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钱皓和赵瑾确实查了律师事务所的平均工资和郑杰每年缴纳的税款，进行了核算，首付还是没问题的。
“你和梁惠文之前有聊过结婚的话题吗？”应铮没有就房子的问题问下去，能够赚到首付是一回事，能够攒起首付是另一回事，而且郑杰是否向家中支付赡养费，这笔钱目前还没有渠道查。
“聊过。梁惠文坚持要彩礼和房子，或者房子的首付已经付清，两人共同还贷。”郑杰条理清晰，不带感情的描述。
“那你这边怎么说的？”
“我同意，但是我目前确实攒不够这些钱。我们前段时间发生了争吵，后来梁惠文提出了分手。”郑杰回忆了一下。
“你们争吵是什么时候？”应铮问道。
“半个月前，也就是11月12日。”
“你一直都叫她梁惠文吗？”顾盼在聆听之中，突然插了句话。从开始到现在，郑杰每次提起死者的时候都是直呼其名。
“是的。我们年龄都不小了，在感情方面比较冷静。”郑杰微微怔了一下，随后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格外地看了一眼顾盼。
“嗯，梁惠文死亡当天跟你联系过吗？”应铮翻了一下资料，刚刚郑杰说的基本都是实话。
梁惠文会跟自己的闺蜜聊感情问题，在闺蜜的陈述中，梁惠文和郑杰近期发生了争吵，梁惠文跟她诉苦，说自己年龄大了想结婚，但是郑杰一直没有行动。
两个人没有房子怎么结婚，以后还怎么生孩子，未来的生活都将乱成一团糟。
而两个人已经恋爱三年，现在分手也舍不得，时间成本太过昂贵。但是郑杰坚称自己拿不出彩礼和房子，两个人不欢而散。
过了几天，梁惠文告诉闺蜜，自己和郑杰分手了。因为她在试探分手的时候，郑杰根本没有挽回。
而且两个人的现实问题根本没有办法解决。随后，梁惠文因为失恋请假，在之后就在家中发现了她的尸体。
“梁惠文11月27日晚上给我打过电话，这是她给我打的最后一个电话。至于死亡当天，我并不知道梁惠文的死亡日期，请问是哪一天？”
郑杰问道，依旧是彬彬有礼的模样，仿佛并没有发现应铮言语中的陷阱或者并不在意。
“11月27日。”应铮垂眸，又直视郑杰。
“当天晚上我们有通话，但是时间很短。”郑杰垂耳倾听，同样看向应铮。
“梁惠文死亡当天你在哪里？你们说了什么？”这通通话记录在现场梁惠文的手机记录中有。
“我在家里加班。”郑杰微笑，“她要跟我复合，我不同意，所以直接挂了电话。”
“你为什么不同意？”
“我前面说过了，我们性格不合。”郑杰又是微笑，但是话题开始重新回到这里的时候，应铮知道，关于和梁惠文的这件事，郑杰这里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根据旁人的评价，这是一个非常冷静的人，或者说学习机器。
郑杰家境贫寒但是成绩优异，可惜因为家境，最后并没有上华阳市最好的大学A大，而是去了C大。
他所有的朋友都认为郑杰更适合做一个刑事律师，但是他偏偏选择了民事方向。
他不够有同理心，虽然专业，但是对于民事律师来说太过无情，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始终无法更进一步的原因。
“好的，当天你在家里有谁可以证明吗？”应铮转而开始询问案件相关。
“我一个人住。”言外之意就是无人证明。
“你是什么时候到阳光度假村的？”应铮翻了一页。
“11月29日。”郑杰稍微回忆了一下。
“11月30日晚上在哪里？”
“度假村内。”郑杰轻「啊」了一声，“当天客户想要看晚上的星宿，我们出去转了转，乡间晚上风景还不错。”
“你们去了哪里？”应铮追问。
“开车随便转转，看哪里适合看星星，具体记不清了。”
之后还问了很多琐碎的问题，郑杰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耐烦，很配合应铮和顾盼的询问，直到走出警局的时候，还是冷静而有风度。
“去看看赵瑾和钱皓吧。”两个人开始的比钱皓和赵瑾早，结束的也早些，从隔壁的房间进去，曾哲荣坐在椅子上，抱着头，情绪不是很对。
赵瑾递过去纸巾给他。
“我们刚分手。”曾哲荣调整好情绪继续说，“我给不了她幸福，她的选择我能理解。”
“是你提出分手的？”赵瑾声音弱了一些，不会让被问者感到不舒服。
“不是，是她提的。”
“原因是？”
“因为我和云云没法结婚。”
“方便说下理由吗？”同样是赵瑾在问。
“我妈不同意。”曾哲荣又低下头，“云云也不是很高兴，我没有办法给她幸福，我工作挣得不多。她希望能有一个比较好的生活，我能理解。”
“你11月30日在哪里？”
“阳光度假村。”
“你到那里做什么？”
“我听说她回去了，想看看她。”
赵瑾和钱皓意识到这样问不出来什么，转而开始询问一些家庭方面的。应铮听了一会儿悄悄走出去，顾盼跟在后面。
“刚刚曾哲荣的潜台词是什么意思？”应铮突然考起来顾盼。
“哪一句？”
应铮只看着她，不说话。
“好的生活，我能理解？曾哲荣理解什么？”顾盼灵光乍现。
“对……”应铮赞许，“郑杰说两人性格不合分手，实际是无法和梁惠文在结婚上达成一致。曾哲荣说自己没法给叶巧云幸福，所以理解。两个人都是因为现实而分手，在男方眼中，是否能够真的理解呢？”
这样一看，很像家庭伦理剧。
第43章 、镜中人（10）
“你的意思是说，梁惠文和叶巧云都因为现实而分手，这恰巧踩中了凶手的痛点。凶手极有可能因为某种原因对于这样的女性十分痛恨。”顾盼沉吟片刻，语速飞快。
“对，可能在凶手的眼中，这两个人都是拜金女或者嫌贫爱富的人，她们因为男方的贫穷而选择分手，奔向更好的生活。凶手对这样的人十分厌恶。”应铮点头。
“不，这还不够。”顾盼捏捏眉心，“如果仅仅因为分手还不够，应该还有语言或者行为上的刺激。例如，凶手听到过这两个人说的某些话，或者分手……”
“或者分手时梁惠文和叶巧云都已经有更好的选择，她们不是和平分手，而是劈腿。”应铮补充，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看懂了彼此的意思。
且不论梁惠文和叶巧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她们有没有做这样的事儿。
重点是，凶手知道了或者看到了或者就是亲历的人，凶手相信自己听到的、看到的。如果他接受这样的事实的话，那么他的恨意来源就清楚了。
“所以凶手的幼年一定曾经历过一段不好的往事。他的父母离异并且关系不好，母亲离开了这个家而且有了新的家庭，凶手的恨才会如此强烈。”顾盼分析道，“连环杀人犯大多数都是在幼年有心里阴影。”
“对……”应铮低头，片刻之后提出一个假想：“郑杰或者曾哲荣会是凶手吗？”
“郑杰在梁惠文出事当晚没有不在场证明，在叶巧云出事当晚恰巧也在新建路。他两件案子都有作案的时间和可能。”
顾盼过了一下基本信息，和应铮一路边走边说早已回到办公室，两个人坐下，一直进行探讨：“曾哲荣在梁惠文去世当天的行踪并不清楚，在叶巧云出事的时候也在新建路。从时间上来，两个人都有嫌疑。”
“郑杰全程表现很淡定，这跟他的职业有一定关系。曾哲荣表现的很爱叶巧云，对于叶巧云的死亡是有反应的。”
“但是郑杰对于梁惠文的死亡很不在意。而且他对于梁惠文的感情很淡薄。曾哲荣虽然说着理解，但是对于叶巧云提出的分手心里明显是有恨意的。这两个人都不好说。”
顾盼摇摇头，正好坐久了晃晃脖子，就看到门口钱皓和赵瑾进来了。
“应队……”两个人打了招呼，“审完了，这是记录。”
“曾哲荣走了？”应铮接过，他是拉了个凳子坐在了顾盼旁边，这个时候钱皓和赵瑾走过来，一堆人都围在顾盼的位置旁边。
“嗯……”赵瑾点点头，“他的情绪一直都不太稳，这件事情对他打击还是挺大。”
“你们围着干什么呢？”说话间，陈副队进来，身后跟着马骏。
“新建路查完了？”应铮抬眼看了一眼又重新看审讯记录。
“查完了，后面的没我什么事了，我就先回来了。正好大家把这两天查的也对对。”陈副队把外套脱下扔在自己的座位上，也同样围过来。
唯二坐着的顾盼依旧保持着自己的面瘫脸。但是总感觉陈副队的眼神在自己脸上瞟过来一下，瞟过来一下，有点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
“你们在这里围着干什么，怎么不去办公室？”陈副队又问了一遍，笑嘻嘻的。
应铮把审讯记录看完了，直接塞到陈副队手里，“等魏阳他们回来就开会。”
赵瑾不如陈副队资历老胆子大，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调侃，这个时候也就悄咪咪地往前挪几步。在陈副队说话的时候，眼睛也顺势看着顾盼。
目光如同实质，有着无法忽略的存在感。也就顾盼心理素质好，在这样的目光下仍然保持着脸色不变，权当什么事儿也没发生。
反正本来也只是别人的猜测，自己当做不存在就可以了。况且两个人的同学身份大家都知道，华阳一中办案的时候李老师把底透的明明白白。
其实另外的猜测心里肯定都有，只是碍于应铮的黑脸不敢说。而且和顾盼不是特别熟稔不合适开玩笑罢了。
几个人正围着，魏阳和周熙临进门了。
“说曹操曹操到。正说着你们两个呢，你们就回来了。”陈副队高兴的招呼人，反倒把刚进来的两个人热情的找不到头脑。
“走吧，开会去，换个地方。”陈副队说着还专门看向应铮。
赵瑾忍住笑，刚进来不明所以的两个人四处看看，总觉得这办公室气氛越来越不对。
“开会……”应铮不理会陈副队，率先起身往会议室走，魏阳和周熙临懵懵懂懂的进去，霎时，大家都坐好。
“还是分别都汇报一下。”应铮说完，陈副队也收了心思，大家都认认真真地拿出东西，开始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我主要是说一下新建路那边的事情。”陈副队拿出本子，开始汇报：“我们今天去了第一案发现场。”
陈副队到那间破屋的时候，马骏已经在了。旁边还有另外两个警察守在那里。
这是在应铮提出查偏僻房屋之后重新排查的，位于新建路的角落。
这间房屋说是破屋，其实并没有十分破旧，只是因为跟现在其他房屋相比不免可以称之为危房。
这座院子的房间一共只有两间，一间住人，一间放杂物。根据调查可知，这里原来住的是一个孤寡老人，孩子不回来，老伴去世了，而老人也在一年前去世，这房子便这么空了下来，一直没有处理。
要等老人的儿子回来办手续，这房子的后续才合法，所以就这么一直空着。
房子虽然放了一年了，有不少灰尘，但是房间里面还是整齐的，并不是像陈副队在路上所想的，一件破旧的房屋，里面乱七八糟，东西繁多，还有断了的木梁。
“房子很整洁，而且非常明确这就是案发第一现场，没有任何的隐瞒。但同样的，我们找不到凶手的痕迹。”陈副队皱眉，对于这个凶手的胆子是由衷佩服。
“凶手毫不避讳自己在这里杀人的事实，屋内有血迹且根本未处理。但是同样我们面临的问题是，这里没有任何监控或可以查探到踪迹的工具。”
这里本身已经是新建路比较偏僻的地方，再加上新建路除了几个主要路口之外，别的地方根本没有安监控，在这里查一个人的行踪非常困难。
就算很多地方按照要求装了监控，要不就是没开，要不就是像素极低根本无法确认，没有一个是达到要求的监控设备。所以在这里寻找一个人的踪迹是十分困难的。
也就是依仗这一点，凶手根本毫不避讳。
“但是新建路的人都是相互认识的，突然出现一个陌生人的话，是不是更显眼？”应铮提问。
“我们问过了，并没有人在村子里出现过。而且因为最近处于农家乐时间，村子里出现外来人口是一件非常普遍的事情，并不如我们想象的那么招眼。”陈副队摇头，否决这个猜测。
“也就是说，叶巧云是自己出去，自己走去了那个房间的？”应铮顺了一下，“通话记录查了吗？”
“通话记录查了，但是当天除了很早的时候曾哲荣打过一个电话，之后的电话是来自公共电话的，查不到谁打的。”
陈副队叹息一声，“没想到新建路还有公共电话亭，而且与时俱进只要透硬币就可以打电话。这个电话是完全查不到。”
“公共电话是几点？”
“十一点……”
“叶巧云当天出门是十一点半。”赵瑾说道：“这个电话是凶手打的！”
“但是通话时间只有15s，凶手说了什么能让叶巧云必然赴约？”陈副队又是摇头，这个问题他们在路上就一直在想。
“叶巧云有什么把柄或者想要知道的信息在凶手手里，或者是……”顾盼出声，再次提出那个被打断的假设：“凶手是叶巧云的熟人。”
