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阳靠在了椅背上，道：“是赚了，二哥也给我买了一块，就在房里。”
丰光这才回头去看，果然长桌边放着一块红色的滑板，刚才站在门口这么长时间却没发现。
丰光走后，丰阳起身走出了房间，走到楼下，丰力行不在，应该去了自己的卧房。
丰阳走出了客厅，看到院子中间，丰耀就站在虞炜丽的身边，丰耀比虞炜丽高了大半个头，很自然的将自己的手臂环上了虞炜丽的肩。
丰阳出身的看着他们俩，有点恍神，丰耀的头缓缓的靠向了虞炜丽的肩头，虞炜丽则伸出了手，摸上了丰耀的头。
这一切看上去那么温馨，对于丰阳来说就是一个旖旎的美梦，看不见也摸不着的虚幻。
看了一会，丰阳搓了搓自己的脸，转身准备回房，却看到了二楼的阳台上，丰力行站着，隐没在黑暗中，似乎在看着前方的母子，也似乎在看着他。
第15章 五岁
第二天下午放学后，丰阳如约而至，乖乖的拎着书包站在甄立家的楼下等，坐了好一会，才看到甄立背着包，手里还拎了个袋子走了过来。
丰阳直接就蹦了起来，想去接那个袋子，甄立却把身上的背包拿了下来，递给了丰阳，道：“你拿这个吧。”
递过来的是甄立的书包，书包不重，没有丰阳的书包重，丰阳拎了拎，疑惑道：“这么轻，大学里功课这么轻松？”
甄立已经走进了楼道里，道：“确实没有以前紧，但也不算轻松，你现在在读哪一年级？”
这句话问的很巧妙，没有直接说出她觉得是高一还是高二，或是高三，丰阳则跟了上来，道：“高一。”
甄立拎着袋子的手紧了紧，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他，道：“高一，这么早就下课了，那你应该成绩不错。”
丰阳道：“还行，就是不用补课，再说我也不喜欢补课。”
甄立继续往上走去，道：“你十六了？”
丰阳走到了她的身边，道：“我十五，我比同龄人早上学一年，姐姐，你呢？”
甄立的脚步似乎加快了些，道：“我大二，二十岁，你和吴天来一样大，他初三。”
丰阳脚步一顿，稍稍落后于甄立，抬头看着甄立的背影，心道，我十五，她二十，居然大我这么多。
随即又甩了甩手，才五岁，不算大，我能接受，想到这里心头一震，接受什么，接受她做自己的姐姐，那还想着大几岁干什么。
丰阳接着走了上去，问道：“他读初三吗，我看他怎么像个闲散的人。”
两人已经来到了五楼，甄立掏出钥匙打开了门，走了进去，里面却传出她闷闷的声音：“他不上进，他不是不喜欢学习，他是在自暴自弃，自从。”
她的话没再说下去，直接拎着袋子进了厨房，丰阳把两只书包放到了沙发上，也走了进去，问道：“自从什么？”
门外推门声响起，吴天来走了进来，喊道：“姐！”
他身上没背书包，大咧咧的走了进来，丰阳在他身上扫了一眼，他也在丰阳身上扫了一眼，嗤了一声，大声道：“姐，这小子怎么又来了？”
没等甄立开口，丰阳道：“我以后天天来，不愿意看到我，我就让你天天看着我烦，哈哈。”
他很自然的靠在了橱柜边，看着甄立将一样样蔬菜从袋子里拿了出来。
吴天来则不感兴趣，又走回了客厅，把电视打开了，坐在了沙发上。
丰阳渐渐的把目光从蔬菜上挪向了甄立的脸上，看了很久，甄立则很专注的洗菜切菜，没有发现。
等一切都准备好了，甄立才转头看到了还站在一旁的丰阳，问道：“没看过？很好看吗？”她问的是她做的事情。
丰阳道：“嗯，好看！”丰阳回答的是她这个人。
甄立微微笑着，道：“在家没看过，什么时候让你试试。”
丰阳这才醒过神来，兴致盎然的道：“好啊。”
甄立从他身边绕了出去，走进了卧房，丰阳也来到了客厅，看到他原本放在沙发上的两只书包，被吴天来放到了地上。
丰阳没有说话，拿起了自己的书包，拿出了一本书放在桌上，然后搁在了墙边，又接着把甄立的书包放在了自己的书包上面。
丰阳坐到桌边，拿起书刚翻开，吴天来瞥了他一眼，嘲讽道：“你叫什么啊，到我家里装好学生。”
没等丰阳回答，吴天来哦了一声，道：“丰阳，原来叫这名字，比我的名字好不知多少倍，天来，去他妈的天来。”
丰阳把书反了过来，看了一眼，不知是谁，在自己书本的封面上写了自己的名字，这字不熟，一边奇怪，一边问道：“天来，不好吗，天外来仙。”
吴天来没有说话，一声不吭的，愣愣的看着电视，丰阳又别过脸看向了电视，电视上在放广告，也没什么好看的，他怎么看得这么出神。
丰阳又把视线转移到了自己的书上，又把书反了过来，没有再去理会封面上的名字，爱谁写谁写吧。
丰阳正看得专注的时候，吴天来又冒出了一句：“有这么好看吗？”
丰阳道：“不好看，但我们是学生啊，你没有几个月要中考了，难道不着急吗？”
吴天来嗯了一声，闷闷的，似乎情绪不太好，甄立已经从房里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吴天来，又转身进了厨房。
吴天来也抬头看了一眼甄立，道：“我现在底子差，好久没怎么认真读书了，现在是更没心思。”
没心思，难道有心思看电视，丰阳不便多问，只是感觉这姐弟俩肯定有什么事情，他是不知道的，他作为一个才认识三天的人，也不能打听什么。
没过多久，桌上放了两个小菜和三碗粥，甄立道：“清粥小菜吃得惯吗？”
丰阳看着桌上的菜，点头道：“肯定吃得惯。”
什么叫肯定，吴天来匪夷所思的看着丰阳，拿起了筷子，喝起了粥，他不停的喝着粥，却没怎么夹菜。
丰阳则不停的夹菜，他不喜欢很清淡，喜欢有菜的味道，有咸的味道，才能慢慢的把粥喝下去。
吴天来喝的很快，没多久，就放下了碗筷，看着对面的两人慢悠悠的喝粥吃菜。
甄立虽然夹着菜，送到嘴里，却是感觉不出什么味道，这时很是奇怪吴天来今天没夹菜，更是吃完了也没离开。
吴天来看着甄立把碗里的粥喝完，放下了筷子，才道：“姐，今天有个警察来找我。”
甄立愕然抬头，道：“警察，找你了？”
吴天来挑了挑眉，道：“也找过你。”
甄立摇了摇头，也低下了头。
丰阳没吃完，不过也放下了筷子，问道：“是姓王吗？”
这时轮到吴天来震惊了，转头问道：“你怎么知道？”
甄立抬起了头，道：“他们认识。”
丰阳解释道：“他和我爸熟，以前的老同学，前天我在楼下看到他了，后来去警局找了他，你姐看到的。”
吴天来哦了一声，再次看向甄立，道：“我知道他找过你，吴志强的案子还没完。”
“没完，他不是跳楼，可是我是亲眼看到他自己跳楼的。”丰阳道。
吴天来笑了起来，道：“哼，他是迷幻后自己跳楼的，今天警察跟我说了，姐，警察也是这么跟你说的吧。”
“迷幻？”丰阳突然想起那晚吴志强在阳台上，手中拿着的那只玻璃杯，砸下来的时候，溅到他的裤腿上，水很凉，应该不是白酒，虽然他不知道白酒渐在皮肤上是不是也这么凉，难道是水里面有。
甄立只是在对面轻轻的嗯了一声。
吴天来道：“现在警察就怀疑我们俩中的一个，在杯子里下了。”
甄立依旧没有吭声，丰阳也把目光投向了甄立，抓着桌子的手在微微颤抖。
吴天来继续道：“现在就我们俩知道，到底是谁在杯子里放了，姐，你这样有必要吗，始终压着，不跟我说，被警察发现又怎么了，不就是。”
甄立猛地站了起来，嘶声道：“要死的，吴天来，你知道吗？你还小。”
吴天来也站了起来，道：“不是你就是我，你要为我挡着吗，挡不住的，姐！”
第16章 拐卖
丰阳也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姐弟俩，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一个他熟悉的声音：“有人在吗？”
是王国正，丰阳睁大了眼睛，他竟然找上了门，甄立反应很快，拿起地上的丰阳的书包递给了他，朝自己的卧室看了一眼。
丰阳接过书包，顺手弯腰拿起了甄立的书包，大步走进了里屋，甄立走到卧房门口，轻轻的把门带上。
丰阳现在头还是晕的，茫然的在卧房里扫了一圈，将甄立的书包放在了书桌上，自己则呆呆的站在原地半晌。
门外响起开门声，进来的是两个人，王国正和王子俊，两人进了客厅，都往桌上扫了一眼，先是王国正开了口，道：“不好意思，我们的工作，打扰你们吃饭了。”
甄立则麻利的收起碗筷，道：“我们正好吃完了。”
王国正瞥了一眼甄立收起的三只碗和三双筷子，坐在了凳子上，看着对面的吴天来，道：“怎么样，考虑的怎么样？”
甄立将碗筷收进了厨房，又端走了桌上的菜，擦干净了桌子，端着两杯水放在了桌上，道：“你们喝水！”
这期间，吴天来一直没有说话，王国正又道：“警察叔叔，是讲道理的，之所以一直没有对你们采取措施，我知道你们家庭关系复杂，今天来就是想了解一下，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无缘无故杀了吴志强。”
吴天来的双眼喷出了怒火，大声吼道：“无缘无故，你知道吴志强这人是什么样的人吗，我应该把他千刀万剐，这样算是轻的。”
“吴天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甄立也提高了声音。
丰阳手中的背包掉到了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王国正朝着王子俊看了一眼，王子俊站了起来，在房间里随意的走了起来。
丰阳已经站到了屋门口，门开了一条缝，朝外看去，王子俊正好走了过来，两人对上了眼，王子俊朝着他挑了挑眉，丰阳一个惊吓，僵在了门口。
王国正依旧语重心长的说：“你们都坐下来，慢慢说。”
姐弟俩都坐了下来，好半天一声不吭，王国正也不着急，很有耐心的等着他们。
许久，吴天来嗫嚅道：“我是被拐来的。”
房中所有人，除了甄立，都震惊了，就连站在房门口的王子俊，也惊愕的回过头看着吴天来。
吴天来说了这么一句，就起身坐到了沙发上，双腿蜷在沙发里，双手抱头，把头埋进了膝盖。
甄立低着头，轻声道：“他说的没错，我们家欠他的。”
吴天来依旧埋着头，带着哭腔道：“不是你们，姐，和你没关系，是吴志强这个混蛋，他该死！”
说完他眼中的泪水，已经顺着双颊滚滚而落，抬起了头，泪水已经糊满了他整张脸，平时脸上的那种张扬的痞气荡然无存。
丰阳的一只手拽着门把手，突然用力的往下扳去，死死的摁住。
王子俊已经走回了姐弟俩面前，坐了下来，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王国正叹了口气，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吴天来用手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水，道：“我偷听到的。”
甄立接话道：“那年天来读完六年级暑假，爸妈在房里争吵，天来正好回家，听到了，他后来又来问了我，我开始是否认的，可是他终究还是知道了。”
接下来甄立的一席话，说清楚了这个家庭，甄立的妈叫周静，她的前夫是甄立的爸，因病早早去世。
周静一个人带着甄立，认识了吴志强，当时只想给甄立一个完整的家庭，识人不淑，嫁给了他。
婚后几年吴志强没有暴露本性，但是这几年中两人也没生子，吴志强便建议去买一个儿子回来，周静开始是拒绝的，后来架不住吴志强软磨硬缠，才勉强答应了他。
后来一个月后的一天，吴志强抱回了一个两岁大的小男孩，就是现在的吴天来，当天他的心情很是愉悦，就像自己得了个亲生儿子一般。
那年甄立七岁，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的是非曲直，心中记下了，但也不能说出来，看着周静也很是高兴。虽然也为母亲高兴，但是心里总有一个打了结的疙瘩。
吴天来原本在小学的功课一直很好。因此考上了成州一中，成州一中虽然不是成州最好的中学，但是离家近，他还是挺高兴的。
当甄立说到成州一中的时候，丰阳往屋外看了看，自己也是成州一中的。
虽然自己是在高中部，但自己也在成州一中读了三年初中，怎么也算是一个学校的，怎么从来没见过这小子。
甄立继续说着，吴天来自从读了初中以后，就开始自暴自弃，成绩一落千丈，后来就直接从好班换到了最差的一个班。
丰阳猛地想起一件事，他当时在读初二的时候，有一次通报批评一名学生，原本刚进校的时候成绩是全年级前十，后来在短短的一学期内，成了全年级倒数第十，难道就是吴天来。
丰阳心道，这小子真是可惜了，没想到是因为这件事，如果当初没听到的话，也许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应该还是个好学生。
有些事情的真相，真的是不能让本人知道，知道后反而是一种伤害。
说到这里，关于吴天来的事也就说完了，吴志强难道是因为买了吴天来，才遭到他的记恨，最终吴天来对吴志强起了杀意。
吴志强固然可恨，拐卖儿童的罪犯更是罪大恶极。但吴志强罪不至死，或许在吴天来的心里，已经认定了他做的这件事，对自己造成的伤害，已经罪大恶极了。
王国正想了想，感觉到逻辑上说不过去，吴天来不该是因为这件事，或者说仅仅因为这件事，有了想让吴志强死的想法。
王国正问道：“那就是因为这个，吴天来，你恨透了吴志强，才在他杯子里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