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妈妈从保温杯里倒了一点水，温热的，还有点甜。
妈妈把白叶扶起来坐着，靠着床头，就着妈妈的手喝水。
喝了才感觉力气慢慢回到身体里。
妈妈看白叶没什么不舒服了，才去接着做刚才没做完的事情。
白叶靠坐在床头，“商樱，这几天，我怎么了？”
“我在做手术，我不知道。”慌扯得那么生硬，果然还是小孩儿啊。
然后就坐着，不知道该干什么，但是她觉得，自己大概，活不了多久了，这么晕过去几天，以前不会。
白叶这几天玩儿着没事干，写过不少东西，她以前就有投稿的经验，所以很大一部分稿子都过了，钱也在陆陆续续到账，存着。
妈妈以后也会需要钱的，自己这一点根本不算什么。
下午的时候，妈妈就在旁边陪着她，给她切水果吃，然后陪着聊天。
“你好多同学找到我问你呢，我说你现在还好。”
“同学？”
“嗯，说是你室友。”
白叶不敢问，是陈佳她们，还是顾森。
她其实害怕顾森知道，其实谁知道她都怕，只是顾森曾经那么喜欢她。
自己突然就死了，该多难过啊。所以白叶不敢问，妈妈也就不说。
第51章 淡黄色长裙
只是从那天开始，白叶的身体一天一天变差。
吃饭很多时候都只吃几口就饱了，其实白叶一点点都不想吃，吃了很大概率会吐出来，这个过程太难受了。
妈妈每次都不忍心，找医生谈了很多次，可是医生也不是神仙，只能给白叶开一些药。
但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白叶吃了依然会吐。
今天再次吐出来，妈妈看着白叶日渐消瘦的脸颊，一种可怕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漱漱口。”妈妈端来一杯温开水。
白叶讲不出话，很难受，只能默默接过，看着水一点点漏下去，就好像生命的一点点流失。
其实这种状态，她自己也是熟悉的，毕竟爸爸去世之前，那段时间，状态如此。
而白叶的状态，比爸爸之前还要差，至少爸爸只是吃得少，但是不会吐出来。
白叶的身体好像快要到极限了，什么外来的东西都接受不了，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吐出来。
不吃饭的话就没什么力气，白叶现在的力气只够张嘴，所以妈妈把她扶到床上，白叶只是一闭眼就睡着了。
睡着了就感觉不到了。
旁边的商樱都好久没和她说话了，不知道会不会生气啊？
商樱看到姐姐睡着了，也跑到床上躺着，朝着姐姐这边。
姐姐的病看起来比她还严重啊。
妈妈在白叶刚躺下的时候，好像出去打了个电话。
白叶只是没力气，所以闭着眼睛，但是基本是睡不着的。处于一种迷糊的状态。
下午的时候，外面晴了一点，风有些。暖洋洋的，吹进了病房里，白叶觉得脸上柔柔的。
睁开眼睛想看一眼，一睁开就看到臭臭准备去关窗。
臭臭？
白叶眨了下眼睛，好像大脑还没反应过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屋里还有小朋友睡觉，臭臭就出去拿了一个轮椅，给白叶穿上厚衣服。
推到了院子里。
“我来了有一会儿了，今天没课。”臭臭把她推到椅子那边，然后坐在椅子上。
“今天的天气还可以。”臭臭抬手挥了挥。
“嗯。”白叶点点头。
“我今天过来的路上，看到一条裙子，特好看，我觉得特别适合你，就买了，在房间里。”臭臭说到裙子的时候，眼睛都是发着光的，好像已经想到白叶穿上她的惊艳了。
“嗯，什么颜色的？”
“鹅黄色，特别温柔。”今天臭臭说话，真的好特别。
不过白叶还是很疑惑，“现在就开始卖裙子了吗？”
“是啊，这叫赶时髦，冬天很快的，马上就春天了，春天就能穿了。你穿一定很好看。”
白叶转头去看天，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春天去。
但是自己想看春天的花了，总感觉好久没看到了。
“到时候你就穿上裙子，我给你拍照，肯定特别好看。”
“你今天说了好多特别啊。”白叶笑她。
“啊，真的吗？我都没感觉到，可能是太兴奋了吧。”
两个人就这么坐着，看看天，看看旁边的大爷大妈。
有一个大妈，低头弄着手机，这大冬天的，居然急得出了一脑门儿的汗。
“大妈，你怎么了？”白叶看她状态不对。
大妈抬起头来，眼圈都急红了。
“我不知道这手机怎么弄，跟以前的不一样，我想打电话，打不出去。”大妈急的不得了。
“大妈，你别急，我们都是大学生，你拿来我们看看。”臭臭很热心肠的。
大妈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办法，只能拿给她们看看。
大妈就是没找到打电话的软件，这个手机可能跟以前的不一样，老人家就不会用了。
白叶她们手把手教这个大妈，大妈最后终于打通了，喜笑颜开地跑一边打电话去了。
“谢谢你们了啊。”
“不客气。”
医院很多人都是老年人，跟不上互联网的时代，好多都不会用，所以白叶在医院，遇到这些问题都是能帮助就帮助。
白叶和臭臭同时举起手，拍了一下。
“哎，这么多年，就是默契。”臭臭歪着头邪笑看着她。
白叶伸手推开她伸过来的脑袋，“少来。”
果然还是多年的好朋友，呆在一起就算是拉屎都快乐。
妈妈下午在上班，还好有臭臭陪着，很开心。
一下午她们俩就坐在凳子上，聊天。
冬天黑的早，臭臭早早就回去了。
还是人家对象来接的。
“诶。”白叶拱了下臭臭的手臂。
臭臭就朝着那边看过去，然后。
“这边。”伸手挥了挥，温紫就朝着她们这边过来了。
臭臭板着脸，估计这俩人是闹矛盾了吧，白叶不太管这些事，因为臭臭如果真的生气是不会理人的，现在还能挥手，看来只是闹小脾气。
“什么时候回去啊？”温紫拉了拉她的手。
白叶简直想原地消失，自己现在很亮啊。
“快回去吧，天都快黑了，晚点不安全。”白叶跟她拜拜。
“等会儿吧，我先把白叶送回去。”臭臭说。
白叶可不想让你送啊，你送也可以，你对象跟你一起送不太好吧？
把白叶送到病房的时候，臭臭拿过旁边放着的一个袋子，“裙子。”
白叶接过，然后挥手。
两个人看着还是很配的，白叶也不想姨母笑，但是真的好磕。
商樱已经起床了，“姐姐。”
“嗯，醒啦。”白叶打开袋子，第一眼只看到鹅黄色，确实很温柔，白叶也很喜欢这个颜色，像是太阳一样。
拿出来一看，是一条收腰的长裙，款式简单大方，还挺好看的，不得不说，不愧是多年的老友，懂她。
只是聊了一个下午，还是很累的，毕竟白叶只消耗了能量，而没有补充。
妈妈还要等一会儿才下班，下班后会回家给她们做饭。
商樱的妈妈知道后，还给了妈妈一些钱，说是伙食费。
妈妈其实觉得都是顺便，但是人家一番心意，也就不好意思拒绝了。
但是妈妈今天过来的很快，手里不是保温桶。
等妈妈拿出来，白叶的眼睛都快粘上去了。
妈妈今天带了烧饼来，白叶小时候最喜欢吃的烧饼。
“快过来，小朋友。”商樱也挺喜欢的。
妈妈买了两种馅的，一种豆沙的，一种酱肉的。
白叶可算是吃了一点了，而且饭后也没吐。
“好吃吗？”妈妈给她们倒了杯温水。
“好吃，和小时候的味道很像。”白叶小时候就经常吃，但是最近感觉都没看到过买这个的。
“妈妈，你在哪儿买的啊？感觉我都没找到过。”
“哦，就一个拉车出来卖的，估计你以前没碰上。”
“嗯。”
吃完饭后，妈妈就拧了毛巾给白叶擦脸，洗脚。
然后妈妈再回到出租屋，白叶也睡觉了。
但是，今天却不像以前那么平稳，白叶隐隐觉得身上的痛感，有些冒头。
第52章 晴空万里
果然，昨天晚上的痛是真实存在的，起来看到的，又是完全湿透的枕头。
有时候，白叶都会想，到底这样折磨的日子还要过多久，一死百了，可是看到妈妈忙碌的笑容，又不敢去想，什么时候结束。
或许只能得过且过。
也好。
商樱最近的手术很多，白叶几乎见不到她，见到了，她脸上的疲惫看着就心疼。
病人之间，其实很少问对方是什么病，因为如果是绝症，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所以干脆不问。
就像商樱和白叶就没有互相问对方。
白叶最近感觉疼痛的频率在增加，很多时候都会疼，但是基本是三天疼一天不疼，可能是想给她放个假，老是疼的话，就不用活了。
妈妈今天带的是生煎包，很酥脆，肉也很香。
最近商樱都没怎么和她一起吃饭了，看上去憔悴了好多，但是每次看到白叶都会笑，好像在表达自己还好。
其实白叶自己也很憔悴，最近好像吐的次数少了，妈妈还以为是她好一点了。
今天是白叶身体放假的一天，不疼。
所以自己就给臭臭打了个电话，“我今天不疼，你来找我玩儿吧。”白叶记得臭臭今天是没课的。
臭臭也很开心地答应了。
今天也是一个大晴天，能看到好远的地方，天是蓝的，远处是亮的。
打完电话后，白叶就坐在床上等她。
臭臭过来有一点远，所以时间久一点。
臭臭几乎是跑上楼来的，到了病房都出汗了。
“外面好热啊，今天天气真好。太阳可大。”臭臭把衣服脱下来放到一边。
“晴空万里，那是我在爱你。”白叶说完这句话，臭臭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
眼睛都笑出泪了，臭臭揉了下眼睛，“大诗人，那下雨你是不是就不爱我了？”
“当然不是，斜风细雨不及晴空万里，恨你也不如爱你。”
“白大诗人，真有意境，爱死你了。”臭臭凑上去，像个小猫一样在白叶身上蹭来蹭去。
臭臭觉得外面天气很好，所以推着白叶出去。
臭臭还细心地在白叶的腿上盖了条小毯子。
“晴空万里，那是我在爱你。白叶，爱我。”臭臭还拿出手机记录下来。
“这有什么好记的？”白叶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臭臭那么喜欢这句。
臭臭打字很快，然后把手机收起来，“我就记了，怎么了？”
白叶笑着摇摇头。
今天天气很好，医院前面有一块空地，有好些人在放风筝。
各式各样的风筝飘在天上，有雄鸡一样的，有蝴蝶一样的，下面是一阵欢声笑语。
但是随即就有医生来说，小心一点，不要打扰到休息的病人。
白叶一直看着她们放风筝，看着风筝自在地飘在天上，可是那根线牵引住它们。
“想玩儿？”臭臭问。
“没，不想玩儿，只是看看。”毕竟自己现在站都站不起来，怎么玩儿？
但是臭臭跑开了，白叶以为是她想玩儿了，也就没管她，自己转动轮子到一边去，不会挡着人的地方。
白叶看到臭臭跟自己挥了挥手，说了句什么话，白叶没听清楚。
然后臭臭就拿着一个风筝过来了，“我买的，走。”
不管三七二十一，推着白叶就到人堆里去了。
臭臭把风筝放飞，从远处跑过来，风筝慢慢升到了空中，臭臭跑到了她身边。
“来，接着。”臭臭把风筝线递给了白叶，白叶就紧紧拽着。
臭臭望着前方，推着白叶的轮椅往前，风筝就这么在白叶的手里飞起来。
白叶抬头看着越来越高的风筝，嘴角的笑容就一直没下来过。
臭臭也好久没看到白叶笑得这么开心了，就想哭。
放了好一会儿，白叶说：“停吧，我们去休息。”
臭臭推的确实挺累的，于是收了风筝，打算下次天气好再放一次。
两个人都出了一身汗，坐在长椅上休息。
“你之前说的那个讨人厌的女生，怎么样了？”白叶转过头来问她。
“昂，我和她参加了一个竞选大赛，大家还是选我没选她，笑死我了。”说着还真的笑起来了，“你是没看到，她那个光速变脸，一下子就冷下来。”可把自己高兴坏了。
“挺好的啊。”
“是啊，然后她就消停了，现在也不咋搞事了。”
白叶点头，“那你和温紫呢？”
“昂，和好了，回去以后她就说了，这段时间忙了什么，然后给我买了礼物。”臭臭其实生活的很开心，白叶也就开心。
白叶只是问一两句，然后安静地听臭臭回答。
她很想听别人说话，不管说什么都可以，妈妈，臭臭和商樱不在的时候，自己就会请护士姐姐帮忙坐上轮椅，跑出来听别人说话。
但是医院很少有和她同龄的人，最多的是老人，但是白叶也想听他们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