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顾盼被分到了去橙色情趣店一组，同样是跟着应铮。
路上，一伙人坐在车里，几个工作狂又开始对时间线和线索。
“对了，应队，你们在死者的房间里还有什么疑点吗？”马骏在开车，他没有去过案发现场，现在看能不能从那间房间里再找到点什么，应铮和顾盼在一系列的线索之后，说不定对当时疑惑的地方更疑惑了或者得到了解决。
“死者的房间？”应铮低低说道，“我想想，她的房间之前都已经说过，照片你们也看了。还有什么呢？”
“她男朋友不跟她同居是住在哪里？”顾盼回想那天的案发现场，也想不到什么，又重新问起了最初的一个问题。
当时已经问过两个人是否同居，胡小枝的男友否认并且称是胡小枝不愿意。那么，胡小枝为什么不愿意呢？
“哦，对，胡小枝会把客人带到自己的住处吗？”顾盼突然想起来什么，顿时坐正。
“不会……”马骏摇摇头，“你还没看笔录吧。钱皓他们审讯的时候问过这个问题，死者的朋友同事都说不会，她从来不会把人带回去。而且，她的屋子直直对着三爷的屋子，不敢让人发现的话，她也不会带回去吧。”
当局者迷，顾盼一时脑袋有些断乱。现在想来这些证据，自己刚才的问题是真的没有任何意义。她看向应铮，两个人对视的一瞬间，都明白了对方在想什么。
“那她房间里的避孕套是做什么用的？”顾盼直接问出来，车内气氛难得静了一瞬。
大家控制好自己的表情，“避孕套？在哪里发现的？”
“在梳妆台下面的抽屉里。”
“哦，就是我们那天搜证的时候发现的？”陈副队回想了一下那天的搜证，一下子反应过来，那天自己听到了抽屉猛地合起来的声音，两个人当时都说没什么事，后来还用窗帘的事情糊弄过去，原来就是发现了这个。
“对……”回话的是应铮，陈副队不好再揶揄，“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房间里备着应该也没问题吧？”
“不，我觉得死者不会在自己的房间里准备这些，她对于自己的职业……”顾盼整理了一下措辞，“我们姑且认为不能说热爱吧，家是最后一片净土，再留下这样的东西是为了什么呢？”
“是放在梳妆台下面的抽屉里？抽屉里还有什么？梳妆台上和其他抽屉里都还有什么？”陈副队连续发问。
顾盼从随身携带的平板中调出几张图片，正是案发现场的图片。
只不过只拍摄了外面，关于抽屉里面是并没有拍摄的。她随口描述道；“梳妆台上都是化妆品，梳妆台下一共有四个抽屉，一个柜子，其中右面的抽屉里放的是化妆棉，卫生巾，毛巾，纸，塞得满满当当，左面的抽屉里放的是避孕套，柜子里是医药箱。”
“右面都是很家常的东西。”应铮补充，“死者房间的床头柜里放的是一个本子，只不过是空白的。”
“左面只有避孕套？床头柜下面是空白的本子？”陈副队重复这两句话，大家都觉得不对。
“应队，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案发现场看看？”马骏提议，车速开得慢了些。
“不用，先去橙色情趣店，然后再去案发现场，这两个地方隔得也不远。”
应铮说完，马骏「嗯」了一声，又重新加了车速朝着橙色奔去，陈副队仔细看着平板上的图片，细细找还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顾盼歪着脑袋，脑子里开始快速运转。
思考的时间很快，等大家心里都有个差不多想法的时候。车开到了橙色情趣店。
虽然名字听起来很大，但是这个店铺实际很小。
四个人进去，这家店铺就再也进不去任何人。
老板坐在柜台后面，看到一堆人进来，本来是眼皮都不抬一下，就说了「随便看」。但是感觉到气场不太对，余光看到之后，急忙站了起来。
马骏出示警察证，老板搓搓手，把人往后领。
老板住的地方和店面是连在一起的，后面可称得上别有洞天。
除了老板自己的住处之外，还有一间房间，里面都是满满的售卖产品。
应铮几人转了一圈，随后坐在了里间，外面虽然狭窄，但是里面有茶几，还是可以坐得下几人。
老板出去把门关上，挂了个暂停营业的牌子，又给几人倒了水，匆匆坐下。
应铮没开口，老板讪笑着：“您几位来是有什么事？”
干这一行有时候也会跟警察打交道，才会在余光看到的时候看起来，几位的气场太像警察了。
“旁边的自助店面也是你的吗？”应铮没喝水，眼神打量了一下老板，“我姓应，您贵姓。”
“应队好。免贵姓杨，您叫我小杨就行。”老板拿出烟盒，给每个人发烟，“是，有些人不好意思，开个自助，做点小生意。门面挨着也方便。”
“杨老板，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有些事想问问您，希望您配合。”应铮摆摆手，其他人也没有接，杨老板把烟盒放下，也没有勉强。
“您问，知道的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杨老板又推推他们面前的水杯，“喝水喝水，别客气。”
“你认识田甜吗？”应铮没再推脱，喝了口水。
杨老板神色有一下的不自然，急忙掩饰了过去。但是在座的眼力都太好，心里瞬间有了考量。
“认识，老顾客，每周都来。”
“她每周来都买些什么？”
“就那些。你们也知道，她的职业，顾客也不是都好对付的，有时候总会要点情趣，有点特殊要求。田甜每周都来看看，除了最基本的，还总是买点别的，也算是我的老顾客。”太多人，杨老板说话不是很透，但是听到的人都明白。
“她每次来待多久，都是什么时间？”陈副队发问，应铮抬眼看这间居住与会客融为一体的房间。
“时间都不长，就半个小时，每周四的下午她就过来了。”这些问题都不难回答，杨老板回答的时候还分神看应铮。
一眼就能分辨，这些人的头儿是应铮。而这个人看起来也是最不好惹的。
“这些是什么？”果然，在杨老板回答完问题之后，应铮指着墙上的一些装饰品。
除去那间不是明面上的房间，杨老板居住的这间房间，墙体上有很多突出的地方，这间房间的墙壁装修成了明暗格子的那种风格，有五六个格子有突出的横板，上面放着装饰品，有银瓶，有工艺品，风格多变。
“这都是……一些小玩意，我平时看到好玩的也会收集，就这么摆在这里，房间也好看点。”
杨老板看到应铮说的是装饰品后，松了一口气，解释着。明明屋内已经有暖气，他的脸色却看起来有些过于红润。
“我可以看看吗？”应铮还没开口，顾盼已经问了出来。
“当然……当然可以。”这种情况下，杨老板根本没有第二种回答。
而且问出来的人不是应铮这种铁骨铮铮的汉子，而是一个看起来就很文青的女性，女性对于工艺品有天生的好奇，也不太好拒绝。
顾盼说了谢谢，起身走到了那面墙前。她拿起最近的一个银瓶。
这个瓶子确实很精巧，上面雕刻的花纹纹路清晰，生动细致。
顾盼把玩了两下，便把瓶子放了回去。只不过放回去的时候，一只手顺便敲了一下横板旁边的格子。
杨老板的一颗心瞬间提起来。
顾盼敲了一下，又换了另一个格子。「哒哒」的声音连响了好几下，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顾盼的手停在一个格子前，看向应铮：“这个是空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誓！这个案子真的要完了！
第33章 、念奴娇（25）
杨老板陡然站起来。
顾盼并没有动那些格子，众人同时看向杨老板。
“您看，那没啥好看的。那就是房间一个特殊的设计，为了增加储物空间。”杨老板走到格子处，用身体掩着，隔开几人。
应铮的目光平静地看向他。
杨老板刚开始还直视着，后来神情越来越虚，最后佝偻着身体，一点一点挪开了脚步。
他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垂着脑袋：“这是为客人设计的，我这里的常客总有些东西不好带回去，我就设计了这个暗格，方便他们放东西。你们要的东西应该就在这里。”
“我们要什么？”应铮并不着急去开那个格子，而是目光继续审视着杨老板。
“田甜死了，这事大家伙谁不知道。她每周都来我这儿，我就想着肯定会找到我这里。”
杨老板叹气，“她的事儿我真的不知道，那个格子也是因为她是老主顾我才留的。放在这格子里的东西我从来不看，您知道，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信用。”
“你还挺会设计。这是你这里的一个特色设计？”陈副队出手打开了暗格，对这事调侃了一句。
“您知道，现在生意不好做，谁家都需要有点特色产品。我这个一般不告诉别人，都是老主顾，有钱有势的才说一声。”
杨老板眼神一亮，对于自己的这个设计显然也是颇为自得：“我是借鉴那个瑞士银行来的，是瑞士银行吧。咱不管您往里放啥，咱不看，也不告诉别人，这里就保证您绝对的安全。”
“越有钱的人越重视隐私。”杨老板讪笑，“所以我这个东西还是给我留了不少顾客的。”
“你这些格子一般人不知道？”应铮问道。
“不知道，这都是大主顾我才说。而且我这个行当，顾客一般不会交流。所以安全性保密性那不是一般的好。不是我自吹自擂，只有我告诉了的人才知道我这里这个东西。”
杨老板的这番话果然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陈副队把拿出来的本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所有人都瞅着杨老板，应铮问道：“你跟三爷说过吗？”
“当然没有。三爷不是好这个的人。”杨老板猛地摇头，察觉到自己说话过了，忙补充道：“我这里还是太小了，三爷那样的人哪会来这里啊。”
应铮的目光还是看着他，杨老板有些受不住，知晓这里的人个个都不好骗，自己刚刚的话还是说错了，于是小心说道：“我这个店小，但是东西齐全，大主顾还是有那么一两个的。”
陈副队顿时乐了：“你小子还耍滑头呢。”
“这，人嘛，爱好也就是吹两句了。”杨老板摸摸头，不敢再说话，好好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的这个店面小，但是刚刚的描述里，把自己的这个暗格描述成瑞士银行一般的存在，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但实际上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大主顾。仔细想想，这地方能有什么大主顾呢？一家店面小到进来四个人就拥挤的无法转身的地方。
而三爷根本不会来的地方，也说明了这里的不上档次。所以杨老板刚刚所说的话都要大打折扣。
陈副队摇摇头：“知道你这暗格的一共有几个人？”
“就田甜自己。”杨老板笑笑，“每周固定来的客人就她一个，算是我们这里最大的客人了。我这个东西建好，还没有别的人用。”
说完，杨老板觉得实在不够排面，还是在众人的气场下添了一句：“以后肯定会有的，我这个设计真的绝妙。就田甜放的什么东西我从来没看过，每回她进来我都不看，绝对的一比一仿照银行标准。”
有些自得过头了，杨老板说完眼睛一瞟，才又想起来面前的都是警察，不是听自己吹牛的人，又哂笑闭嘴。
应铮他们自动忽略了杨老板吹牛的部分，现在得出来一个事实：这个地方知道的人只有田甜，而且存东西的只有她一个人。
“这个设计修好多久了？”顾盼问道，“只有这一个格子里有东西？”
“是，就那一个，正巧你们就翻到了。”杨老板先回答了后一个，想了想说道：“有十二三年了。田甜大概是连续在我这里买了两年东西之后，我跟她说的。说起来，田甜还挺长情的。你们知道她那个男朋友吧，那个样子，两个人愣是谈了这么多年……”
杨老板话头打开，瞥见应铮的脸色，闭嘴。
顾盼对着杨老板点点头，没有再继续问，众人看向桌上的这个本子。
这个本子，或者说是两个本子。
两个本子非常明显，一个是类似日记本，看起来七八年了。
另一个好像是账本，年代就更久远了，一看就是十几年的东西，纸张都泛黄。
应铮拿出随手携带的手套，首先翻开了那个日记本。
果不其然，这是胡小枝的日记本，时间从她到了华阳市之后开始记叙。
“如果不是以写日记的方式，我不知道这些话可以跟谁说。我在梦中都咬紧牙关，不敢透露一个字。
我怕自己落得同父亲一样的下场，又怕自己的莽撞带来无法估量的后果。
我可以忍受一切，现在的未来的，哪怕是坠入永无止境的黑暗的地域，我也会坚持，直到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又不会让人怀疑。从来没有一个瞬间，我曾这样感谢这个职业。杨老板虽然爱吹牛话多胆小，但是在某些事的坚持上令人叹为观止，我观察了这么久，终于可以确定，这里绝对安全并且除了我不会有人知道这里放的什么。”
“父亲做错了事，对于这点我从来不曾怀疑。我自己也做了错事，我供认不讳。但是做了错事的人应该受到惩罚，这份惩罚不应该单独由我的家庭承受。
父亲即便该死，也是应该在法律惩处之后死亡，而不是躺在地上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让他死亡的人却笑着离开。
哥哥从来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为什么要长眠于那个冬日？我叫不醒父亲，正如两年后我叫不醒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