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天不生儿子我就一天踏实不了,你说你娶了个将军的女儿,什么光咱家也没沾上,连个儿子也生不出来,咱们图的啥啊,你那么聪明的脑袋瓜都用到哪了,怎么一点也不随我呢!”
钟伟看着渐渐老去的爸爸,不由得心疼起来:“我承认当初我跟您想的一样,有个有权有势的岳父何愁没有远大的未来,可是我永远忘不了婚礼上他对您的羞辱,从那时起我就发誓干出个人样,一定给您出那口窝囊气!”
接着说:“总有一天,我会出人头地干出一番事业,等您儿子发达了您何愁朱梦莳不给咱家生二胎。”
钟伟爸爸心里好受了许多,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我的好儿子,爸爸等着这一天。”
第二天,钟伟返回深洲,一路上他都在想回去怎么面对朱梦莳,任她发落吧,实在不行就跪下,直到她满意为止。
推开家门,朱梦莳正在陪果果看动画片,声情并茂地给果果讲解,看到钟伟回来她有点意外,接下来出钟伟所料,她不但没有发火生气反而关心地问他吃饭了没有,起身就要去厨房做饭。
钟伟一把拉住她的手,心疼地说:“对不起,让你受气了。”
没想到朱梦莳说:“你道什么歉,你又没做错什么。”
钟伟更加心疼不已:“我替爸爸向你道歉,老人年纪大了太糊涂。”
朱梦莳认真地说:“站在爸爸的角度我也能理解老一辈传宗接代的传统思想,可惜我的情况实在不允许,要不你再找一个吧。”
钟伟紧紧地抱住她:“我不找,我们永远在一起!”
过了几天,钟伟爸爸给朱梦莳打电话亲自道歉:“梦莳,年三十我给你们爷爷奶奶上坟,触景生情,没想到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话,我对不起你和果果啊。”
“爸爸,我还是那句话,我非常理解您的心情,可惜您的儿媳确实做不到,我和钟伟说了,他可以再找一个给您生孙子。”
钟伟爸爸赶紧说:“不不不,我不会同意的,爸爸收回那些话,你们一家人好好过日了。”
钟伟家里的除夕夜危机终于过去了,一家三口马不停蹄又赶往广州。就在这时,孔令茪家里却面临一场灾难。他们也在老家过的年,孔令茪和王丽娜享受着家乡亲人的浓浓亲情,糖糖更是让双方的老人欢喜有加,返回深洲的时候全家人都依依不舍。
上班前一天晚上,王丽娜洗澡去了,电视里播放着动画片,孔令茪学着动画片里的声音和糖糖做游戏,父女两人不时哈哈大笑。
沙发上王丽娜的手机响了起来,孔令茪没搭理继续和糖糖玩,过了一会儿,王丽娜的手机又响了,孔令茪拿起来的时候对方挂了,刚要放下,来了一条信息:老婆,我去香港给你买了一块手表,明天送给你,你要好好奖励老公哟。
孔令茪连看三遍才明白过来,王丽娜出轨了!
第20章 第十九章
徐飞第二次来到钟伟的别墅,开门的钟伟一脸憔悴,双手缠着绷带,他依然热情地给徐飞泡上茶。
“钟总,你的手怎么了?”
钟伟哭丧着脸说:“别提了,我委托别人炒股,现在人都找不着了,一着急往墙上一拍,正好拍烂了一面镜子,把手割破了。”
“是不是曹华非?”
钟伟故作惊讶:“就是他,你是不是来问我关于曹华非的事?”
徐飞点了点头。
“我后悔啊,当初看着他就不像个好人,都怪我太相信朋友了。”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哥们林间介绍的,我和林间一人投了三千万委托他炒股,一开始确实挣了点钱,几个月前他说会有一拨大行情,忽悠我又追加了几千万。”
“有委托合同吗?”
“有,我这就去拿。”
委托协议的金额只有三千万,徐飞问:“追加的那几千万有合同吗?”
“没有,因为大家都很熟了,就没急着签一直拖到现在。”
“曹华非涉嫌非法场外配资,你参与了没有?”
“徐警官,绝对没有,隔行如隔山,不熟悉的买卖我从来不干。”
“你到底干没干,我们肯定会查清的,另外你认识雷鸣吗?”
“当然认识,我的老同事,我介绍他认识曹华非的。”
可惜雷鸣住进精神病院,看来短时间是好不了了,徐飞手上一点儿证据也没有,他起身告辞。
钟伟送他的时候一再嘱咐:“抓到曹华非请一定通知我,我和我哥们林间准备起诉他诈骗。”
深洲副市长赖光明任期届满,准备光荣退休,就在办理退休手续的前几天,他接受了深洲市纪检委的约谈。
“赖副市长,请您谈谈蓝迪的跑马河地块是怎样由工业用地变更为商业用地的。”
“我记得跑马河地块工转商的问题拖了很久,我也亲自去实地考察过,一开始我是持反对意见的,我认为蓝迪作为深洲的明星企业,应该把土地充分利用到科研生产中去,而不是急功近利做商业开发,我曾说过这是不求上进饮鸩止渴的行为。”
“那为什么您又签字同意了呢?您可是最后一道关口。”
“是这样的,随着我市房地产市场的繁荣发展,越来越多的工厂企业搬离市区,大量的工业用地转为商业用地。跑马河地块闲置很多年,相关同志进行多次调研,都建议我尽快把跑马河地块利用起来,我也看到了其巨大的商业价值,确实比用于工业生产更能凸显其价值,再说下面所有的相关部门都已签字,我相信他们也是基于此而定,所以我最后签了字。”
“蓝迪郑为民在检察院的供述中,举报向你巨额行贿,请你实话实说。”
“绝对没有的事,在跑马河地块工转商的问题上,在我任副市长之前我就反对了好几年,其间得罪很多人,其中当然包括郑为民,我记得他通过各种关系找到我,甚至找到我的爱人,我不堪其扰,曾经在会上狠狠地骂过他,他举报我是存心报复吧。”
“郑为民在跑马河地块开发过程中有多次违规违纪现象,你本人或者你有没有授意他人帮助郑为民逃脱监管。”
“前几年,我确实接到一些关于郑为民违规违纪的反应,我也批示相关部门一定对其严格审查,但现在看来当时的审查太不彻底,我有失察之责。”
“蓝迪一直是你外甥林间大牛科技公司的大客户,我们注意到双方合作的时间正是你在跑马河地块工转商文件上签字之后。”
“我外甥林间原来在蓝迪工作,和郑为民也很熟,林间的公司成立之初一直想拉这个老东家的业务,郑为民为这事专门给我打过电话,我当时说这是你们正常的商业行为,绝对不能和我扯上任何关系,如果双方能做到互利互惠,我也不会干涉。”
“赖副市长,最后再问您一次,你有没有收过郑为民的钱。”
“绝对没有!”
赖光明一身疲惫刚回到家,检察院的人就上门了,他们向赖光明出示了搜查证。赖光明走到卧室把爱人搀到客厅沙发上,他爱人惊恐地看着这些不速之客,赖光明和往日一样泡上一杯工夫茶,慢慢喝了起来。
赖光明的家位于一座老宿舍楼的五楼,大约一百平米,女儿在美国已经工作,只有赖光明两口子居住,他爱人因为关节炎几天都下不去一次楼,去年他主动放弃调换带电梯新房的机会,他安慰爱人马上退休不用折腾了,以后回老家潮州养老。
检察院的人用了不到十分钟就搜完了,房子不大,里面的家具摆设更是少得可怜,都是一些生活必备用品。
检察院同时对林间的别墅进行搜查,尽管搜了大半天但是一无所获。
办案人员已经对赖光明和林间进行了多日的秘密调查,并没有发现其他的住所,他们决定继续进行深入调查。
他们从林间的别墅区监控中发现前些天有一辆木地板公司的送货车到过林间家,种种迹象表明林间的别墅近期有过装修。他们马上进行第二次搜查,只有地下室有装修的痕迹,现场的人员掀起大片地板,重新搜查每个角落,但是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赖光明的退休手续办完了,林间来看他,顺便说了一下检察院两次上门搜查的事,他还在津津乐道他的藏钱大计。
赖光明一听到检察院又查了一次地下室,马上产生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怎么办?他脑子里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就在这时,他想起了自己的老首长。
他立马让林间开车送他来到一家部队疗养院,他让林间在车里等,一个人走进朱丙龙的房间。老两口都在静静地看书,赖光明的到来让他们惊喜不已。
朱丙龙笑着说:“光明,我这几晚上天天做梦,梦到咱们去越南打仗的那些战友,也梦到了你,想不能今天你竟然来了。”
“老首长,我也常常想起他们,特别是那些牺牲的战友,我已经退休了,以后更有时间来看您。”
“那时我是营长你是排长,老山战役你们排牺牲的人最多,战功也最大,我还记得你把你的一等功奖章让给了副排长夏之前,自己只领了一个三等功,小赖子,我佩服你啊!”
“副排长夏之前在战场上身先士卒作战勇猛,他是为了保护我而牺牲的,谢谢老首长当年成全了我的愿望。”
“你也没有辜负夏之前,这些年你为民从政干得不错,我相信夏之前九泉之下也会以你为傲。”
赖光明听到此心里一阵难受,老首长继续说:“光明,我退休后每年清明都会去看望那些长眠在老山麻栗坡烈士陵园的战友们,今年我的身体越来越差,我担心以后去不了了,现在你已退休,以后每年清明就换你去吧。”
赖光明看着尊敬的老首长,想着那些长眠地下的战友们,再也忍不住热泪直流。朱丙龙和老伴儿诧异地看着他,赖光明哭得一直停不下来。
朱丙龙大声说:“小赖子,自从你跟我当兵我就没见你怂过,到底什么事让你变成了今天的熊样,战场上死你都不怕,今天你有什么不能面对?”
赖光明一下站起来,痛哭流涕地说:“我愧对首长,愧对那些牺牲的战友!”
“你坐下,给我讲清楚!”
赖光明使劲擦了一把眼泪,低着头说:“五年前我刚上任副市长,我的外甥阿间和您的女婿钟伟创办了一家公司,他们要我帮忙去谈蓝迪公司的业务,那时候蓝迪的董事长郑为民正想尽办法把一块工业用地转为商业用地,所有的程序都走完了,只差我的签字。
那块地是市里专门划拨给蓝迪的扩大科研生产用地,郑为民迟迟不建厂房故意拖延,我认为这有违推动企业科技发展的初衷,一直坚决反对,正因为此我拒绝帮阿间他们谈蓝迪的业务。”
赖光明说到这停下来看了一眼朱梦莳妈妈:“没多久,嫂子找到我,让我帮帮两个事业刚起步的孩子,蓝迪对他们至关重要,我很犹豫,可是当我听到嫂子说这也是您的意思······”
“什么?”
朱丙龙大喝一声,眼睛死死地盯着老伴儿,朱梦莳妈妈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点了点头。
赖光明继续说:“蓝迪的业务顺利谈成,我也在那份文件上签了字,郑为民送给我两个行李箱,里面全是钱,正好我的女儿明明要去美国读医学硕士,我爱人为高昂的学费操碎了心,我一糊涂就收下了。
从此,我被郑为民裹挟着为他的地产开发做了不少违纪的事,他也不断地给我送钱,到底送了多少我也不知道,除了明明在美国上学花了两百万,其他的我一分也没动。前几天,纪委找我约谈,我向他们撒了谎。”
朱丙龙听完一下举起手,在空中停留片刻叹了口气无力地垂下来。
赖光明大声说:“首长,您就使劲打我吧,就像在新兵连我逞强欺负战友被您一拳打醒。”
朱丙龙痛苦地说:“那时打你一拳能让你悔悟,现在打你还有用吗?然后他用尽全力推了一把赖光明:“去吧,你知道该去哪儿!”
赖光明擦干眼泪:“我知道,在去之前我一定要来看看您,我要让您知道我还是当年的小赖子敢作敢当。”
朱丙龙朝着老伴儿厉声说:“你也去,把你干的事向组织说清楚!”
朱梦莳妈妈吓得连连摆手:“我不去,我不敢去。”
“你不去我去!”
朱丙龙硬撑着站起来,赖光明赶紧上前搀扶着他,被朱丙龙拒绝了,他颤微微地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来到车前,朱丙龙大声喊道:“列兵赖光明!”
“到!”
赖光明做出标准的立正姿势,目光坚定等待首长命令。
“目标检察院,立即出发!”
“是!”
赖光明跑步上前把车门打开,扶着朱丙龙慢慢坐进车内,随后他一下关上车门,大步走向驾驶座,林间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赖光明发动汽车向前驶去,林间赶紧跟上使劲拍打后备厢,嘴里喊着:“舅舅,你别不管我!我怎么办啊?”
林间疯狂地在后面追着,无奈轿车越来越远,他也累得跑不动了,喘着粗气无助地看着前方。
他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在烈日的炙烤下不知走了多久,就像一个没有肉身的躯壳,感知不到疲惫的身体已近虚脱。
突然,他看到马路对面一个大院门口,标牌上写着人民检察院,他下意识地横穿马路向大门口走去。费力地翻过路中间的交通护栏,只听嘭的一声,他被一辆快速驶来的轿车撞出老远,在地上不停地翻滚着,最后躺在检察院的门口一动不动。
检察院的门卫立即上前查看,林间头部被撞了一个窟窿,流出一大滩鲜血,他使出最后的力气艰难地说出四个字:“我要自首!”
朱丙龙和赖光明走了以后,朱梦莳妈妈从刚才的恐惧中慢慢恢复理智,他马上给孔令茪打了电话。孔令茪立即驱车赶到疗养院,朱丙龙已经被人送了回来,躺在床上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