,孔令茪当仁不让第一个报名,他迫切向大家证明自己依然强大。他们宿舍只有钟伟和林间没有献血,钟伟说他从小就晕血,林间好像得过肝病。
朱梦莳过了半个多月才返校,回来后整天郁郁寡欢,脸上看不到一点笑容,就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沉默憔悴。原来她最亲爱的奶奶十天前去世了,她接到奶奶病重的电话恨不得马上飞回去,奶奶去世前她一直守护在病床旁边,生怕一离开就再也见不到最疼她的奶奶。
奶奶还是离她而去了,临终前拉着她和爸爸的手:“我和爷爷在天上,每天都想着你们,保佑着你们。”
朱梦莳接连遭受生命中两次最沉重的打击,她病倒住院了。高老师向同学们紧急求助,朱梦莳需要输血,大家赶快赶到医院,好多上次刚献过血的同学也来了,包括孔令茪。
“输我的!必须用我的,我是O型!”
一个近乎歇斯底里的声音从医院走廊传来,钟伟仓皇赶来。一个小时后,钟伟看到自己身体里的三百毫升鲜血,不但没有晕血相反兴奋异常。
朱梦莳爸爸已奔赴大西北戈壁滩军事演习,朱梦莳妈妈当天赶到北京,见到女儿,一下子抱在怀里心疼得大声痛哭。
一天下午,看望朱梦莳的同学络绎不绝。孔令茪跟在孟建军他们几个后面,朱梦莳看到他马上把脸扭向一边,孔令茪默默地把一束桂花插在花瓶里。钟伟一直在外面等着,最后他一个人进了病房,这时,朱梦莳已经睡着了。
“阿姨,我叫钟伟,您还记得我吗?去年我带你们去学生处报到。”
“当然记得,谢谢你帮我女儿输血。”
朱梦莳妈妈看到钟伟的脸有些苍白,赶快拿了好多吃的往他手里塞。
“阿姨,我身体好着呢。”
钟伟看着熟睡的朱梦莳,接着说:“没想到梦莳病得这么重,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救她!”
朱梦莳妈妈感动得说不出话来,钟伟又说:“我爱她,我多么希望躺在病床上的是我啊!”
说完,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朱梦莳妈妈听到他的话有点吃惊,看着钟伟痛彻心扉的样子,眼泪也跟着流下来,她关切地问:“梦莳知道吗?”
钟伟擦着眼睛,嘴里发出一声叹息:“我不敢和她说,我太爱她了,我怕她拒绝我。”
朱梦莳妈妈拍着他的肩膀:“你是男子汉,你要勇敢地表白。”
钟伟从病房出来,高兴地纵身一跃,差点碰倒护士的小推车。他在病房楼下的院子里,嘴里哼着歌,一个人跳起了Waltz,他仿佛正搂着朱梦莳开心地跳啊跳啊。
朱梦莳妈妈临走前,专门请钟伟去饭店吃烤鸭,答谢他的输血之恩,朱梦莳也在。朱梦莳妈妈再三叮嘱他,一定好好学习考上研究生,其他方面也要好好表现,争取入党。
大三刚入学,钟伟参加学生会主席的换届竞选,他台风儒雅自信,充满激情,赢得大部分评委的好感,他成功了!
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他给朱梦莳写了一封又一封言辞热烈的情书,从古诗词到现在情歌,从国外的散文家到国内的诗人,他几乎用尽所有表达爱情的美丽词藻,可是朱梦莳一直没有为之所动。
钟伟心想只能用最后一招,他让林间抱着吉他,两人来到女生宿舍楼下,一首接一首地唱着情歌,每唱完一首,他就朝朱梦莳的宿舍扯破喉咙大喊:“朱梦莳,我爱你!”
整个女生宿舍楼都被轰动,窗户上挤得满满的,这可是她们的学生会主席啊。两个人连续唱了一个多月,一天中午,朱梦莳终于下楼,她走过来,指了指一旁的林间,对钟伟说:“能不能以后不要带他来了。
说完朱梦莳转身就走了,钟伟愣在原地,突然一下子回过神来。
“Yes madam!”
钟伟一边大声说着一边向朱梦莳的背影敬了一个帅气的军礼。
女生宿舍楼的窗户上顿时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从此,中航的校园里多了一对令人艳羡的大学生情侣,在周末的舞会上,在校园的小路上,在晚上的自习室里······大家都会看到他们快乐幸福的身影。
孔令茪当然也看到了,但他并没有嫉妒钟伟,只是慨叹命运的不公,这都是上天的安排吧。尽管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甚至心里隐隐作痛,让他烦闷不已,每当这时,他就到操场一圈一圈地跑起来,直到跑不动为止。
孔令茪学习刻苦,一直名列前茅,屡次获得奖学金。参加校运动会,他的中长跑成绩优异,但凡他的比赛钟伟都在看台上声嘶力竭挥舞着手臂带同学们给他加油。
班里的女生也有其他班的女生,纷纷向他投来暧昧的目光,收到的情书不下几十封,甚至有大胆的女生找到马雨晴帮忙。马雨晴和孟建军故意安排了几次活动,每次都有陌生的女孩儿参加,孔令茪只是和她们礼貌地聊天,并没有下文。也许他心里受的伤还没有完全愈合,还没有做好接纳另一只天鹅的准备。
班里有两个入党名额,钟伟积极争取,他的主要竞争对手是孟建军和孔令茪。一天晚上,钟伟偷偷提着一个大袋子来到高老师的宿舍。
钟伟激动地说:“我很珍惜这次入党机会,我平日的表现您最清楚,我们家从我爷爷起就积极响应党的号召,一心跟着党走,我爸爸虽然是独生子,但是我爷爷义无反顾送他入伍,所以我也要争取入党。”
“你的学习成绩以及各项表现,特别是学生会的工作,都很优秀,应该问题不大。”
钟伟窃喜不已,突然犹犹豫豫起来:“我有个事本来不想说的,但是入党这么严肃的事情,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说出来。”
“什么事?你尽管说。”
“孟建军和孔令茪在校外打过架,还进了派出所。”
高老师连连表扬他绝不包庇大公无私的精神,钟伟放心地走了,偷偷把袋子放到高老师的书桌底下。
过了几天,钟伟又来到高老师宿舍。高老师一见他,不是急得而是气得说出一口河南话:“你弄啥来!”
接着说:“你吆喝家里那点事恨不得让全系的领导都知道,你看看人家孟建军多么低调,他爸是市委副书记,人家从来都没跟任何人说过。”
钟伟愕然地听着,高老师继续说:“打架的事,系里去调查过,他们是为了保护你和林间才打的架,如果你和林间是陌生人,他们就是见义勇为!”
说完他拿出两个一模一样的手提袋子,看着有点慌神的钟伟:“学生处主任桌子底下的袋子是不是也是你放的?快点拿走!”
钟伟提着两个袋子,又原封不动地拿到学校门口小超市,把前两天刚在这儿买的酒和烟又半价卖给超市。
没过几天,他听到孟建军和孔令茪光荣入党的消息,气得大骂自己:“钟伟啊钟伟,你他妈的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大四上学期,高老师带同学们到航天五院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实习。李景和最高兴,因为他的珍珠今年八月份已在这儿开始工作,他迫不及待找到玄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