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梦莳妈妈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他,叹着气说:“钟伟告诉我他们办的那个公司成败关系到他和梦莳的婚姻幸福,我听信了他的话,以为可以帮到他们的家庭,没想到铸成大错。”
又是钟伟搞的鬼,孔令茪恨不得马上把他绳之以法。
朱梦莳爸爸躺在床上表情痛苦,孔令茪握着他的手说:“叔叔,我绝不会让钟伟再碰我们家一根手指头,他做的那些坏事迟早接受惩罚。”
朱梦莳爸爸没有说话,只是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
这时,嘉宁打来电话,声音慌乱急促:“孔总,我爸爸脑出血进医院了!”
孔令茪安顿好两位老人,又急速返回深洲,到达医院的时候宁总已脱离生命危险。
嘉宁说:“早上我发现他精神不太好,到下午也没来公司,我不放心赶回家里,发现他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手里捧着摇表器头歪向一边,我一看眼神不对,喊他也没有反应,赶快打了120,还好抢救及时躲过一劫。”
孔令茪急切地问:“做手术了吗?”
“出血量不多,医生说不需要做手术,但是可能会有后遗症。”
孔令茪少许放心,看着昏迷中的宁总默默祈祷:“您一定能挺过去的,快醒过来吧,您还要带领我们去实现鹰飞的宏伟目标。”
晚上,孔令茪回到家,一身疲惫但是怎么也睡不着,他翻来覆去想着一件事,宁总的表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脑子里浮现出可怕的一幕:宁总看着空空的摇表器,那失落的神情就像他的太太离他而去永远不再回来,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痛苦,突然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
这都是因为自己的过失造成的,不能再等了,我要尽快拿回那只表!
孔令茪决定铤而走险。
周六,孔令茪给平平打电话带糖糖去找她,平平说要和钟伟出去办事,于是改成周日再去。
钟伟开车带平平来到码头,他们登上游艇,钟伟一手操纵着方向盘,一手搂着平平的腰。
他失落地望着前方:“平平,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出海,我投资失败了,游艇要卖车要卖,房子也保不住了,我现在一无所有,你有什么打算?”
平平紧紧握着他的手说:“钟大哥,我不在乎那些,我只在乎你,你放心我会好好工作,争取早日开一家咱们自己的蛋糕店。”
“平平,认识你,我这辈子没有白活!”
钟伟眼含热泪,驾驶游艇在美丽的大鹏湾转了几圈,平平和往常一样,来到甲板上向成群的海鸥抛洒着面包屑,游艇徐徐靠岸,平平微笑着和海鸥们挥手告别。
卖完游艇,他们又来到二手车市场,眼看着自己的爱车离他而去,钟伟伤心地说:“等着,我一定再把你买回来。”
周日,孔令茪带糖糖来了。平平特意和同事换了班,好久没有见到糖糖,平平高兴地跑到别墅区大门口等着,孔令茪的车一到平平马上坐了进来,抱着糖糖说:“你又长高了,都快追上姐姐了。”
“姐姐,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和我的好朋友果果去坐过山车了。”
“哇!你们真了不起,姐姐看着就害怕。”
孔令茪把车停在别墅院门外面,平平走在前面熟练地输入别墅大门和入户门的密码,进到屋里钟伟没在家,平平说他一大早去了医院探望林间。
孔令茪忙问:“林间住院了?”
“我听说林总出车祸了,好像很严重。”
孔令茪找出林间的手机号拨了过去,是他老婆接的,哭着说已经做完手术,但是医生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现在成了植物人。孔令茪怎么也不相信整天乐呵呵的林间突然变成植物人,他决定下午去医院看看。
平平和糖糖在厨房一起做蛋糕,孔令茪在客厅来回走了几圈,然后走进厨房问了一下平平家里的网络密码,他又上到三楼钟伟的书房,在保险柜对面的书架上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安装了一个小小的摄像头,他看着手机上的拍摄画面把摄像头调整到一个最佳方向。
这时,钟伟正在林间的病房,林间老婆和刚会说话的小女儿也在,还没有通知今年刚去美国上大学的儿子。林间的小女儿长得很像爸爸,机灵可爱,她现在只会叫爸爸,每叫一声林间的左手食指都会微微动一下。
钟伟看着心里难受之至,他把卖游艇和迈巴赫轿车的一千万全部转给林间老婆,告诉她这是林间的钱。
林间老婆带着小女儿走了,只剩下钟伟一个人,他看着一动不动的林间,大声说:“林间,我是钟伟,你说话呀!”
林间没有任何反应,钟伟忍不住涕泪横流,大颗的眼泪滴落到林间被子上,他哭着说:“兄弟,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你成这样的,要是不拉着你干大牛,你在蓝迪一张报纸一杯茶,下了班我们一起喝酒一起唱歌,无忧无虑的多好啊。”
他拿出一个音乐播放器,里面存的都是林间最喜欢的歌,他把耳机塞进林间耳朵的瞬间,林间的左手食指轻轻动了一下。
钟伟紧紧抓住林间的左手,痛苦地说:“真后悔没听你的话,和曹华非干那非法的勾当,把你的钱也全弄没了,我对不起你,我的好兄弟!”
说着把额头贴在林间手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哭够了,他把另一只耳机戴在自己耳朵上,和刚上大学的时候一样,两人经常一人一只耳机边听边唱,可惜现在只有他独自哼唱着那些熟悉的歌曲。
过去的一幕一幕在他脑子里像播放电影,入学第一天他们就像多年没见的好朋友久别重逢,在公交车站看到自己被打他那瘦弱的身躯立马扑了过来,被人家狠狠地一脚踹在地上疼了好几天,他背着吉他陪自己到女生宿舍楼下卖力地唱歌,他的声音是那么的洪亮,拉他创办大牛科技,他义无反顾地和自己并肩战斗,朱梦莳和果果去了加拿大,他担心好哥们孤独寂寞陪自己的时间比他老婆孩子都多······
从上午呆到下午,耳机里的音乐响了好几遍,他在期待奇迹出现,林间一直静静地躺着,他失望之至,甚至几次要推他醒过来。
最后,他说:“兄弟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家人,只要我还有一口饭就饿不着他们。”他把自己耳朵上的耳机拿下来给林间戴上,接着说:“兄弟,如果时光能倒流,我最想回到中航的校园,我们把这二十多年重新再走一遍。”
“可惜,你已经回不去了,你也不能照顾林间的家人了。”
孔令茪来了,指着钟伟狠狠地说:“躺在这儿的人应该是你!”
钟伟午饭也没吃,说话有气无力:“你说得很对,如果能交换的话,我宁愿躺在这儿。”
孔令茪看着安安静静的林间心里特别难受:“林间,这不是你的风格,你一向不喜欢静下来的。”
林间依然一动不动,孔令茪失落地看着他,想起当年心灵手巧的他一手打造了自己的屋顶花园,那个地方曾经留下多少美好的回忆啊,他和王丽娜开玩笑时常常乐得开怀大笑,而自己和钟伟经常做他的恶作剧······可惜那些快乐的日子再也找不回了。
孔令茪擦了擦眼睛:“我问过医生,手术后半年是最关键的时期,能不能醒过来就看这半年,家人朋友要经常陪他说说话,希望你能多来看看他。”
“你放心,我会的。”
钟伟又说:“你怎么知道林间在这儿?”
“上午,我和糖糖去你家了,听平平说的。”
“请你以后不要再来了,我家不欢迎你。”
孔令茪提高了嗓门:“可以,除非你把手表还给宁总,他脑溢血住院了,你怎么忍心继续伤害他。”
“好啊,让宁总来买啊,我正缺钱呢。”
“你,你把林间害成这样,也害了我和梦莳,害了宁总,你还不迷途知返?”
“哈哈,我想干的事谁也别想拦着,我想干的事一定能干成!”
“就像当年你欺骗我和梦莳,虽然过去二十多年,但是你的龌龊行为终将揭开,你盗走我电脑的文件勒索宁总,很快也会水落石出,你等着法律的制裁吧!”
“孔令茪,做事靠的是脑子,我把朱梦莳追到手只能说明我智高一筹,还有如果你们的感情坚如磐石我也不会有机可乘,要怪就怪你们自己!另外,请不要诬陷好人,把没有证据的事情扣在我头上,我有没有犯罪警察说了算,你算个老几?”
“既然你执迷不悟,我们就等着你接受审判的那一天!”
林间睡得很香,他想不到自己一个宿舍的兄弟正在他床前激烈争吵,如果醒着的话,他现在也许会站在孔令茪这一边吧,因为正是他的好兄弟钟伟带他走向了这条不归路。
钟伟魂不守舍回了家,没有吃平平给他留的饭菜,倒了一杯酒,在书房里呆呆地直到深夜。
他默默地打开保险柜,拿出那只百达翡丽,仔细地端详起来,以前没觉得这只普通的钢表哪儿好看,可是今晚他突然觉得这只表太美了,简直美轮美奂。它将让他东山再起,它将让他的后半生依然精彩,它将让他和平平的生活幸福无比。他终于露出了笑容,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保险柜。
他又把自己的那些表拿了出来,把其中那只价值两百万的理查德专门放进一个精致的木盒,然后,他写了一封信,一并放到木盒里,小心地把木盒放到书架上。其他的几只表他准备明天卖掉,说不定什么时候银行就会来收房子,这几只表足以让他渡过难关。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了进来,钟伟看着熟睡的平平,给她掖了一下被角,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轻轻地说:“平平,我以后再也不会为了钱不择手段,我要和你一起安安静静地过日子,老老实实地做人。”
他走到露台上,享受着朝阳的温暖,此刻他感觉好像获得了新生。
孔令茪从医院回家后,和钟伟一样一夜没睡,他策划着他的行动方案,改了又改,总是有纰漏的地方。
太阳出来了,他走到阳台上看着远处浩渺的大海,想起大海那边的朱梦莳,心里充满深深的愧疚,他拿起手机把那串号码输了一遍又一遍,可是最终也没有摁下拨号键,他只发出一个信息:梦莳,不管何时何地,世事如何变迁,我都永远地爱你!
第21章 第二十章
王丽娜用毛巾擦着头发刚出来,孔令茪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把手机举在她的眼前,大声说:“这是怎么回事?”
王丽娜看了一眼手机顿时满脸通红,慌忙躲避着孔令茪像刀子一样的眼睛,孔令茪使劲推了她一把:“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丽娜担心吓着糖糖赶紧走进卧室,孔令茪跟了进来,王丽娜低着头说:“就像你看到的那样。”
孔令茪用力把她推倒在床上:“为什么?你为什么这样?”
王丽娜一下坐了起来,用手理了理头发:“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孔令茪怒喊:“我要和你离婚!”
“可以,我什么都不要。”
王丽娜好像打定主意,孔令茪气得甩开卧室的门就往外走,他感到胸膛堵得慌,想到楼下透透气,走到门口一回头发现糖糖还在看电视,他马上回来给她穿上外套,抱着她一起下了楼。
孔令茪抱着糖糖漫无目的地走着,以前糖糖会缠着他讲故事,今天她特别乖巧一言不发,好像感觉到了爸爸的难受。
孔令茪看着怀里不到三岁的糖糖,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他怎么也不相信以前只在电视小说中看到的故事竟然活生生地发生在了自己身上,他最不能接受的是可怜的女儿将不会在爸爸妈妈共同的关心庇护下长大,为什么偏偏是自己的孩子遭此厄运?
孔令茪回家就起草离婚协议,主要内容有两条,房子一人一套,糖糖归孔令茪抚养,写完扔给王丽娜,她看了一眼说明天再签。
孔令茪和衣而眠,一夜没睡着。她为什么不要这个家了?糖糖以后怎么办呢?辛辛苦苦建立的家就这么散了?这些问题翻来覆去折磨得他狂躁不已,一会儿躺在床上长吁短叹,一会儿走到客厅坐到沙发上发呆。
第二天王丽娜没吃早饭就走了,孔令茪在公司心不在焉,宁总开会的时候他也打不起精神,好几次竟然答非所问。下午他早早就走了。一出公司门口就给钟伟打电话,告诉他晚上无论多重要的应酬都必须推掉。
钟伟风风火火赶来,孔令茪已在凤凰花广场一家餐厅包间里喝了好多酒,钟伟一看不对劲儿,赶紧摁住孔令茪的酒杯:“孔班副,今晚我陪你喝个够!你先暂停一下,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孔令茪沮丧地拍了一下桌子:“王丽娜他妈的和别人好上了!”
“你说什么?我没听明白。”
“你耳朵不好使啊,王丽娜出轨了!”
“啊?”
钟伟惊讶地睁大眼睛,顿了顿神大声说:“王丽娜太他妈的忘恩负义了吧,是谁把她弄来深洲的?糖糖这么小她怎么就忍心呢?”
孔令茪双眼通红:“兄弟,我也想不明白啊,别的我都不怕,但是我的糖糖太可怜了。”
说着趴在桌子上呜呜地哭起来,钟伟也不知道怎么劝他,一个劲儿地说着:“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
孔令茪带着哭腔说:“我也这么想的,让她赶紧滚蛋,可是糖糖怎么办呀,她还不到三岁啊。”
“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什么时候都先想到孩子,我自叹不如。”
“我不配!我都不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钟伟等他的情绪稳定下来,慢慢地说:“理智一点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彻底和王丽娜一拍两散,二是为了糖糖挽回王丽娜。”
孔令茪被突如其来的打击弄得跟丢了魂一样,钟伟的话让他终于有了点头绪,他由衷地说:“好哥们,还是你厉害,头脑这么冷静。”
“这两条路对你来说都很难,但是你选哪一条我都支持你。”
孔令茪想了半天,叹一口气:“确实太难了!”
“那就等明天再说吧,现在哥们陪你好好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